“用来操的。”顾炎无声的重复这句话,从心而起的火席卷全身,席卷过那些疲惫不堪又无可奈何的日日夜夜,把那些愉悦的、恼人的、令人无法忘记的成长记忆全部熔作刀剑来戳他的心肺。
他点点头,像是认同了,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江瑄坐在床上,像是一个激情澎湃、血脉喷张的拳击手,做好全副武装,对手却突然弃赛,宣布他直接晋级。他用力的锤了一下床,想要挥散无处可发的怒气,结果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蔡二一直守在门口等着顾炎吩咐,谁知被迫吃了一个惊天大瓜,整个人骇的目瞪口呆,江瑄小少爷和老大?啊??老大从没睡过小男孩儿啊,他啥时候好这口的啊。
他这思绪还没理清楚,门就被大力地推开了,顾炎稍稍低头从病房门出来,一脸肃杀之气,仿佛刚才被话伤到的人不是他,蔡二听他问:“那个江花的爸在哪里?”
蔡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能善了,幸亏他早早把人囚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不然现在也不知道杀谁泄愤。这些年因为环境的关系,顾炎做事很少见血了,而且最近很敏感,前段时间风波还没过,这时候不适合再出人命。
蔡二斟酌着用词,想了半天还是没说,实在不敢,老大这脸色,这气压,说多了怕连他都崩了。
顾炎得了回答直接带人过去了,吩咐着蔡二留在医院,照看着江瑄。
蔡二愁眉苦脸地进了江瑄的病房,门刚有响动,床上的人就慌忙的坐起身,眼睛也亮亮的,结果一看是他,眉眼眼见的耷拉下来,又蜷回病床,把自己缩成一团。
蔡二尴尬的挠挠头,说:“老大走了,我看是要去杀人了”。
江瑄再顾不上自己那点小情绪,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都瞪圆了,不可置信道:“杀人?”
蔡二:“是啊,那个…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啊,我看老大挺生气的。”
江瑄脸色一下子不自然,身体变得僵直:“……你都听见了?”
蔡二憨憨的点点头:“听是听见了,但只有我,其他人离得远。”
不到一天的时间,被两名观众发现了不同程度自己谈恋爱,江瑄的心情还是有点点复杂的,但现在时间紧急,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问道“叔叔去了哪里?”
“就城边那里…”
没等他说完,江瑄就从床上下来,说:“带我过去”。这什么年代了,还杀人?一个大活人能无缘无故的失踪吗?他不过是挨了顿打,又没什么大事,犯得着去杀人吗?
他甚至想起第一次见到顾炎的时候,男人手上握枪,身上挂血,像个地狱修罗,他无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催促道:“快走。”
蔡二:“小少爷,你这一身的伤,这时候哪能挪动啊?”
江瑄斥到:“我有什么不能挪动的,又不是坐月子,流点血能怎么着啊?”
蔡二没办法,只能带着人去了,边走边想着,这小少爷挺刚的啊,不知道怎么一和老大对上就娇滴滴像个姑娘。
昏暗的厂房,房间的正中吊了一个白炽灯,斑驳的墙皮有些长出绿油油的青苔,整个房间狭小而密不透风,密密麻麻站了二十几人,但却只能麻袋里人呼哧呼哧地喘气和惨烈地求饶声。
顾炎手握着一根粗长的钢筋,狠厉的盯着渗血的麻袋,扬起手开始新一轮的招呼,底下人不问也不敢动,今天老大狠得渗人。
钢筋把掌心的皮都磨的烂掉,但他无知无觉,像个来自地狱使者,一下一下,狠命的抽打在要看不出形状的麻袋上,小孩儿身上的伤和说过话像一锅滚滚地热油泼在他身上,烫的他理智全无,面目全非。人是不是要被他活生生的打死,他不在乎,只觉得这样不够,不够!这让人魔障地邪火闷在胸膛让人快要爆炸。
“拿枪来!”他随手抹了一把,蹭一脸的血,神情变得更为可怖。
手下人把枪交到他的手里,顾炎毫不犹豫的抬起手,这时江瑄和蔡二破门而入,看清楚屋内的情形,江瑄立刻大喊:“叔叔!”
顾炎充耳未闻,高大的身躯连晃动都没有,砰的一枪直接开出去!
“顾炎!”江瑄几步窜过去,白皙的手指直接握在枪上,情急之下甚至叫了家长的全名,“你干什么!这人再坏也是江花的爸爸!”
被他握住的手冰冷生硬,连颤抖都没有,平静的像一汪死水。
江瑄眼睛直直望着顾炎,他面色惨白,除了急忙赶来变得微红的嘴唇,整个人一点血色都没有。
顾炎看他的样子,想伸手擦掉他的汗,也想把他抱在怀里亲亲身上的伤,想跟他说,不管想怎么样直接说就好,不用着急,他的眼神困顿而悲伤,像是困在牢笼里的猛狮,怎么挣扎都始终找不到出口。
于是顾炎把枪塞在江瑄手里:“我也是和他一样的人渣,不知道再怎么去补偿你,你可以开枪打我”说着,他手依次点着自己的胸口,额头,臂膀:“这里,还有这里,随便哪里,只要你想,我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