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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李鹤的第一感觉是热,非常热。
大过年的,竟然有十五六度,汇聚入出站的人流里,穿着厚厚长羽绒的兄弟俩怎么看都很憨,赶紧脱了外套,只穿着毛衣,感觉舒服多了。
这样的深冬,平洲的树早已经光秃秃了,这里街头的行道树依旧是葱郁的绿,居然还有几棵树开着花,艳丽的紫红色花瓣藏在绿叶间,来往的女郎也穿得轻薄,空气湿润,仿佛浑身都浸润在水汽里。李明泽有些不习惯,吸吸鼻子,总觉得皮肤黏黏的。
两人在车站直接打了辆车,司机的普通话不太标准,李鹤费了老大的劲也没和他说明白,最后直接把地址给他看才顺利开车。
李明泽看着窗外,这里明显比平洲要繁华得多,高楼鳞次栉比,车辆川流不息,他看了又看,试图从这些陌生的景象里分辨出哪怕一丁点的熟悉。
俩人住的地方是中心区域的一个快捷酒店,规规矩矩的标间。一进门,行李一扔,李鹤就大字型瘫在松软的床上,坐火车坐得骨头都**。李明泽帮他把扔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放在一边,洗漱用品拿出来放进洗手间,拉开窗帘往外看。
外头就是马路,远处是一座高塔,马路边居然还是开着花的树,高大笔直,没有多少叶子,花朵硕大火红。李鹤挤到他旁边,两人靠在窗边一块儿看。
“好多花啊,那红花叫什么?”李鹤问。
李明泽认真查过的,说道:“路上见到的紫红色的是紫荆,这个红的是木棉。”
李鹤来劲了,兴奋地说道:“走,咱们出去逛逛去。”
行程定得急,俩人都压根没想过做攻略什么的,漫无目的,纯粹走到哪儿算哪儿,岭安其实也不算正儿八经的旅游城市。过年期间人不多,俩人在街头散散步看看陌生的景色也很舒服。
他们尝了很多好吃的,大胃王李小明来了这儿简直像狼入羊圈,敞开了狂吃,吃得李鹤都惊了,拼命说:“饱了就别吃了,回头撑着了。”
李明泽嘴巴里还嚼着最后一口红豆钵仔糕,冷静地说道:“饱离不能吃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李鹤:“......”
他们走的这条岔路人很少,没有高楼,两边都是矮矮的红砖小楼,一栋小楼带一个小院子,墙也是红墙,虽旧却不破,幽静舒服。李明泽驻足看了看,小院子里的花树探出墙外。
他说:“我有一点点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楼,院子里有开花的树。”
李鹤并肩站在他旁边,说:“别的呢?”
“不记得了。”李明泽摇摇头。
李鹤抬手捏捏他的后脖子,说道:“不要难过。”
“不难过,”李明泽笑了笑,“你陪着我就不难过。”
李鹤心里正感叹着李明泽说话越来越好听了,下一秒就被抱住了,后背靠在墙上。李鹤警告他:“不许亲了,你嘴上长吸盘了吗?”
李明泽不管他,还是要凑过去,突然头上被砸了个什么东西,疼得他叫了一声。俩人吓了一跳,低头找了一圈,发现是掉下来的木棉花,他们头顶正是一棵高大的木棉花树,遒劲的枝干和艳红的花朵将蓝天分割成小块。
巴掌大的花砸下来是挺痛的。
“活该。”李鹤笑得弯了腰。
今年的生日是在岭安过的,除夕那天,街上人还是不多,出门的都是出来吃年夜饭的,各家各户都热热闹闹的,兄弟俩在异乡街头闲逛,说说笑笑,一点也没觉得孤单难受。入了夜,他们沿着江边的长堤走,对面的高塔亮了五颜六色的灯,倒映在水波里变成了斑斓的光影。夜晚了风有点凉,吹来阵阵水汽。
李鹤怕冷,只穿了毛衣还是有些寒意,李明泽抓着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马上热乎乎的。
路上的店铺基本都关门了,只有一家小店还热闹着,写着“精酿啤酒吧”,小小的店面,几张桌子支在路边,围坐的好像都是朋友,热热闹闹的。
李明泽突然说道:“我还没喝过酒呢。”
李鹤瞄了他一眼,说道:“小孩子家别喝。”
李明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一本正经地说道:“马上过了十二点就十八岁了。”
“十七,准十七。”李鹤纠正他。
“算虚岁。”李明泽坚持道。
最后李鹤还是没拗过他,看在他马上要生日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俩人到了店外面,支了张桌子,吹着江风。李鹤以前喝酒也不多,最多就喝点啤酒,这家店虽说是啤酒,但冰柜里的酒他全没见过,往常西餐厅里常卖的几种精酿这里都没有,包装上大多是英文,最后只能让老板推荐。
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给他们俩各来了一瓶。
酒很冰,玻璃杯壁上都是小水珠,李鹤喝了一口自己的,咸的,清新的海盐味,还有点柠檬酸,还挺好喝。他看着李明泽喝了一口他面前那杯,整张脸都皱起来了,李鹤幸灾乐祸地笑,拿过来闻了闻,一股苦烈的小麦味儿,还有点咖啡味。
就算再不好喝,李明泽也认认真真喝下去了,李鹤怀疑他除了螺蛳粉,就没有装不进肚子里的东西。
桌子不大,两人在桌子底下膝盖抵着膝盖,踏准零点的时候,隔壁桌的年轻男孩儿女孩儿们大声欢呼,唱着走调的“新年好”,李明泽把一整杯酒都喝光了,一滴不剩,撑着小桌子探过身去,在歌声中亲了一下李鹤的嘴。
李鹤还愣着,隔壁桌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善意地起哄,以为他们是对小情侣。李明泽脸色跟平时没差,但眼神明显飘了,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李鹤笑,明显是有点上头了。
李鹤忙站起来去结账,有些窘迫地对隔壁桌说了好几声“新年快乐”。
“走了。”李鹤结过账之后说。
李明泽只是看着他笑,屁股都不带挪的,李鹤心里骂了句“一杯倒”,去牵他。牵了手,李明泽倒是乖乖地站起来跟着走了,还回头朝那群隔壁桌的说了声“再见”。两个人牵着手走在凌晨的江边,李明泽倒还一切正常,直线走得很好。
“嗯......我有生日礼物给你......”李鹤说道。
李明泽看了看他,说:“我也有。”
李鹤把手揣进兜里,李明泽也把手揣进兜里,俩人心里默数了“一、二、三”,一起掏出手来,摊开掌心。在路灯的照映下,俩人的掌心里各躺着一颗一模一样的奶糖。
俩人不由得都笑了,交换了奶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奶香味冲走了残留的一点酒味。
深夜的江边压根没人,不知道哪里在放烟火,听到隐约一点“砰砰砰”的声音,远处的高楼后面漏出一点光。
李鹤嚼着奶糖,含糊不清地说道:“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李明泽说,“我爱你。”
他说得那样真诚,说话时带着奶香味,这里是他的故乡,他本该在这里无忧无虑地长大,但造化弄人,将他送到了李鹤身边,他们相依为命地长大,本该做一辈子的兄弟,但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还是说本就该这样。
李鹤看着他,心脏像是被打满气的气球,一点点被吹满,直往上升,顶得他鼻子发酸。
李明泽见他不说话,扭头向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大喊:“哥!李鹤!我——”
李鹤从来没听到过他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被吓得一激灵,猛地从后背去捂他的嘴,李明泽不让他捂,趁着三分醉发起了酒疯,躲开李鹤的手,李鹤挂在他脖子上,上蹦下跳。李明泽伸长脖子,把剩下的话喊完。
“我——爱——你——啊——”
李鹤脸热得可以烧开水了,直接箍着李明泽的脖子跳到他背上,压得他趴在江边的栏杆上。李明泽干脆反手把李鹤的腿兜住,背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去。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居然一路将李鹤背回去,李鹤自己也喝了些酒,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差点睡过去了。
俩人最后都没洗成澡,胡乱擦了擦就裹着被子睡了,手脚都交缠在一起,乱七八糟的。
第二天,李鹤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李明泽的脑袋拱在他的怀里,被吵到了,皱着眉头。李鹤闭着眼摸到手机,把电话给挂了,没一会儿又响了。
李鹤只好强打精神坐起来,没好气地把手机拿起来,是个固话号码,看着眼熟。
“喂,你好——”
“喂,新年快乐,是李先生吗,我是上次接待你们采血样的薛警官。前两天,基因库那里有回音了,说是新入库的一个血样和您弟弟之前血样比对上了,正好我今天值班,就赶紧告诉您,你如果方便的话......”
李鹤愣住了,刚刚醒过来不久的脑子几乎没办法处理这些信息。
他低头看,李明泽也被吵醒了,趴在枕头上,眯着眼看他,被子只盖到腰上,宽阔结实的肩背都是光着的,提醒着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做了多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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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离不能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by本人。
木棉花照说没那么早开,但平行世界的木棉花一切皆有可能。
破镜倒计时了,今天写了好多,我一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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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请不要说在哪里找得到密码以及密码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