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人稍等,容我去见见仓河帮的好汉。”刘守备一听仓河帮的人要走了,立即起身亲自出去迎接,这模样让常县尉吓一跳,他们来得最晚,所以没看到仓河帮杀敌的威猛样,在他看来,那帮外族人,肯定是刘守备带来的人收拾掉的,可没想到刘守备对仓河帮的人如此重视。
也是怪了,外族人来攻城,仓河帮的人怎会跑出来帮着一起退敌的?常县尉百思不得其解。
“刘大人。”见刘守备亲自出来,张孟连忙行礼。
“张兄弟别跟刘某见外,今晚这一仗,多亏了你们仓河帮前来救援,否则刘某带来的这帮兄弟,伤亡会增加不少,而且还不能将这帮土匪强盗全部留下来。”刘守备两眼发光地看着张孟,好体格啊,不投身到他们军营里真是亏了。
“刘大人言重了,我们仓河帮的兄弟,能和刘大人以及各位军爷一起杀敌,是我们的荣幸,有几个兄弟身亡了,我们必须赶回去安置。”虽然知道死伤是难免的,但看到曾经的手下死在外族人刀下,心里还是难过的,回去肯定要好好抚恤死者的家眷。
刘守备听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退敌本是他们的事,仓河帮却因之出现伤亡,虽有一肚子疑问可也不好将人强留下来,刘守备还是敬重讲义气的人的,因此说:“那好,如果有什么麻烦,让人送个信到我帐中。”
他与贺云章是前后脚来到这块地方的,仓河帮在地方上名气再响,也难传到他们军营里这还是因为跟青姚帮杠上了,又在贺云章治下的范围里,所以才知道这么个帮派,但之前也没太过重视,今夜的情形让他刮目相看。
他觉得还是有空找贺云章聊聊天吧,贺云章作为地方父母官,仓河帮的情况哪可能瞒得过他的耳。
“多谢刘大人,刘大人,常大人,张孟告辞,先走一步。”张孟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刘守备还没回转,摸着下巴说:“听说他们帮主也来了的啊,倒想见见这位奇人。”
“刘大人,我知道仓河帮的帮主,叫乐阳,人称乐帮主或是乐老大,不过这位乐帮主架子也摆得太大了吧,居然没亲自来拜见刘大人,只是让自己的手下跑了一趟。”
常县尉一番给仓河帮抹黑的话,本意是拍刘守备的马屁的,岂料这话一出,刘守备斜睨了他一眼:“有本事的人自然值得人敬佩。”言下之意,这位乐帮主就值得他敬重,所以架子大不大,人来不来并不重要。
常县尉吃了憋,郁闷不已,可也不敢真对仓河帮做什么,连何县令都对仓河帮束手无策的,岳显志当初受到那样的待遇,何县令不也没找回场子。
战场收拾过后,刘守备带来的人就配合贺云章一起将云阳县层层封锁起来,名目非常好找那就是担心外族还有余孽未离开,他们留下来是为了保护一方百姓的,所以城内某些人就算有怨言也不敢跟这些武官硬扛,除非不要命了。
留在云阳县没有随何县令与柳府逃离的人,都知道云阳县要变天了,原先站在那两人一边的富户商家担心不已,不知自己会不会成为清算的对象,而原先受到排挤打压的一方则兴奋不已,他们冒险留了下来,在大义上就占了优势,并且暗地里已经开始动手瓜分柳府的产业,柳家还想回来?那也得看贺大人与刘守备放不放他们一家进城。
当然他们也很识时务,第一时i间给刘守备、贺云章以及常县尉都送去了不少东西。
简乐阳连夜将人带回仓河镇,仓河镇里的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他们岀去干了这样一桩惊人的事,死伤者的后续安排十分妥当地进行着,虽说男丁的死亡对家庭来说是个重大的打击,但没有哪个东家有仓河帮这样厚道的,抚恤的银两给的十分足,而且还有另外的福利,可以优先安排家眷进入仓河帮后勤,或者优先提供一个岗位给死难者的亲人,务必要妥善照顾好死难者的妻儿父母,简乐阳可是着重强调了死难者的妻儿。
之前仓河帮就发生过一起让简乐阳听了非常生气的事,有位成员在外行船时受伤救治不及身亡,按照帮中规定,抚恤的银子很快送到了家人手上,不过没过多久就让仓河帮的兄弟发现死者的孩子在家中居然吃不饱饭,这就让仓河帮人非常愤怒了,那些银两足够让孩子吃香的喝辣的了,居然会吃不饱穿不暖,一查下去,发现原来竟是死者父母的偏心造成的,那笔银子给了另一个儿子,儿媳不愿接受这样的局面,一气之下另外改嫁了,留下可怜的两个孩子被叔叔婶婶欺负。
这事传到简乐阳耳里,他毫不客气地让仓河帮成员上门抢回一半的银子,另一半算是替死者养老的,两个孩子则送到庄子里由专人抚养,还可以免费就读庄子里的学堂,那一半的银子也由仓河帮暂且替他们保管,直到他们可以自理为止。
那户人家不是没来闹过,可仓河帮的兄弟正愁火气没处发,逮着那死者的兄弟就死命揍享受着他兄长的抚恤银两还敢不好好照顾侄儿,不揍他揍谁告官?仓河帮根本不怕,尽管告去,那户人家,除了两个孩子,以后甭想有加入仓河帮的机会了。
简乐阳趁此机会立下规矩,以后再有兄弟因仓河帮而身亡,抚恤银两要到位,还要定期上门查看家家眷的情况,监督抚恤银两的使用,这一规矩得到帮中成员的极大欢迎,出外行船谁能保证没有意外的时候?一旦身死,谁也不愿意拿命换来的银子用不到自己的妻儿身上。
简乐阳在帮里留了几日,外面的消息没少往这里送,特别是有关于云阳县的,倒是仓河帮的情况,似乎被人刻意隐瞒了,这也正是简乐阳需要的,可见贺云章费了不少心,与那刘守备的关系也极好,才会让刘守备与他带来的人马对仓河帮的种种异常视若无睹,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听说柳家的人逃去了青姚帮程帮主那里,姓何的逃去了府城,一直躲在府城里到现在都没敢露面,嘿嘿,他们还不知道云阳县的情况。”张孟说着外面送过来的消息,“不过应该也瞒不了多久了,就不知道姓何的狗官知道云阳县没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哪怕云阳县封了城消息送不出去,可云阳县外面却是封不住的,有没有外族劫掠经过,时间长了总能判断出情况,不过嘛,古代消息流通落后,等知道实情大势已去了,连张孟这样的粗人也猜得到,云阳县遭外族突袭围城并且成功退敌的情况,早一层层地传递到了京城朝堂上而姓何的狗官弃城逃跑,肯定也在折子上面,铁板上钉钉的事情要怎样才能翻身?
果然,又过了两日,简乐阳便接到信,贺云章已经带人退出了云阳县,刘守备也把人拉回去了,目前云阳县由常县尉代行县令一职,这就说明何县令没机会再回来摘果子,才会放心地将云阳县交出去。
张孟不爽地说:“便宜那姓常的了,让他捡了个大便宜。”其实背后都是仓河帮留在那里的人,与贺云章派过去的人在一起推动的,将姓常的推到了前台,也实在是那县衙里实在找不出什么能出头的人,只好找个好控制胆子也不大的了。
“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简乐阳不以为异道,“让他坐在县令位置上,至少对云阳县百姓来说有好处的,胆子小贪得少些。”
第122章 仓翠阁
云阳县的局面安定下来后,简乐阳也有闲心处理其他的事情了,之前去铜海镇的人早把货物拉回来了,只不过随后就发生外族闯入事件,那堆物货一直堆放在仓库里没动,不过不能总这么堆着发霉,必须尽快变现才是。
简乐阳带张孟他们进入仓库的时候,尽管已经见识过,可张孟几人依旧看得眼睛发直,虽说出海风险比河运高得多,可发财也太容易了,据江左飞自己说,他们出海的时候碰上一群海盗想打劫他们结果被反抢了,从他们口中得知一座小岛上有金矿,于是江左飞就带人登岛搬了不少金块回来,这些虽才是经过初步提炼的金块含杂质太多,可也耐不住量太大了。
“老大,这些金子要怎么处理?”江左飞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统统送了过来交给了简乐阳,江左飞知道老大出手向来大方,只要能变现,绝对少不了他们那边的份。
简乐阳拿起一块金砖在手里随意地抛了拋,叹道:“人手还是太少了,还是得多招些人手张孟与丘谭他们抽了抽嘴角,也就老大会嫌仓河帮现在人少的,仓河帮如今的规模,这里和铜罗海那边以及各分点的成员加起来足有干人了,这还不包括外围为仓河帮做事的人,不过老大说招人,那就得招人。”
“老大要找什么样的人?”
“多找些会打金饰和其他饰物的匠人吧,咱们开个首饰铺子,做成首饰,还能抬高这些金子与宝石的价格。”除了金子,还有不少宝石,有些是从海盗手里抢来的,有些是用瓷器与丝绸茶叶从过路商客手里交易过来的,至于其他的诸如香料等物,大部分已经在其他停靠的码头出手给当地的商户了,虽然不如自己开铺子赚得多,但话不能这么说,因为如此一来资金能迅速回笼,而且比较容易不曝露身份。
那些香料江左飞也送了些过来,简乐阳不感兴趣,转手丢给谢文意处理了,也就他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简乐阳和其他粗汉子一样,一窍不通,比较好些的是简乐阳还是知道一些香料的名头。
张孟他们听得眼睛一亮,非常有斗志地说:“老大的主意就是好,我们这就让各处的兄弟抓紧一下,争取年底就把首饰作坊办起来,明年就能把铺子开起来,到时候,嘿嘿……”
他们知道老大要去京城了,仓河帮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势力扩张到京城去,明年年底铺子在京城应该能站稳跟脚了,到时老大过去了办什么事都会方便些,也能有人手使唤。
这么好的宝石当然要开到天子脚下才能卖到更高的价格,当然江南那边也要开,虽然是粗莽汉子,但这几年跟各种人物打过不少交道,心眼和经商取财的眼光还是长了几分的。
“那就交给你们办吧,要找些手艺好的匠人,待遇当然一律从优。”简乐阳发话,虽说简乐阳手里的作坊匠人是通过各种方式弄过来的,但这些人来了后,没一人是心存怨言想要离开的老大给的工钱太高了,而且他们的家人也可以加入仓河帮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下来时,简文远带着余家小儿子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再不回来河面就得封冻,只能从陆路走了,虽说在外这段时间定期都有信件和消息传回来,知道他在外面成长了不少,可还是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感慨,而且个头长高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逐渐退去看上去稳重了不少。
毕竟在外什么事都要自己拿主意处理,不能事事依赖别人了,不得不逼着自己迅速成长起来,可一回到家里便变得活泼起来,好吃好喝过后又当起了他哥的小尾巴。
“哥,哥,小牛给我写信,说是仓河帮干了件大事?哥,你到底做了什么?小牛也是笨死了,到现在都没发现哥你的身份。”
仓河帮名声好得很,所以田小牛想去仓河帮试试,田里正反对得不是很坚决,加上有赵二虎关照,所以最后还是任由田小牛去了,当时觉得未必能选进去呢,让赵二虎公事公办,可田里正哪里想得到,最大的后台不是赵二虎,而是整个仓河帮的帮主啊,当时可把赵二虎乐呵死。
田小牛如愿以偿后,时常在简文远面前吹噓仓河帮如何如何了不得,乐帮主如何如何厉害,如今乐帮主取代了简乐阳,坐上了他第一崇拜对象的位置,每回听他吹嘘时都把简文远呕死了,又不能实话告诉这小子,他现在第一崇拜的对象跟降到二号位置上的简乐阳其实是同一个人,每回看田小牛得瑟无比时又忍不住想,等田小牛知道真相时会露出怎样的嘴脸?到时他绝对要拿现在的情形好好笑话他一顿。
这回他还没回来就接到这小子的信,信里炫耀仓河帮又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简文远看得心痒痒,迫不及待地往回赶也有此事的原因,他哥都不跟他说,还要从发小那里迂回地知道。
简乐阳乐了:“小牛他又没参加,也就道听途说,你理他干什么?而且仓河帮的规矩在那里,他就算知道,也不能往外说。”他在仓河帮里并没有跟田小牛正面接触过,田小牛没将他认出来也情由可原,他加入的时间也短,年纪又小,缺少战斗经验,所以这次的行动没能加入。
“哥,我是你弟,我总能知道的吧。”简文远越是被蒙在鼓里越是得那么夸张,就绝不会是小动作。
简乐阳这回倒没瞒着,将带人去堵外族人的事情说了出来,简文远听得震呆了,接着又手舞足蹈,后悔没早点回来,否则也可以跟着去见识一番了:“哥你怎没早点告诉我,告诉我了我就能提前回来了。”
简乐阳弹弹他脑门,再稳重也是他弟,脑门照弹:“就你这小身板,跟过去给敌人送人头啊!”
简文远捂脑门郁闷,有哥在他的人头是那么好取的。
李秀才收到他在云阳县好友的来信,特地来告诉简爹:“朝廷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常县尉这个代县令已经正式走马上任了,以后该称常县令了,何大人已经被人拘了送进京城去了,这次可真是危险,多亏了刘守备和贺大人赶得及时,否则靠常县尉,不,常县令可守不住云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