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才是云阳县人,对如今升了官的常县令还是有所了解的,心说要不是救援及时,只怕这常县令也会带人弃城逃跑,到时可就苦了一城的老百姓,他的妻儿儿虽然都在这里,可还有亲人在云阳县那边的,所以事后知道那里的情况时后怕不已,对贺云章这个县令也更加欣赏,他跟着简爹还见过贺县令两回。
“看来刘守备和贺大人都是提前得到夷狄人闯入的消息的,这才能在关键时候出现在云阳县城下,倒是那何县……说也罢,云阳县离了这何县令也许是好事,而且柳府也离开了。”
柳府跟何县令勾结在一起,在云阳县一手遮天,特别是柳英芝和岳显志这二人没少干欺男霸女的恶行,小老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管怎么说,结果还是好的,听说当晚城里不少百姓跟着常县令一起抵抗外敌,正是靠他们才能拖延时间等到救援赶到。”简爹附和道,其实他知道得更加详细具体,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说啊,知道那些外族一个都没能逃走,简爹倍觉自豪。
不仅李秀才和简爹在谈这件事,永安村的村民也在八卦,时间一长真真假假的传言到处都是,但其中还是有些真实的,比如有些村子整个被屠了,没一个活口,叫永安村的人听了也后怕不已,幸好没往他们这个方向来,否则就算县太爷赶过来退敌,也未必能将整个村子保护下来,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蛮子,可是见人就砍的。
“当家的,你听外面说了没有,好几个村子被屠了,那些夷人真该死啊,居然有说是有人故意将他们放进来的,当家的你说不会是真的吧?”赵婶跟村妇八卦完后回家跟自家男人说听说云阳县那边柳家还派了个管事出城,可那些蛮子哪里听得进去,一刀给砍了,有人说是柳府引狼入室。
田里正淡淡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媳妇跟村里的人真是无知是福啊,不知那一阵子他整日提心吊胆,夜里也没能睡个好觉,等云阳县的消息传来时他彻底松懈下来,狠狠睡了一大觉,这个媳妇心大得居然一点没察觉,叫他不知说什么好。
“你管外面怎么说,柳家的事也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管得了的,就算真是他们引狼入室,也自食恶果了。”简夫子和阳哥儿并没有跟他说清楚,就是这样他才提心吊胆,但那批人跑去云阳县方向,田里正暗自琢磨了好一会儿,会不会是仓河帮做了什么。
会猜到仓河帮身上,还不是自家小儿子那段时间兴奋得很,他这当老子几句话就套了出来,说仓河帮干了件惊天大事,想到云阳县的情况和简爹的嘱咐,阳哥儿的安排,他不能不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
而且,田里正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当然这只是他自己一人的推测,但他觉得十有八、九,那就是被他小儿子整日挂在嘴边上的英明神武举世无敌的仓河帮帮主,很可能就是他们村的阳哥儿,真的是太可疑了,但他只能将这件事一个人闷在心里,而不是拿出来去问简夫子和阳哥儿,至于小儿U子,就让他蒙在鼓里好了,省得知道了大惊小怪或是不思进取。
“当家的你说得也对,不过要说自食恶果的也是那何县令,柳家家大业大的,离开云阳县在哪里都好待下去,那样人家的事也轮不到咱老百姓操心。”赵婶眉飞色舞地说道,柳家的富有,就是他们]永安村也听说过的,特别是柳府跟仓河帮作对后,村子里说起的就更多了,现在柳家的人逃走了,大家最多幸灾乐祸一下也没觉得柳家日子会过不下去。
田正里附和说:“是啊,哪里轮得到咱小老百姓操心,我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心里也暗道,他媳妇想事情真简单啊,柳家离了云阳县真能守住自己的银子这个冬日永安村村民的小日子过得不错,手里有了点闲钱,早早地从仓河镇码头上采买了不少外地的食材,留着过年的时候饭桌上添几道菜,丝毫不知边境老百姓的日子却过得苦不堪言,闯进边境内打草谷的可不止跑到云阳县外的这一队人马,死于外族铁骑下的大兴朝百姓不知几何,如罗将军与何曾呜这样负责的武官,却是一直到大雪封境的时候才有停歇的时候。
简乐阳让仓河帮的后勤人员赶制了一批冬衣送了过去,靠朝廷?那还是甭指望了。
京城。
间名为“仓翠阁“的首饰铺子悄然岀现在街头,偶有行人走进去,发现里面的首饰竟不比那些知名大铺子来得差,除了金饰的做工极为精致,那些宝石的质地也无一不佳,于是这一首饰铺子在一些官宦人家口中流传开来。
仓翠阁自从出现后就低调得很,并没有刻意去宣传打进官宦勋贵阶层中,虽说靠着口碑有了批回头客,但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响亮。不过经常上门的回头客倒是好奇起这家铺子后面的东家是谁,但凡京城能扎稳脚跟的首饰铺子,哪一个没有过硬的后台靠山的,仓翠阁要做大的话,赚取的利润迟早要将别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靠山不过硬,东家也没办法保得下这个铺子的。
有心人士观察了一阵子,果然有了发现,那就是居然看到皇商华家的大少爷几次出入这个铺子,于是有人向华家试探口风,这个铺子是不是华家新开的,华家人含糊其辞,没承认也没否认,倒是让一些想打主意的人收了手,决定继续观望。
第123章 京城
马车在仓翠阁门前停下,帘子撩开,马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华家大少华笳,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四下一扫,引得进出仓翠阁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没等他们做什么,华笳已经打开折扇信步走进了阁里,很快掌柜的出来将他迎了进去,那内院是宾客止步的地方。
看华笳身影消失,议论声才响起来,早有人听说仓翠阁与华家关系菲浅,现在亲眼看到华笳直入内院,掌柜的对他又如此恭敬,便是原来心存怀疑,现在也信了八、九分。
华笳容貌出众,京城里爱慕他的姑娘哥儿不少,虽说门第高的人家看不中皇商的身份,但对中下层的人家却是心动不已,奈何华大少风流不羁,像一缕风一样让人抓不住,之前几年更是远离了京城,难得才在京中露上一面,就在他们以为华笳在外面会娶亲的时候,他又突然回到了京城国,并且仍日是孤家寡人一个,让一些有适龄未婚姑娘与哥儿的人家又蠢蠢欲动起来据说皇商华家富可敌国,只要结了这门亲,有华家财力的支持,带动整个家族更进一层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刚有人试探华家的口风,华家就有风声传出来,据说华大少已经有爱慕的对象了,只等对方点头,就能将大少奶奶迎娶进门了,这让一众未婚姑娘哥儿错愕又失望,只想将这人揪出来,看看这人是不是生得美如天仙,如此倨傲不已。
今日来仓翠阁的客人里正好有位华笳的爱慕者范文珊,华笳回到京城不久后范父便打上了华家的主意,范父以为凭他如今四品京官的身份,只要向华家递出个意思,华家便会主动接下来,皇商皇商,虽顶了皇字,可依旧是商户,在他看来更为迫切的应该是华家,可没想到华家并没有接下范家抛出来的橄榄枝。
范父当初打这主意的时候被范文珊知道了,起初很不情愿,在她看来这算低嫁,以后在京中哪里抬得起头来,也许是范家的情况让她自幼就要强得很,以嫁入更高的ⅰ门第为目标,这样才能将她出身的污点给抹除干净,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好看。
她倒没在家里闹起来,而是寻了个机会偷偷出来找华笳,让华笳主动拒亲才能断了她父亲的念头,可没想到就那一面,让范文珊陷了进去,再回去后就安分守己,什么意见也没有,只等着这门亲事成了她如愿嫁进华家。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就传出华大少另有爱慕对象的话,范文珊不敢相信,她都认为自己低嫁了,华笳竟敢拒亲?他凭什么?还有那让华笳上心的贱人到底是谁听说华笳几次出入仓翠阁,范文珊才会想在这儿堵人,亲口问一问她范家大小姐有哪点配不上他,她人就站在大堂里,她以为华笳应该知道她的,就等着华笳主动出声,可没想到这男人竟看也没看她径自越过去往内院而去了,范文珊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手里的帕子也快被撕裂。
“哟,这不是范家大小姐吗?范大小姐也来仓翠阁买首饰?看中哪几件了,还不快快让掌柜的替你包起来。哎哟,我该打,这仓翠阁里的首饰可不便宜,现在的范家还能有闲钱让你范文珊买首饰?哈哈……”
一位认出范文珊的姑娘放肆地大笑起来,并且当着范文珊的面,随意挑选了几件精美的首饰,豪气地让掌柜的替她包装好,然后吩咐随行的丫鬟替她付账,看向范文珊的目光轻蔑得很。
这叫冯瑗的姑娘是位武官家中的干金,平时行事大大咧咧的,向来不被文官家的千金看得起,嫌她粗俗不通文墨,平时岀来时碰到范文珊,这姑娘没少被范文珊高傲的态度气着,这回逮到机会当然使命地笑话了。
京城里只要留意的谁不知道范家的情况,范父在正室去后居然将妾室扶正,就这样还自诩书香门第瞧不起武人,可就连武官人家也不会做出这等丑事,还有范家正室刚去,就传出消息说范家正室所生的哥儿也一病不起,随后也随他母亲去了,范家对外摆出一副伤心之色,可这背后不知多少人暗中猜测,肯定是妾室容不得这正室留下的哥儿,有这哥儿在,随时随地都会提醒旁人如今的正室是由妾室扶正的,就会永远留下这么个污点,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将人除去。
“你……范文珊脸涨得通红,被冯瑗气得身体打晃。
“我什么我?难道是我说错了?那你就掏银子买吧,还是说看不上仓翠阁的首饰?嗤。”冯瑗一手叉腰扬着下巴说。
如果可以,范文珊很想当场打冯瑗的脸,阔气地掏银子买首饰,可无奈囊中羞涩,每个月的月钱都减少了,这里的首饰又不便宜,她带出来的银子也就够一些档次稍低的,可这样一来反而掉价得很。
范文珊深吸了几口气,说:“我们走。”
范文珊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跨出门的时候听到后面又发现嗤笑声,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想到如今家里的情况,范文珊就将老太太恨上了,如果不是她,凭着以前谢氏留下来的嫁妆,她日子哪里会过到如今这等程度。
楼上,有两人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情形,这两人一个是刚进门的华笳,另一个则是谢文意华笳过来的时候其实不是没见到范文珊,因为谢文意的缘故,他对范家特别关注,所以见到谢文意后就告诉他范文珊在楼下,这才有两人一起围观的情况发生。
“怎样?开心不开心?”华笳问身旁的谢文意。
谢文意面无表情:“开不开心有什么区别,听说范家想与华家结亲?”
华笳连忙澄清:“我是有意中人的,除了意中人,谁也不会娶?”
谢文意没好气地瞪了华笳一眼,转开话题:“老大一家明天就要到京城了,我明天去接人你要去吗?”
跟着老大学到的最大本事不是旁的,而是老脸皮厚,所以明明知道华笳说的意中人是谁谢文意脸也没红一下,心中忍不住感慨,这要是放在没离开京城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的,可当跳出那个天地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多么广阔,便是对付范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想想以前他和母亲在后院中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毫无反抗之力,他越发庆幸遇到了老大。
本来凭借他母亲留下来的嫁妆,范家的日子不至于如此窘迫,不过被他利用所知道的范家情况在后面动了些手脚,傲气的范家大小姐竟连买首饰的银子都掏不出来了。
他也没花费多少功夫,不过是知道老太太偏疼范二叔,可范二叔却什么本事都没有,只跟着他兄长混日子而已,谢文意让人稍稍引i诱了一下,范二叔就沾上了赌瘾,赔进去的银钱不知多少,老太太只能将收进她库房里的谢氏的嫁妆掏出来赎人,若非丰如此,范父又哪里会打起华家的主意。
有些东西,已经流入谢文意的手里了,这几年跟在简乐阳身边做事,走南闯北,简乐阳从不会亏待这些手下,所以谢文意的身家可不小,有银子在手,许多在以前看来困难无比的事情变得很轻松了。
“当然要去。”华笳毫不犹豫地接口,接着又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笑话,他敢得罪简乐阳这家伙?除非他不想娶媳妇了,“咳,乐帮主终于要来京城了啊,有他在,这京城会变得热闹许多的。”
谢文意横了他一眼:“京城热不热闹,跟我们老大有什么关系?那些人不来惹老大,老大可不会做什么。”
见谢文意如此毫无原则地维护简乐阳,华笳妒忌不已,他华大少居然会有一日妒忌一个哥儿,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的,不过看着谢文意的神情,华笳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吞回去了,他其实想说,简乐阳这尊大佛,什么都不做只要杵在那里,就会让许多人碍眼得很,对不少人来说就是个威胁,哪可能不出手?
其实吧,他也有看热闹的意思,也许京城如今的局面,也只有简乐阳这样的人物才能打破,这对华家来说也有好处。
第二日,谢文意早早出发去码头,华笳当然跟着,简乐阳和仓河帮在短短时间发展起来的能量太大了,已经从过去华笳虽重视但觉得还需要考量,到如今捧着银子想要寻找与仓河帮合作的机会了,仓河帮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惊人了,华笳想到华家搜集过来的种种消息,心里不禁有了猜测,倘若当真如此,简乐阳这……不能为敌,否则华家绝没有好下场,凭华家的力量已不足以遏制仓河帮的发展了。
这速度委实太过惊人了!
“文意,你还想继续对范家出手吗?”车厢里,华笳问谢文意,意思是如果要继续出手的话,他可以帮忙的,这是在想讨好谢文意呢,他可不觉得谢文意出手对付亲爹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说心里话,他其实挺感激简乐阳的,特别是知道谢文意当年经历的一切后,如果不是简乐阳凑巧救下谢文意,他不敢想像这人如今会有什么下场,没有简乐阳,谢文意也不会有如今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