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月听闻温不笑二人离开了龙府,便派去了许多杀手,这一次打算斩草除根,连温不疑也不能放过,即使温不疑是他自己的亲外甥。
温不笑没有心机,只有真心,没有欲望,只有善念。这样完美无缺的人活在这人世间难免会很累,好在弟弟不疑的头脑是比较清醒的,带着哥哥四处逃亡。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在那一间竹舍之中,飘荡着一阵阵清幽的笛声,是温不笑面窗吹笛,他的笛声总是有着很强的感染力。
温不疑致力于医好哥哥的哑症,一连多日熬药给哥哥服用,这时候又端了药过来,“哥哥。”他笑了笑,“哥哥吹的曲子越来越好听了。”不疑不通音律,只能这么夸赞。
温不笑止了笛,回身冲着弟弟笑了笑,然而这一笑,他的额上却未生花,自从龙府一别后,温不笑的笑便失了真心,再怎么笑,额上始终不生花。
不疑喜欢这样跟哥哥单独相处的日子,安谧美好。
“哥哥,吃药了。”他端了药让哥哥服用。
温不笑点头,乖乖吃药。
只是那碗药不同于不笑之前喝的,这碗药药色偏红。温不笑并未多想,喝了一口。好腥啊,温不笑皱了皱眉,有些想吐,但不想辜负了弟弟的一番苦心,温不笑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看哥哥这表情,温不疑探头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笑脸色有些难看,拉了他的手写了三个字。
“药好腥?”不疑看了看药,支吾道:“几种药放在一起会产生腥味。没事,我再给哥哥放些蜂蜜。”
温不笑摇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很甜了。青衣公子微笑,忍耐着,还是把药喝完了。
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温不笑隐隐作呕,双眉紧蹙。我想喝水,青衣公子示意。
“我马上去端。”不疑急忙去了。
温不笑按着小腹,蹙紧的眉一直未得舒展。低眉不经意间,却见碗底部边上有片快干了的红色。他倏地一惊,指尖点了一下,血?真的是血?不疑受伤了?
“哥哥,水。”那个小公子欢欢喜喜端了半碗水过来。
温不笑在心底说了一句谢谢,只怕是又忘了自己已经没有了不言玉,而同哥哥心有灵犀的不疑似是听到了那句谢谢一般,轻轻摇了摇头。温不笑漱了漱口,随后反应过来,又在不疑手上写了几个字:“受伤了?”
“唔?没有啊。”不疑摇了摇头。
温不笑于是移了碗,给弟弟看那处血迹。
“呃。”不疑一惊,“我……”袖中的手颤颤伸了出来,“我忘了,手指被药草的叶子划伤了,不要紧的。”
温不笑摸了摸弟弟的头,而后俯下头来,轻轻吹了吹弟弟指上的伤口,再抬头时,不疑凑过头来亲了亲他的唇。温不笑微笑,抚了抚弟弟的脸,但额上仍旧没有开花。
琅连,这是一个四季竹子常青的地方,民居也多以竹屋为主,这里百姓和乐,没有发生过多少大事。然而近来却频频有人失踪,甚至有人上报官府,说是发现了多具尸体。自此,琅连安定不再,整日笼罩着惶恐的气氛。
青邱之中,由江如练辅佐花林整治花家,花氏族人都很放心。白一痕带苏七离开苏家有一年了,苏七思念亲人,有些郁闷,在凌云待了数日,白一痕便带他去了常山。又过了半年,花家两个公子的心伤才慢慢平复了。
夏秋之交,零复两个又爬上了房顶看星星,背靠着背,“花零零,又郁闷了?”江易寒趁花作尘不注意,猛地回身来。
“我#%!玛德!”花作尘不但被吓了一跳,身子还倒进了他的怀里,“想死了啊?!”
江易寒不气,花零就这德性,只能宠着,含笑抱住了,“想上你了。哎,刚才想什么呢?”
花作尘躺入他怀中,“我……我感觉我身旁,一直有一个人跟着我,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在山洞的那个人。撑着红伞,穿着墨衣,披着红斗篷,他的颈上还戴着一个挂着金锁的项圈,而且,他就是我在虚无幻镜里见到的那个红衣小公子。我……”
“病得真是不轻啊。”
“喂!”花作尘生气,“你不信我?”
江易寒搂着他腰,悠哉悠哉脱着他衣服,“我能信你,白一痕都娶七七了。”
花作尘忍俊不禁,而后,“喂,别闹,说好看星星的。”
“你看你的,不耽误你看。”三两下扒光了,江易寒吻着他肩,花作尘只笑笑,没以前那么凶了。“哎,好久没喝过酒了,我们回房喝几杯嘛。”
“好啊。”花作尘欣然应了。
江如练房中,蓝衣公子正打算睡觉,整理了书本,放回了书架。一把红伞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地时是一个墨衣公子。“谁?”江如练警觉回身,佩剑出鞘,锋芒毕露,直指那人。
来人面无表情,并未张口,清冷的言语响起,“想合作么?”
江如练没有放下剑,思索了一下,“具体。”
“零复分。”他的声音没有夹杂一丝情感。
“你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江如练不得不提防着他,这个人来历不明,又神出鬼没,阴魂不散,实在不能让人不疑心。
“这你无需多问。”
“那你想怎么合作?”江如练收了剑。
那人淡淡,“先前,你把花作尘收在虚无幻镜之中,触发他内心的恐惧。幻象中的红衣公子使他久久不能忘怀,那个红衣公子被自己的夫君背叛,折磨致死。你只需要找人吓吓他,这就可以。”
“息机。”江如练抚了抚下颔,“那个红衣公子,相貌如何?”
“这是画像。”那人从袖中取出了一幅陈旧的画像,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江如练打开画时,画中的红衣公子笑如明星,红裙流转,如同盛开在初春的花朵,灿烂,明艳。“这……这不是你么?”只是,画中的公子,红衣,爱笑,而眼前的公子,墨衣,冷面无情,“是你被自己夫君背弃了,所以忌恨有情人?”
“我来此的目的,你无需过问。”
“……”
那人面色不改,“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帮助你,另外,不能伤了花作尘的性命,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告辞了。”
江如练始终端详着那幅画像中的绝世美颜,抬头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了。“奇怪,他到底是谁?”细看画像,落款的地方被人用红墨勾抹了去,想来定是那个人故意所为了。江如练聚精会神,映着烛光,纵使江易寒再怎么看,右下角的名字还是看不清,只知道名字应该是两个字,第一个字花。
次日昧爽,江易寒先醒了,醒来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啜泣声,哇?梦到湘妃了?花零零,惟梦闲人不梦君啊。江易寒迷糊了一个时辰,哇,这湘妃也太能哭了吧?他揉了揉眼,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唔?是你在哭啊?干嘛呢?做噩梦了?要不要亲亲?”他笑。
那边花作尘蜷缩在床脚直哭着,用毯子遮掩着身体,“给老子滚边儿去!”花作尘怒极,满脸泪水,如同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怎么啦嘛?”江易寒满脸无辜,“昨晚我们什么时候睡的?头有些疼。”
花作尘一个枕头砸了过去,装!“你特么还有脸说!”他愤愤不平,“又强上我!让你轻点儿轻点儿,你特么下狠手!说!你是不是想睡女的了?!”
“我……噗嗤——”江易寒笑喷,“夫君冤枉啊。”你自己弱受怪谁?
“等外面下雪了你再喊冤!”
“怎么可能嘛?”江易寒扶额。
“哼!”花作尘火气十足。
“消消气。”江易寒凑近了去哄,说了几句悄悄话,惹得花作尘娇羞一笑,“花零零最可爱了。”
吃饭时,江如练递给零复一封信,“息公子龙公子听说花家安定了下来,想邀请你们去扶夷住几日。”
“唔?好啊,去去去!”两个人欢喜,早想再聚聚了。
“哎,哥,你跟小似霰去不去啊?”
“我们去了,花家谁管?”
江易寒咬着筷子,“也对哦,那我们两个过去玩。”
“嗯啊。”花作尘点头,很是开心。江如练暗中观察着他,这花作尘跟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了。
竹舍之中,小公子为哥哥运转灵力,温不笑睁眼时,有些疑惑,自己的灵珠什么时候变成淡红色了?灵珠是修习之人的内丹,因颜色属金,又称金丹。而这时,原本金灿灿的金丹,现在却有些透明,而且颜色偏红,好奇怪啊。
“好了。”温不疑撤去了灵力,温不笑因为抑郁,也不再多想,收起了灵珠。不疑很开心,小心地扶了哥哥起身,“再有一个月,就是哥哥的生辰了,哥哥想要什么礼物?”
温不笑低了低头。
不疑伸手。
哥哥轻轻写下了几个字,“想见羡羡。”
不疑不乐意,不想让他们见面,“哥哥还是换一个吧。”
温不笑见弟弟不答应,他坐下弄笛,悲凉的曲调,极尽相思之情,温雅的公子想起了初识那时,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而下,心里迫切想见那个人。
哥哥的笛声感染力很强,温不疑也很不高兴,“哥哥,我……我答应你。”不疑像做了错事一般,低头轻轻说道。
温不笑收了笛子回头,一笑生花。太好了,能见羡羡了。他痴笑着,都没有看见委屈得快哭了的弟弟。
温不疑不开心,擦擦泪,自己出门伤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