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一咬舌尖,点点头,“我们走。”
白厉立时将我背起,一跃而起,落到一匹马上,一夹马腹,带着我飞驰出去,一瞬便扎入了一片森林深处。地势一路往下,是个山坡,顺势疾冲下去,前方隐隐现出峰燧的火光。
“他们在这里扎营,是因前方是侯爷的地盘。侯爷虽然败了一场,但已在重新集结兵力,绝不会放他们带皇上离开北境!”
这里是冀州边关!太好了。
我攥紧拳头,低喝一声:“再快些!”
峰燧越来越近,火光越来越亮,远远望见烽火台下竟集结着千军万马,我心中大惊大喜,只盼马儿跑得再快一些。
便在此时,背后忽而传来追击之声,回头只见一簇火光逼近,那黄金面具灼灼耀目,一身黑氅如魔如煞,是乌绝!
他身后亦跟随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如乌云袭来。
白厉飞身下马,从背后抽出一把圆月弯刀:“皇上,你先走!”
我知晓不能犹豫,堪堪拽住马缰,便见乌绝举起一把大弓,弦上分明无箭,他却猛一松手,只听“铮”地一声,好似一箭穿云破日,贯穿天穹,身下马儿竟吓得惶然尥蹄,我亦被他射箭的英姿一下震住,刹那灵魂出窍,回到了五年前的春祭。
十六岁的萧独一鸣惊人,将那一箭镌刻在我记忆里。
只这瞬息失神,我便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乌绝骑着的雪狼一下便将白厉扑倒,而他一踩狼背,飞身跃到我身后,双臂形成一道桎梏,将我稳稳圈在怀中。我背脊紧贴着他胸膛,只觉他心如擂鼓,快得厉害,呼吸亦凌乱至极,根本不似他这样稳健迅速的动作所造成的。
我攥紧缰绳,宛如当初拉开那弓,浑身颤抖,泪水积满眼眶。
世上会有一个人跟他如此相似么?那射箭的动作,根本是举世无双。
三年毫无音讯……他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萧独!你这混账小子什么时候才肯认我!”我嘶声厉吼,嗓子眼里涌出一股血味——我活到现在,从未因何人何事如此失态,这一声似倾尽了浑身气力,挣碎了我重重盔壳。
我闭上眼,眼泪仍前仆后继地溢了出来。
“混账……混账小子!”
勒缰的手一停,将我腰身紧紧搂住,压在马背上,黄金面具抵着我后颈,如烙铁一般,烫入骨髓里去:“萧翎。”
陌生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我心神俱颤,快要崩溃。
“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他听见了?他竟然听见了?
我惊慌难堪,把头埋进马鬃里,只想一头撞死。
“不说我就欺负你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想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