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笑话也不过如此了,但是这由不得银川不信。
那颗红豆能护别凝她们下魔界一路顺风,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她活在仙界几百年,如今让她接受魔界之主便是她父亲,她就有些接受不了了,这就跟一个女子告诉她我喜欢上她一样,让人忍无可忍。
银川花了一路的时间才将这个消息消化完,飞往不周山小屋之时,还试探似的问了一下,“姑母想让我如何做?”
焉孤是她父亲,纵使对方没有教养过她,但她秉承着天道也不能对对方无义。
长圣破开虚空中的风,避而不答,反问道:“抽我仙骨之人与你亲近吗?”她又淡淡地说,“仙韵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一提及别凝,她心中便像是活着的兔子一样,跳来跳去,银川平缓了一口气,淡定自若地回,“不算,五百年前她碰巧回了我的功德,如今正帮我积攒功德呢。”
“这样啊……”长圣仙子深沉道。
我怎么感觉姑母你好像还挺惋惜的样子啊?
银川将人带回了不周山的小竹屋,二人原本是想等别凝回来之后,便直接回到天界,可日落黄昏,黑夜匆匆降下良久后都不见别凝归来的身影。
她朝着紧锁着身子颤抖着替长圣仙子倒茶的萌牙,轻轻地踢了一脚,“我走后,别凝回来了吗?”
“没没没……别凝仙子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过花芊飞过来过,说要找仙子玩儿,结果是您出去了……”萌牙小心翼翼地将长须塔拉在地,一边道,一边想这个新来的仙子,怎么……那么血腥……她杀过很多人吧?这味道也太……
不久,月下蝉鸣将寂静荒凉的不周山衬托的更加沉寂,竹屋外突起了一阵寒风。
别凝踩着满是泥壤的靴子,推开了竹屋的门。
屋内银川听到声响后,就起身迎了上去,别凝正巧走过来愣了愣,随后缓了一个稍微带些坏意地笑,道:“怎么了?苦大仇深的模样,萌牙又惹你不快了?”
银川微微侧过脸,往旁边一退。别凝望过去,面无表情。
刹那间,竹屋内寒意泠然,老神在在端坐在竹椅之上的长圣仙子,一边自在地喝着茶,一边用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哈几个圈。
一杯用清晨露水泡的清茶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减少,长圣仙子仔细品下第一口茶,才肃了肃嗓子,“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地盯着我看?”
从这个人一进竹屋内,某人的视线可是一直没怎么动过,长圣神情深沉严肃,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叩击着莹白的杯壁,“咚——咚——咚——”
银川轻推了一下别凝,“你倒是应一声啊?”
别凝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脑袋,周遭的寒冷也漫漫升起了白雾,银川以为对方是在准备一击致命呢,心中害怕地又催促道:“她是我的长圣姑母,你怎么那么不知理数?”
不是她非要故意这么说,任谁都不会对“不知理数”这四字带有好感,别凝原本就深沉,现在直接变成了阴沉。
萌牙在一旁看着,暗觉不好,就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
别凝掷地有声地开口,“你待如何?想打架?”
银川心脏懵地一沉,随着一块巨石落入熔浆岩潭。
长圣仙子嘴角扬起一抹弯钩,“你觉得我来此是为何?”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肩膀,忍不住笑,“亏你这么想了,若是我不动手,岂不是让你白废那脑子?”
银川眼见长圣仙子起身,焦急之中直接侧身挡在别凝面前,问“姑母!你方才不是说不同别凝计较的吗?”
“哦?”长圣仙子也问,“你方才不也同我说你讨厌死这个别凝的吗?
银川心道,我说了吗?我何时说的?
她撇了一眼已经将身体挪到门口的萌牙,萌牙准备开门的长须一顿,连忙收回来,可怜巴巴地回望。
那花白的大蒜精脸上就差写上“我怎么知道”这几个字了。
突然,肩膀猛地被人按住,别凝一双手指莹白,指尖粉嫩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她锁骨处,银川顿时呼吸不畅,她动动肩膀,“又怎么了?”
“没事,听说有人讨厌我,我特地想要再求证一下。”别凝原本点着她锁骨的手微微用力,由点直接改成了抓,银川疼的一颤。
“哪有?我可没说过!”银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长圣仙子,“你污蔑我!你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话怎么有点怪?!银川快速地品味了一下,大惊,“不,不是,你怎么能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额……”
长圣抬袖掩住阴森的笑意,别凝就扣住她肩膀的姿势将她翻了一个面,同长圣仙子对视一眼后,“傻,你到底想说什么?”
“……”银川纠结了良久,才道:“她,破坏我们主仆俩的关系!”
别凝,长圣,萌牙:“……”
“原来只是,主仆啊。”
“不,我……”
“嗯?”
“朋友。姐妹?仙友?”
越说越纠结,银川干脆不说了,一脸委屈的模样,“帮你还不好吗?纠结这么多干嘛?!”
在银川看不见的后方,长圣对着别凝露出一抹勾魂夺魄,荡人心魂的笑意。
银川虽看不到,但是别凝看的一清二楚。眉头一皱,她道:“我在萌牙老窝哪儿埋了两坛桑落酒,你替我去取一下。”
银川不可思议地用手点着自己的鼻尖儿,“我?你自己不能去啊?!”
“我同别凝还有些事儿,银川你就替她去一趟吧。”长圣言笑晏晏地道。
“我走了你们不会打起来吧?别凝仙龄勉强一千年,姑母……”银川过去拉着对方的手臂,开始撒起娇来,“姑母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了。她那样……也是为了我啊。”
长圣笑道:“是是是,我不计较我跟她说别的事儿。你且去吧。”
两人都让她走,银川窝火的同时不得不带着萌牙出门,临走前海特地嘱咐道:“千万别动手啊!”
排列有序由竹子制成而成的竹门一开一阖后,屋外的脚步声也逐渐由近到远,由大到小,当屋中两人都彻底听不到一丝一毫声音之后。屋内的气氛便有些隐秘且含糊不清了。
长圣仙子退回原来的竹椅上坐着,“我还以为你干脆不回来了。”
原地不动的人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别凝煞有其事地道:“我的确是不想回来,在屋外嗅到你的气味之后。”
那抹稍纵即逝地嫌弃之态难逃长圣仙子的慧眼,“你就这么讨厌我?”
别凝面无表情地道:“难道你不该自问一下,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好好好!我我们先不说这些,”银川走了,她们终于可以继续她们在堕魔渊时未说完的话了,长圣仙子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后,又恶心地吐回杯中,“你说你有喜欢之人时,我以为这三界六道早就没有人或仙能配得是你了,结果……你居然不知好歹,看上这么一个性子泼辣地贱货!”
别凝眉头瞬间紧蹙,“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呵呵,你可真是面冷心冷啊!”长圣起身袅娜着步子,走到别凝面前,两人距离逐渐缩短,当滚烫的热气混着一身血腥钻入别凝口鼻时,“你欠我的,你不欠她。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年?说好的三百年,你就这么利用完就我,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别凝垂头盯着一张与银川相似七八分的脸,无动于衷地道:“没有。松开!”
长圣嗔笑一声,箍住对方腰肢的手不松,反而收的更紧了,“你这么绝情,都让我差点忘记你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什么样的一个人?
一个能承受住猎魔深渊万魔厮杀,熔岩灼烧的仙人。
一个为了一丝深情就敢放任别人抽自己脊骨的女子。
一个从魔界夺了魔界圣骨,不远万里一路探寻她的痴人。
别凝冷漠地将那双贴着自己腰肢的手掰开,“我很承你的情,所以我不会对你坐视不管,你此时应当躲避魔兵,除去一身魔气才对。而不是,跟我在这么说这些有的没的。”
长圣盱衡厉色,将人狠狠瞪了良,“有的没的?!那事儿,可是你亲口答应我的!呵,我手中有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别逼我毁了它!”
“你敢!”别凝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裂了一丝缝。
“我为什么不敢?”长圣在屋中转了一圈又道,“若是我先遇到你该多好。”
别凝面露不悦,“不可能。”
不可能,当然是不可能!跨越了将近三千多年的漫长岁月,如何能让她先遇见!
爱而不得,爱而不得,又是爱而不得!长圣忍不住偏过头,瞪了一眼窗外。仿佛屋外有一个让她狠不得剥皮剁骨的仇人。
“我跟银川说魔界有人造反了,我携焉孤的话要去天界同天帝谈判。”
“她向来不喜欢思前向后的,你何必骗她?”
“我除了你,谁都不信。”
“……”
这间竹屋虽小,但摆设很是齐全,一看便是被人精心布置过一样。一想到,就在这个逼仄窄小的地方,有两人在一起同吃同住多年,她就扼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你房屋在哪儿?”长圣冷声道。
“跟我来,”别凝将人引到自己屋中,“沐浴之后,再睡。”
长圣嫌弃地道:“知道,我不洗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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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5点11,作者记录一下,被奇怪的声音从3点多折磨到5点多,/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