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林筎阴慢悠悠骑着温筠玉的白马疏风, 这大家伙经过昨晚已经和她很是熟悉。
哪怕她不会骑马,也能在上面坐的牢牢的, 被马儿带着一点点闲逛着。
她愉悦的眯杏眼坐在马儿高大的身躯上瞧着远处, 视野一片开阔,真的很难以想象昨晚凶悍奔驰的神驹现在如此的温顺, 平日里高傲的如他主子, 连头颅都不让人轻易触碰。
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温筠玉独有的味道吧,那种清冽的香气。
远处,是一大队人马在靠近,是昨晚去寻找沈赫荣和储寒的禁军, 身边还有拿着军旗的士兵将骑, 倒是从未见过,正中间被众人包围着保护起来的撵车上坐的正是沈赫荣。
瞧着声势浩大, 确是如此。
皇帝一早听到动静, 去接他的荣妃龙子去了。
旁边担心了一整晚的泓乐一听消息从帐篷里疾步出来,差点儿也跟着挤上前, 一看皇帝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面色很是难看。
“可有受伤?”皇帝迎上去, 小心翼翼的扶着沈赫荣下撵车,情真意切含着担忧, 姿态也放的很低。
“臣妾无事。”沈赫荣顿了一下, 才抬眸去瞧储寒那处, 又道“臣妾下车方便时遇到了猛兽, 多亏了储寒大夫以命相救,才得以保全这腹中的胎儿。”
她眼儿媚,勾魂似的扫了储寒一眼。
储寒觉得伤口处又痛起来,身体紧绷暗自咬牙。
众人看储寒全身每一处好的重伤模样,都信了几分,上面还有野兽的爪牙弄出来的伤口,狰狞极了。
煜烨唏嘘道“那真是要有劳了储御医,朕必有重谢。”
他心里嘀咕,这弱不禁风的书生郎还真救了荣妃,怪哉也,不过胎儿没事已是万幸,也不去多想别的。
“皇上,臣沈慎见过皇上。”
沈慎下马给皇帝抱拳,他将军的身份自然不用行跪拜礼。
“起来吧,沈侯爷啊,你看看你家几个小子都是能臣,为朕解了心腹大患啊。”边疆平定后,煜烨心情也跟着舒畅,他的江山坐的更稳固了。
沈候爷自豪一笑“沈二黑了不少,看着更健壮了。”他往林筎阴方向挤挤眼,示意沈慎认识认识他的小表妹。
此时泓乐站在不远处一脸阴沉的看着,突然出声冷笑道“储寒御医,这身子板没死在半路也是命硬的很。”他在旁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和他当初给皇帝使绊子那股感觉还能对的上,像吃了苍蝇一样。
他越想越觉得哪有不通的地方,特别是储寒和沈赫荣站一起的感觉,那皇帝和个外人似的,也许他之前做过一样的事情,所以这块感觉特别敏锐。
他心里大怒,这小贱人怀着他的孩子,给敢去找野男人!
泓乐听到荣妃出事了,就一整宿怕的睡不着,生怕他的儿子出了什么差错,他担心的合不上眼,这女人倒是瞧着春风满面的模样,可不是给男人滋润过了。
真是不要脸的贱人!
“皇上。”沈赫荣娇柔的喊了皇帝一声,身子也惊惧的往他身后躲。
像看到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一样。
“不怕不怕,爱妃不怕。”煜烨以为她受惊了,忙搂住她的腰身,轻拍她的背脊安抚,说话声都放轻了。
接着又不赞同的轻斥泓乐“皇弟,你嫂嫂心绪不稳,禁不得你这般大呼小叫的。”
“这”泓乐简直有苦没地说。
再一看那贱人躲在皇弟的怀里冲他挑衅一笑,简直气的他拢在袖口的手捏成拳,怒发冲冠,胸闷喉间腥甜。
“皇上,宝宝很乖,昨夜都没闹臣妾。”沈赫荣假惺惺的摸摸肚子,明艳端方的小脸犹自带笑,她低垂着眼眸似委屈,风情万种。
“累了,就去歇着,朕看着心疼。”
皇帝拥着沈赫荣往帐篷里边走,离林筎阴在的地方越来越近,她的后方便是帐篷。
忽然,马惊了!
那高大的白马疯狂的踢踏着马蹄,前蹄高高扬起,想要把林筎阴甩下来。
“啊——”在场的人无不吓得面色发白。
那马蹄下面的正是沈赫荣,几次都差点踢到了她那高耸的肚子。
林筎阴吓得禁声,面色惊惧,杏眼瞪大一时也流不出泪来,她抱着马首双手深陷入鬃毛,扯得马儿吃痛的嘶鸣,马蹄更是狂乱的踢腾,将好几个靠近的人都飞踹开。
储寒离得远,一看之下吓得魂飞胆破,飞奔过来扯着伤口,动作依旧迅猛。
确是迟了。
那马似一边马蹄吃痛受了伤,剧烈挣扎一番后就往沈赫荣身上轰然倒去。
“荣妃!”
所有人惊叫起来,沈赫荣自己向后跑,却也没有马的动作快,眼看着就要压到她的身上,这一猛地砸下去,肚子都会凹得不成样子!
“筎阴!”皇帝却在紧要关头叫着琬妃的名字。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惊叫着又看到高大的白马上,林筎阴正孤注一掷的从马上半站了起来,狠狠往另一侧猛地一倒,巨大的惯性带着高头大马一起重重的跌落撞击在地上。
那些人全部都冲了上去,终于赶到的温筠玉在众人面前将林筎阴抱起就走。
温筠玉眉头紧锁,眼如点漆,薄唇紧抿,一身冷冽阴沉似千万锋利的刀剑出鞘,横扫众人,天地都被划伤了,大家惊惧的纷纷退开给他让道。
她已经懵了,剧痛在侵蚀她的神经,特别是脚痛的发麻,浑身上面都似被撞击散架了,五脏六腑都被一双大掌揉捏碎团在一起,眼泪肆意流淌,张着嘴叫不声来,痛哑了。
真的太痛了。
温筠玉抱着她,看林筎阴白皙的脸上隐约细小的青筋在膨胀,眉骨皱在一起,哭的梨花带雨,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林筎阴被抱着轻柔的放在床榻上。
“没事了,没事了。”温筠玉抱着她安抚,大掌摩挲着她的发心,面色具是阴沉,说出的话却柔的滴水,生怕惊了他的宝贝。
他阴沉的脸,还有那一身阴鸷气息,都仿佛在酝酿着极寒极冷酷而杀伐的恶鬼。
“琬妃娘娘,微臣来给您瞧伤来了。”
储寒拖着病躯跟上来,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却苦笑着过来给人瞧病。
“还不快点!”温筠玉冷眼而视,声音含冰。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诊治,林筎阴没有一两个月是下不了地了。
她痛的微眯着眼,很是痛楚,温筠玉也只能不断的安抚“睡吧,睡一觉就好些了。”
案牍上的香鼎供了安魂香,炊烟袅袅中伴随着片刻的安宁,似在催眠着人,久了人的神识也恍惚起来,林筎阴一点点重下的眼皮,沉沉的陷入了昏暗。
耳边似乎还有人轻声呢喃的声音。
睡吧。
外头却闹了个天翻地覆,沈赫荣连番收到惊吓,肚子也隐痛起来,那边传人连忙呼唤储寒过来照看。
储寒连着转轴,一刻歇息都不停的,他身上的伤口又裂开,血涓涓流淌,嘴唇发白干裂,动作也迟缓沉重起来,却没人管他。
“哎呦,储寒御医,荣妃娘娘那边紧要,你就快点吧。”那宫人一看他慢腾腾的,急坏了,就动手扯他,扯的他一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储寒苦笑“在下自己会走。”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在强撑了。
煜烨瞧他进来,直皱眉“快给荣妃瞧瞧。”
这御医底子真是太差了。
躺在床上的荣妃一边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一边趁人不注意,朝进来的储寒抛去一抹幽怨的眼神,无声道“人家好疼。”
这一看,储寒眉头一跳,脸都黑了去。
这女人,肚子疼都不消停。
两头都是病痛,还都是身份尊贵的琬妃娘娘和荣妃娘娘,可真是要命,禁军统领和沈慎已经在彻查此事。
好几个大臣面面相觑,这事情掀起了的可是惊涛骇浪,一个个算盘都打得精,千万别和自家的联系上,特别想到林筎阴也不是什么蠢的,她是受伤了,可她在马上宁愿自损也不伤害荣妃的举措,可是将她摘了个干净。
这让在背后耍阴谋,想一箭双雕的人可是要气的不轻。
皇后的锦帐中,不停有东西被砸落。
“该死的林筎阴,她不是最讨厌沈赫荣了,现在这假惺惺的作态要恶心死谁!”婉清怒得将一桌子的东西横扫到地上。
旁边的心腹看的心惊肉跳的,皇后这是疯了不成!
“皇后娘娘,这时候自保要紧,别的都先放下吧。”乐礼姑姑苦口婆心的劝道。
被嫉妒逼疯的女人,随时都能作出昏头的事情,出手就想要人命。
婉清眼睛发红,凭什么林筎阴就可以碰疏风,她却连摸都不让摸,哪怕她靠近不得,却依旧小心翼翼的喜欢着,却怎么都得不到她想要的。
然而有的人却能触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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