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来人往,莫妈妈不再僵持,坐了半边椅子,“他人呢?”
罗殷道:“在医院,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
莫妈妈短促地嗤笑,肩背却卸了力,靠着椅背。
在婚礼上,莫妈妈看过罗殷两三眼,也就是见过了。后来借着送东西的理由,见到莫沫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两人一直走到楼下也没有出格的举动,她稍稍安心了些。再后来,竟然也是这个男人,她怎么会看错,莫沫脸上眼里,遮不住的欢喜爱恋。
面对莫妈妈的目光,罗殷坦然自若道:“作为一个外人,你们母子间的事情我无从置喙。他从您那里离开后,神情恍惚以至于发生车祸,他还不愿意让您知道。”
“所以你就替他兴师问罪?”
罗殷顿了顿,不是很接受莫妈妈的阴阳怪气,沉声说,“这件事您有权知道。”
莫妈妈站起来,“真是谢谢你了,我知道了。”
罗殷也站起来,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一股威压使得莫妈妈后退几步。他近乎命令道:“他莫沫就在医院,我希望您能去看看他。”
莫妈妈不得不跟在罗殷身后,来到住院大楼,并不上去,远远站着。临近中午,大楼下进出的人越发多了。就在莫妈妈等到不耐烦的时候,莫沫慢吞吞地现身了。
脑袋上一圈白色,浑身上下一身席白色,真是前后呼应,相得益彰。他在门口外侧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等什么,莫妈妈上前几步停下,看得更清楚些。
那脸色倒也映衬上了,连步子都虚浮得和鬼一样,她转头质问罗殷,“他这样还能下床走动?”
罗殷不语,莫妈妈焦急地再次望过去,谢天谢地莫沫还没把脑子摔傻,知道找个地方先坐下。
莫妈妈重重地叹气,就要走过去时,莫沫站了起来,却是朝前面走了几步招手,原来是外卖员送餐到了。莫沫接过餐盒,同外卖员聊了几句,挥手再见后又坐了下来。
这时罗殷的手机响了,眼见是莫沫打来的,他点开免提,莫妈妈靠近屏气来听。
“喂,你还在支队那边吗?”
嗓子有些哑,气也不足。
罗殷回:“我快到了。”
“还是之前那家店哦?他们外卖小哥都认得我了。”不情不愿的,莫妈妈盯着罗殷,马上又被莫沫引去注意力,“我在大楼下面等你。”
罗殷道声好,利落地挂了电话,莫妈妈听见莫沫的声音,又远远望着傻等到儿子,郁结于心。看他那样,怕是人没来,就会一直等下去。却不知道始作俑者,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莫妈妈横在罗殷身前,仿佛就能护住远处的莫沫。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祸害别人?看他为你神魂颠倒,你很得意是不是?”
罗殷笑出来,“我不是什么‘这些人’,是他把我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莫妈妈惊愕不语,狐疑地注视着他。
罗殷说:“你是他母亲,如今才发现他的秘密。他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他经历过怀疑否定,挣扎煎熬,谁又与他亲近,能够分担这些痛苦?他接纳了自己,你却把他拒之门外。”
莫妈妈冷笑。
男女之情尚不能长久,何况步步为艰的同性情。真如罗殷所言,他还有娶妻生子的可能,重回康庄大道,莫沫却只能泥泞独行。
罗殷道:“他等太久了。”
莫妈妈眼睁睁看着罗殷朝莫沫大步走去,而她这个母亲只能原地停留。
作者有话说:大罗真是“出柜”界的一朵奇葩
关于爱的问题。
全文至此,有的读者可能会发现,罗殷从来没有明言说爱,从他某些行事好像也称不上“真爱”。
既然作为一篇脆皮鸭,不写爱就算不上脆皮鸭,那么可以笼统地讲,罗殷莫沫之间有爱。
但我更愿意呈现两人间的欣赏,萌动,憧憬,依恋,责任。
人的感情复杂多变,爱之一字,不能蔽之。
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坚持和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