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李荧终年蜷缩的身子终于有了动摇。
他伸出手,他握住了。
城防轰然倒塌,万千碎石沙粒遮天蔽日,叫高乐的人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漫无天日的黑暗。踩着过往的碎片,走向祥和柔软的未来。
两个人谈完话已经是夜里一点多,这会儿再跑回去折腾一趟,明天两个人谁也别想起床。李荧搬走的时候只带了换洗的衣服和常用的书籍,大多数私人物品还原封不动的放在这里。李荧问高乐要不要在这睡一晚。
高老板房子大,床也大。李荧问他是怕他睡不惯出租屋的这种小床,毕竟这个规格比起高老板的乳胶床垫实在低级了不少。
高乐看着李荧,目光真诚,说,“你睡哪我就睡哪。”
一句话说的李荧没了脾气。
在客厅沙发上拿了个抱枕进卧室,看见高老板像个小狗一样坐着,眼睛滴溜溜的跟着自己打转。
李荧把枕头放在床上,自己褪了拖鞋坐在床边,和高乐对视。“你看我干嘛?”
今天晚上也算摊开了自己的过往,让李荧也看到自己心里藏起来的那道伤痕,按理说两个人已经扯平了,可是高乐知道自己这道伤疤是被外人强行揭出来的,意义不一样,他怕李荧还没有消气,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分贝。
“你还生气吗?”
高乐眉毛耷拉下去,眼角也顺从的垂下去,模样看着无辜。平日里嬉笑怒骂都鲜活无比的人这会气场安静,乖顺的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狗。
李荧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给枕头换上新的枕套。他修长的手指抓起来枕头,刚把旧枕套拔下去,手里的枕头就被夺过去。
高乐一声我来,轻而易举的把枕套换好。他把换好的枕套放在李荧那边,自己把抱枕拿过来,搁到这边床头。
“你睡的惯抱枕吗?”李荧问他。
平常是枕头是平的,睡下去会塌一块,正好把后脑勺放进去。抱枕比较鼓囊,里面填充物填的太满,头枕上去会受到一个很强的反作用力,睡一晚上很不舒服。李荧原来想的是把枕头让给高乐,自己凑合一晚上,没想到高乐先把枕头抢了过去。
“有你在,怎么睡都习惯。”高乐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看了看李荧,往前挪了一点,和他靠的更近。问,“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嗯。”李荧目光垂落,不和他对视。
“那我抱抱你行吗?”
李荧还没说话,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高老板手臂遒劲有力,抱着李荧,双臂收的很紧。像是怀里抱着一块失而复得的宝石明珠,得好好的捂在怀里,不能给旁人多看一眼。
有炙热的呼吸落在李荧后颈,细小的电流感让他后脑勺猛地一麻。
高乐贪得无厌,抱着李荧不肯撒手,鼻尖凑进他的肩窝,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李荧的气味让他神思恍惚,却始终不敢更进一步。
“其实。”被搂的很紧,李荧不得不把双手放在高乐胸前,动作轻柔的把他推开一点。
两个人拉开了一点距离,李荧接着说。“其实我是怕的。”
“怕什么?”
“什么都怕。”李荧勉强的挤出来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怕我是你浩瀚海洋中的浪花一朵,怕我是你无垠长夜中的流星一颗。”
“转瞬即逝,灿烂却不长久。”
“怎么会。”高乐拉住李荧的手,拇指在他首手心轻轻画圈,他的手因为以前攀岩有厚厚的桨子,李荧只握过笔的手细腻柔软,他的粗糙在他的柔软上划下酥酥麻麻的圆圈。
“你是被海洋包围的孤岛,长夜里最亮的那颗启明星。我可以用一辈子拥抱你,你可以给我指引一生方向。”
李荧的不安和顾虑被他这么三言两语的轻易带过去,紧接着两个人又陷入一阵沉默。高乐看着他,抬起来左手,用手指轻轻帮他把眉峰捋平。
“每次看见你皱眉我就特别难受,觉得自己没做好,让你不开心。”
李荧反驳似的摇头。
高乐仍旧一下一下的在他眉间抚摸,脸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容。
“你最近。”高乐舔了一下下唇,轻轻咬了一下,又接着问,“还会做噩梦吗?”
自从第一次谈过过往这个话题之后,高乐在没和李荧说起过他的噩梦和他的母亲。私心里希望他快快忘掉这些,不要做噩梦,也不要吃安眠药。两个人在一起住的这些天他的确没有见过李荧吃安眠药,不过他知道李荧一向睡眠浅,每次听到什么动静都会猛地睁眼。高乐怕他有时候做了噩梦不敢告诉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今天既然又是一次夜谈,他决定当面问问李荧,到底会不会再做噩梦。
李荧被高乐的目光逼的无处可退,只好实话实说,“有时候会,但是不多。”他赶紧又解释。“只是偶尔。”怕高乐不信似的,自己又解释了一遍,“真的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