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怎么样了?”
周嗣音目光盯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周辞,一旁跪着的众位太医意识到长公主殿下是对他们说话,位列其首的太医长微微抬身子“启禀长公主,太子余毒以清。只是毒素绕体良久,体质虚弱。”
周嗣音闻言再未说话,一双瞳眸中波澜不惊,却似幽潭一般深不可测。
容嬷嬷见周嗣音模样,心领神会“众位大臣回吧。”
跪在地上的太医闻言目光试探着往长公主的方向看去,见长公主未有言语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退了出去。
“驸马……可有下落。”周嗣音在所有人都屏蔽了之后,才颤颤巍巍的开口。
容嬷嬷垂了头,将要说的话在嘴中转了几次,也没能发出声。
“嬷嬷……”容嬷嬷被周嗣音含着万般情绪一声呼唤唤回了心神,咬咬牙开了口
“尚未……不过将军府…挂了幡。”
周嗣音瞳孔一缩,凌然转身出了宫门,宫辇在将军府门前停下。周嗣音下了宫辇,看着将军府门庭白绸萦绕,共有三根丧幡,三丈六尺,白布包裹,幡长一丈四,宽七尺!左右各有一白布条,绵延七尺长,在灵堂的中间!
灵堂正中间停着一座黑漆漆的棺椁,周嗣音踉跄退了两步。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黑沉的棺椁,一步一步的靠近。
“公主殿下请留步,今日是世子爷出殡的日子,请公主殿下着素衣入堂。”小竹子红肿着一双眼睛,死死的拦在了灵堂正中。
周嗣音心中被压抑的喘不过气,危险的眯了眯眼“给本宫滚开。”
小竹子倔强的拦着,一动不动,周嗣音强忍着内力的翻涌克制着一挥将小竹子拍了出去。
再次挥手内力却也不再克制,一双温湿的美眸布了红,将那刺眼的黑棺拍的粉碎。见里面不过是良子宁的衣物后一直被紧捏着的心终于松了松。
一滴没存住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冷然的转过身,踏出了将军府“没有本宫的命令,没有寻到驸马的……下落。不许起幡!不许设灵!不许出殡!”
良卫国盯着周嗣音离开的背影,小竹子爬起来走到他身边“侯爷……”
良卫国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身尘土却并未有伤的小竹子,又转头看了看那一地的木屑,叹口气摇摇头。
“孽缘。”
良卫国自然是知道良子宁的体质是不可能死的,不过想唱一出金蝉脱壳的戏。却没想到这假凤虚凰的戏,不管是自家孩子还是这长公主似乎都当了真。
“没听见长公主的话吗?都把这些撤了吧。”良卫国看着等着自己发话的小竹子,无奈开口。
周嗣音回了宫后,周文帝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周嗣音的寝宫。
“允儿。”
周嗣音抬头望向周文帝,见他双鬓已白,冲着自己笑得慈祥。
“父皇……”周嗣音压抑着心中的难过,尽量将情绪表现得平常。
“朕听说你今日去了安逸侯府?”良卫国当初官位至护国将军,爵位封侯。所有人都习惯称良卫国为良老将军,只有周文帝只愿称他为安逸侯,其中深意不必言明。
周嗣音察觉到周文帝眼底的一抹深意,点头“是,允儿毕竟与良世子有夫妻之名。更何况朝中平衡江王少不得良子宁这重关之棋,如今安逸侯挂了幡,那就算良子宁回来了,朝中的局势也就变了。”周嗣音的一番话,引了周文帝深思。面上的笑加深了几分,牵过周嗣音的手,轻轻拍打着。
“虽然这么说,不过朕也希望允儿能有好的归宿。唐樽年少有为,允儿可常常走动。”
周嗣音心中起了许多膈应,如同石子一般摩擦着,皱了皱眉。
“父皇,女儿如今毕竟是有夫之妇,于名节不可。”周嗣音的话让周文帝默了声,眼中深意更甚。
“那好,允儿放心,父皇会给你幸福。父皇还有事便先走了,你这里有什么缺少的尽管说,父皇给你安排。”周文帝又嘱咐一番后便踏了出去,周嗣音望着周文帝走远,心中摩挲的石子变成了千斤巨石堵在了自己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