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寒脱了西装搭在沙发上,挽起袖子走过去告诉时清秋:“衣柜里有外出的衣服,睡衣睡裙都有,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再回爸妈家看看要收拾什么过来。”
时清秋走近床头柜,那个小盒子是半透明的,隐约看得清里面好像有一叠纸张。依照温轻寒的性格,绝对不会放着一叠没有用的纸张,而且这个盒子看起来还有一种收藏的意味。
她不禁好奇地指着那个盒子,回头问:“轻寒,这是什么?”
温轻寒眉心一跳,定定地看着时清秋,忽然笑了:“你想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么?”
“看样子,是很有趣的东西。”
时清秋扯了扯温轻寒的手腕,神情里有些期待。
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盒子如果打开,她可能会发现一些自己还不知道的东西。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就像一粒种子一样迅速发芽,不过一瞬间就几乎要冲破心房。
温轻寒走近两步,弯腰过去把那个盒子拿来。
从正上方看进去,有许多张纸叠在一起,大小不一。
她把盒子递给时清秋,抿紧了唇,指尖捏得有些发白,几秒之后她才声音沉沉地说:“你自己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温轻寒的态度和神情都表达出这个盒子的特殊,倘若普通,温轻寒不会放在床头,更不会收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几分难以抉择,又那么郑重其事的表情。
时清秋接过盒子,慢慢地打开盖子,第一张纸片便在她眼前清晰起来。
那是电影票,是她主演的电影。
第二张,第三张,一直到后面许多张,全都是,有些电影甚至重复了好几张。
时清秋的鼻子猛地一酸,翻着纸张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每一部电影都有不止一张?
温轻寒心疼地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看着她捏紧电影票的手,沉着声说:“我不喜欢你难过,再这样,我就不让你看了。”
时清秋咬着唇摇头,她无意间看到电影票之间有一张色调不一致的纸张。她小心地拉出来,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她的手抖得厉害,呼吸都加重起来。
那是两年前在F市举办的一场演员见面会门票,那一次,主办方邀请了几位老戏骨跟演艺圈里的几名后起之秀。
那一场见面会宣传了一个多月,关注热点信息的人们几乎无人不知。那时的她已经斩获了国内外的几项大奖,很幸运地被邀请。
她记得,那天台下的观众坐满了整个会场,开始时喧闹如海浪,等到安静下来,她也只能够勉强看得到前面的几个人罢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在那数以万计的人里,有一个温轻寒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时清秋红着眼眶,哑着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当时你在台下么?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温轻寒没有说话,只是收紧双臂抱紧时清秋。
时清秋却不允许她沉默,把盒子往床头柜一放,用力地挣脱她的手臂,转身过去捧住温轻寒的脸问:“温轻寒,你说话,为什么有这么多票?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说?你到底瞒了我多久?”
“清秋……”温轻寒双眼通红,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时清秋吸着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低哑极了,“你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一句都没跟我提过?你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你说话,你说话……”
她攥紧了温轻寒的领子,不愿意错过温轻寒的每一个神情,可眼前这人竟然还能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笑。
温轻寒摇头,不顾时清秋的抗拒,牢牢把她按在怀里,压住她的反抗,话里有着明显的自控和压抑:“如果我说了,就没有今天了……”
时清秋一怔,睁大了双眼,眼泪顺着脸颊落下,落在温轻寒的肩头。
她一直害怕再一次分开,她不敢开始,不敢用心,不敢靠近任何一个人,也不接受任何一个人有目的地接近。一旦发现这种端倪,她会毫不犹豫地远离,即使是在她刚刚对温轻寒动心的时候,她都曾经动过后退的念头。
她到底让温轻寒守了多久,又等了多久,这个人又究竟有多能忍,才一次一次地沉默着面对自己。如果不是今天撞破了,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内心涌上一股说不清的冲动,不过顷刻便拉开温轻寒的领子,对着那白净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她听到温轻寒闷哼一声,而后更紧地抱住了自己。
她好一会儿才松了嘴,眼泪滴在温轻寒那冒出血印的肩膀上,心里顿时又疼又酸,又生气又怜惜。她捶打着温轻寒的胸口,不住地抵抗着:“温轻寒,你放开我,走开,不要靠近我……”
温轻寒却吻去时清秋的泪水,颤着声笑说:“清秋,你气我,怨我,都是应该的。但是正如你所看到的,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每个人都会有过去,刚才你看到的,就是我的过去。不管那时的你我是什么状态,现在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家已经圆满了。”
时清秋这才停了动作,满面泪痕的模样楚楚可怜,温轻寒再次凑近吻她的眼睛,低声说:“温太太,我饿了,能不能吃饱了再罚我?平时这个点我都吃饱了。还是说,你要惩罚我不许吃饭?”
她的声音有些哑,沉沉的,听在耳中仿佛带着一股魔力。
时清秋心里是有委屈和不甘,可更多的,是对温轻寒的心疼,她咬着唇,破涕为笑道:“你怎么能这样?什么都不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到那些时候你就在台下,可是我都不能跟你说上一句话就离开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里又闪动着泪光,咬住了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温轻寒吻时清秋的唇,眼眸里满是包容与宠溺,“好,都是我的错。看在我这么老实承认错误的份上,温太太能不能暂时饶了我,给我做一顿晚饭填饱肚子?我真的饿了。”
她拉下时清秋的手按在自己的胃部,手指轻轻摩挲着。
时清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咬下的牙印,替温轻寒整理好衣服,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推了推温轻寒就要走,“放开,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要去厨房……”
温轻寒抹着她面上的泪痕,了然地笑说:“记得,一会儿把虾留给我做,我去一下书房。”
时清秋嗔了她一眼,“别吃饭了,工作狂。”
温轻寒轻声一笑,不再言语。
第93章
厨房里偶尔有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响起, 温轻寒悄悄走近, 抱着双臂倚在门外, 满目笑意地看着厨房里为她忙碌的妻子。
她曾经在午夜梦回时问过自己, 真的就这么继续下去了么?会不会一腔热血付诸东流,又会不会费尽心思, 得到的却是心上人投进别人的怀抱。
只是每每等到时清秋回来,她们相约, 她们一如旧时那样不亲不疏地来往, 她所有的困惑便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解开。
时清秋的一颦一笑, 一举一动,已经跟她的呼吸一样, 成为她生命里的不可或缺, 如同她的血液一般存在着,支撑着她日日夜夜地坚持到今天。放弃,就等同于将她剥筋拆骨, 比起分离更痛苦。
自从时清秋拍完戏回来以后就没有再过度限制饮食,今晚的伙食丰盛极了。红烧茄子, 红烧肉, 宫保鸡丁, 除了葱烧啤酒虾是温轻寒做的之外,其它都是出自时清秋的手。
温轻寒没有先动自己的那碟虾,而是仔仔细细地品尝着时清秋做的菜,动作文雅地小口咬着红烧肉,语调淡淡却眼底含笑地夸赞道:“温太太的厨艺还是能够扳回一城的, 成功地把被扣掉的那一分给争取回来了。现在,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