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荣行抬眼看他:“什么怎么想的?”
关捷:“就是你准备在家里待到哪天?学校那边怎么办啊?你刚刚都没说。”
继他是家里的一份子之后,路荣行正在让自己适应,家里缺了他也照样能转这个事实。
要是关捷没回来,他是真的打算明天早上就去坐车,但眼下情况又变了。
路荣行迟疑了两秒后说:“我也不知道。我妈的意思其实我能理解,但我要是不看着我爸稳定地过几天,回学校了也会很惦记,还不如留在家里踏实,所以我再想想了跟你说。”
关捷不可能完全理解他的焦虑,但他认为路荣行说的在理,放缓语气“嗯”了一声,不再纠缠这件事,立刻转开了话题。
“外面好像有人在卖糍粑,你吃不吃?我去买一块。”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跟着又传来了一串用喇叭放出来的吆喝。
“卖,粽子汤圆酒糟糍粑啰……”
镇上卖的糍粑,都是切成一乍见方的矩形块,烹制的方法是切成薄片了过油煎脆,刚出锅时候焦香味尤其浓厚。
路荣行喜欢闻那个味道,咸口的糍粑一餐能吃好几块。
关捷却喜欢撒白糖,两人小时候经常端着碗,坐在自家的门口边吃边攻击对方吃的是异端。
后来上了初中,一年大半的时间都泡在学校里,难得再碰到下来叫卖的贩子。
关捷记得他爱吃这个,就想他吃一点了,能稍微高兴一些。
路荣行却没什么想吃的感觉,闻言摇了下头。
关捷却突然瞎了,站起来驴拉磨一样拉他:“走了,快点,等下老板的车都开远了。”
路荣行被他的蛮劲拉起来,无语地说:“不是你去买了我吃吗?为什么我也得去?”
关捷偷换概念:“我去买的是给我吃的,你要吃自己买。”
路荣行脚上立刻慢了一截:“那我不吃了,松手。”
关捷用一副强抢民男的语气忽悠他:“不松,我没带钱,你不吃也得去。”
路荣行气得想笑:“你以后别叫关捷,叫关大坑好了。”
关捷和他拉拉扯扯地走过了篮球场。
镇上人的晚饭吃得早,买完糍粑没多久,李爱黎和关宽先后回来了,看见儿子都很惊喜。
母亲的叮嘱和埋怨向来千篇一律,李爱黎又责怪关捷回来不吱声,说家里都没买菜。
关捷跟着她的絮叨回了趟自己家,在灶台旁边转来转去地交代:“妈,糍粑我要咸的,再来点葱花。”
李爱黎有点稀奇:“吃了十几年的糖糍粑,终于给你吃腻了啊?”
关捷用筷子夹起一块,上嘴咬掉一个角,边吃边在心里打分,觉得还是甜的好吃,然而他嘴上却说:“嗯,腻了腻了。”
很快等新鲜的出锅,他用筷子夹了三块,端着碗裤子都跑掉似的到前面,出门左拐去了。
隔壁的饭没做好,路荣行还在桌子上和文综模拟卷作斗争。
关捷过去把碗撂在桌上,本来想喊他吃了再写,但定睛一看他的填空题正写到一半,就没叫他,自己吃一口咬过的,再夹块完整的往他嘴边上递。
路荣行小幅度歪头咬一口,齿颊留香地继续写。
吃过晚饭,路荣行推着自行车出来,准备去医院送饭。
关捷在门口溜逃子,看见他出来,连忙溜过去跳上了后座。
小时候他喜欢背着路荣行坐,保证视野里没有遮挡。但现在不一样了,关捷就想对着路荣行坐,看他的后脑勺和后背,占掉自己视线的半壁江山。
路荣行这几天肯定很需要人陪,关捷这么想着,坐好后很快将两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用前胸贴着他的后背,将头搁在自己的右边手背上,主动跟他说话。
“你爸喜欢吃什么水果,你到街口停一下,我下去买一点。”
路荣行感觉他贴在后面,背上很快浮起了一层适度到让人安心的温暖,偏过头试图看他:“我爸那里的水果快堆成山了,你别买了,待会还能提点儿回来。”
关捷撑开手指推正他的脸,示意他看路,语气很坚决:“我不提,让你爸慢慢吃,多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