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夏见鲸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他和陆载之间确实有很多需要说开的东西,无论是十年前、十年间、还是十年后,他们其实都没有做到过坦诚这两个字。
十七岁的时候,他只有一颗情窦初开的真心,他自以为是地充当着“英雄”,他觉得他和陆载心有灵犀,陆载不愿意说的他就自己去发掘,却不知道最好的方式应该是引着陆载说出来。
后来他的“英雄主义”更可怕,他以为他牺牲了自己,其实陆载同样替他扛下来了一部分,才让他的深情在如今有所附丽。
诚然不是所有的情绪都能够与人共享,感同身受是最奢侈的愿望,但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
如果那时他再成熟一些,他会去跟陆载讲。无论能不能一起面对,他都会给陆载留出选择的权力,而不是只丢给陆载一把刀,把彼此的青春捅得稀巴烂。
而现在,他明明早就悟出了这些道理,但知道归知道,他仍是做不到。
他比少年时候要懦弱多了,他面对陆载的时候畏手畏脚,想做的和真正做出来的天差地别。他甚至几分钟前还想着要默默地对陆载好。
可是,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工作上是该踏实稳重,人际交往中是该进退有度,但面对喜欢的人时,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情意都说给他听呢?
心需要爱来哄,身体需要体温来哄,耳朵同样需要情话来哄的。
夏见鲸想哄着陆载,全方位地哄他,不留一丝遗憾,不放过一处细节。
夏见鲸往上挪了挪,和陆载的视线保持在同一高度,他说:“我们聊一聊。”
陆载看着夏见鲸,他们彼此都改变了不少,单从面容上就能很明显感受出来。
陆载想了想,问道:“你后悔过吗?”
夏见鲸一秒都不愿意离开陆载,即使陆载的目光牢牢地凝固在他的脸上,他仍然心里难过,只有亲吻住陆载才会好一些。
夏见鲸亲着陆载紧抿的嘴角,低声道:“我很后悔。我不是后悔我做了这件事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会义无反顾地去帮老夏。但我很后悔我对你的态度。”
陆载握着他的手指,不禁用了些力,攥得他们彼此都疼。
陆载哑着声音说:“我也是。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就算真的要分手,我们也不该用那种方式。”
“嘘。”夏见鲸立刻用食指点上陆载的唇,“不可能的,我不要!”
陆载笑起来,亲了亲他的指尖,说:“十年啊,等我追到你了,你要怎么赔我?”
夏见鲸看着陆载,目光中爱意纯粹,汇成滔天巨浪,全世界淹没了,只剩下他和陆载山无棱天地合。
夏见鲸说:“没什么好赔的,就想跟你厮混下去,看看明天的明天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陆载说,“明天的明天不过是更爱你一点,比明天多,比今天多。”
夏见鲸的耳朵被陆载低沉迷人的声线彻底俘虏了,他深知自己不可能比陆载更会说,除了耳朵冒烟以外,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
夏见鲸不由地伸手给自己扇风,他挪开眼睛轻笑,又问:“对了,说到礼物,你随身带着的那款定焦镜头,是当初打算送给我的吗?”
“是,后来专门又去定制的。”陆载点点头,“你偷我储存卡的时候看到的?”
夏见鲸一时语塞,卡了半天壳才说:“这、这这怎么能算偷?!”
“对。”陆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烦人狗干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对吧,夏乙己。”
夏见鲸语文功底再差也不至于不知道孔乙己的故事,他臊得慌,撑着胳膊就打算起床,“我、我现在就把储存卡还你。”
陆载伸手拉了他一把,还故意在他的腰窝处戳了一下,麻得夏见鲸直接就软了下来。
夏见鲸趴在陆载身上,说:“你不要吗?”
“不急。”陆载一手搂住夏见鲸,一手探出去拿他的相机,“给你看看我的十年。”
陆载是职业病使然,相机基本都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但这次他换了镜头,比35定焦要专业多了。
夏见鲸问:“咦?镜头呢?”
陆载说:“我平时带着它就是留个念想,真正拍摄时候也不怎么用。”
夏见鲸“哦”了一声,跪坐在陆载面前打开了相机。
陆载靠坐在床头,随他翻看里面的照片,然后幽幽地说:“我其实不太想在你面前显摆,但看你这样子显然没有查过我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