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山是一座连绵百里的大山脉,南北走向,分支众多。地处极北,常年有雨有雪,积雪常年不化。
我同桃竹自那以后又骑了两个时辰马,才抵达了巍峨雄壮却分外美丽的沧澜雪山。
“这地方真美,像一条大白龙!”我一跃下马,晃了晃同样雪白的小白龙霜梅。
桃竹也跟着下了马,牵着马匹附和道:“嗯。”
“这马怎么办?”,我转过头来,看着与遍地雪白及其不符的棕黑色骏马,“咱们一会儿上山可不会带着它。”
桃竹望了望四周,在远处找到了一棵歪脖子树:“先栓到那棵树旁吧。”说着就往那边走去。
走进了才发现,树边有一个洞。
“咦,哪里来的山洞?”我好奇的往里走,却被桃竹一把拉住。
“干嘛?你不是栓马吗?那就栓啊。”我不悦地扯开她的手。
“呃....”,她支吾了小会儿,叹口气道,“我跟你一块。”
我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心里有些意外。
须臾,桃竹拴好了马,跟着我一起进了并不怎么光亮的洞穴。
这洞里头像是有人居住,撇开地上的脚印不说,还有石桌,茶杯,小厨房之类的。
再往里是一间小居室,简单的石床上头铺了厚厚的一层茅草,坐上去软软的一点也不硌人。
“这地方应该常年有人住,”,我指了指茅草上的压痕,“喏,压痕还是新的呢。”
桃竹点了点头,她打量了一圈小居室,没什么有趣的,也并不想翻别人的东西,便欲往外走:“别乱动人家的东西。”
却不想踩到了一处机关。
轰~石床对面显出一座暗室,里头黑黢黢的看不真切。
我跟桃竹面面相觑,这就比较微妙了。
“进去看看?”我试探地指了指。
桃竹犹豫了片刻,也点了头。
里头是一间半封闭的暗室,很小,一个石座,便无其他。但墙上有不少可上的零散剑谱,石座旁也有几本残卷。
残卷大都是见闻和剑谱,只有一卷不同,是一本药谱。
翻开第一页就是寒心草几个字。
“看,这上头记载了寒心草!”我激动地将残卷递给桃竹,却在这时,突然感到异样的气息。
杀意!
身子反应快过大脑,当我看清来者的时候,已经抽出了小白龙跟她斗上三招了。
很快!这人的剑术异常了得!
我不敢托大,老老实实跟那人对剑,顺带着寻空将桃竹推到一旁,免得伤了她。
锵~金属交接的声音异常刺耳,那人跟我对剑已一百多招却丝毫不见败色。
我的心跟着沉了沉,还好老家伙也不能压制我,不然今日可能就栽了。
怎么前几天没听回来的人说沧澜山还有这样的高手?
一记飘忽的杀招幽魅般刺来,我偏斜刀身,斜斜将这一招卸了力。
却没料到,那人竟同时一脚踢来,将我手中的刀踢飞。
我冷哼一声,任由她踢飞我的刀,然后紧接着也以牙还牙,将她的剑也踢飞。
借她晃神的一瞬,飞扑上她,随着刀剑落在地上的乒乓声,两指也虚虚扣住她的咽喉。
“你是谁?”我神色一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老太。
她却不为所动,反而爽朗一笑:“哈哈哈,好,好啊。小丫头真是好身手啊!”
我皱了皱眉,对眼前的老太有些不喜,默默地将桃竹往身后拉了拉。
“嘿,你这丫头,我又打不过你,如何这么警惕?”那老太虽然年岁大了,但眼神却挺好,瞧见我的动作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了。
我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哝:“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万一是故意示弱又偷袭我们呢?”
我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刚刚她不就直接偷袭了吗?
那老太当即脸色一黑,压着嗓子道:“你这丫头,要不是我打不过你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少废话,你是谁,干嘛偷袭我们?”
那老太登时不乐意了:“什么叫偷袭?你们偷看我的剑谱,偷拿我的药本,你还好意思说我偷袭?我惩罚一下你这丫头怎么了?”
我翻了个白眼:“您老骗谁呢,刚刚那杀意当我死的啊?要不是你打不过我,估计能直接挑飞我俩的头!”
去你娘的惩罚,哪有一见面取人性命的?
那老太当下一噎,也没否认。
她不否认我也懒得多说,直言不讳:“老太婆,你这药本让我们看看。”
“谁老太婆,你才老太婆,叫我老剑痴。”
我默默地吐了个舌,叫你白痴还差不多。接着也懒得管她整什么幺蛾子,跟桃竹打开了药本。
寒心草,通体雪白,根部有细小的红色斑点。有驻颜奇效,也可生肌,常生长于雪山断崖背部。
断崖背部,怪不得没人找到,原来长的位置这么偏僻。
看完就打算将残卷还给老太婆,合上的瞬间却飘出来一张残页。
桃竹下意识弯腰捡起,看到上面内容之后神色一怔。
我好奇地想要凑过去,结果还没看到就被老太婆夺了回去。
“哼,你要找这个?”,老太婆眯着眼睛打量桃竹,颓然地摆了摆手,“找不到的,老朽找了数十年,也未曾找到那书上写的湖心圣莲。”
???
圣莲?刚刚那残页上写得圣莲?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开口询问,桃竹默不作答,老太婆也不跟我多说,将我俩轰了出来。
我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嘛,我还不想知道呢。
出了洞穴,看到孤零零拴在树边的骏马,我才想起了什么,朝着洞穴大喊:“老太婆,我的马你给好好看着,别让它冻死饿死了。”
言罢,里头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接连喊了三五遍,才穿来一声不耐烦的吼叫:“滚!”
啧,什么破脾气。
接着我俩就直奔山上去。
寒心草的寻找异常的不顺利,因为....天黑了。
“啧,早知道就在老太婆那里多待一会了。”,我愤恨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积雪,“不对,最好直接赖在她那里睡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再来寻找,赖好人家那里还有一堆茅草!”
桃竹并不接我的话,默默地堆小雪堆。
“谁曾想我们刚上山没多久,连个断崖的影子还没摸到,天就黑了!”简直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如今还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周围白花花的一片,全是雪!
桃竹依然没有理我,尽心尽力的堆雪堆。
“你说那老太婆不会是故意的吧!”我越想越是那么回事,老太婆坏得很!看个破残卷就要偷袭我们。
桃竹还在摆弄小山包一样的雪堆。
自言自语当真无趣,我瞥了瞥她,按耐不住凑了过去:“你在干嘛呢?堆雪人?”
她听到这句话终于理了我,只是眼神里满满的讥讽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干干的笑了两声,百无聊赖地在雪堆上戳了戳,吧唧一声,戳了个小洞。
啪!桃竹一巴掌将我作怪的手扇了出去,不悦道:“别捣乱。”
啧,我不满的咋舌,不就是个小雪堆吗,护得那么严实,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颇为负气的蹲到一边,可怜巴巴的揉着泛红的手背。
“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嘴里委屈的嘟囔,“咦,不对,我是雪地里的小白菜。”
虽然雪地里不长小白菜。
这样蹲了好久好久,我感觉八百年已经过去了,怀里的小白龙都快要成精了,桃竹才舍得走过来理我。
“小白菜别蹲了,马上变成冰冻白菜了。”桃竹走近我,将我头顶的积雪拍干净。
我轻轻哼了一声,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膝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终于想起小白菜了,再不来小白菜就要被不知名的野猪拱了去了。”
桃竹帮我拍拍肩上的雪,淡淡的笑了笑:“小白菜还没养大,不会有猪拱了。”
我贪恋地看了看她难得舒心的笑容,感觉一瞬天地间的冰雪都要随之消散,心里那点小委屈也无影无踪了。
“那可不一定,小白菜多嫩啊,野猪指不定就好这口呢。”
一转眼我就瞥见比刚刚大了不少,升级为大雪堆的雪堆,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像个大龟壳儿!”说着,我绕着“大龟壳”转了两圈,“这还有个小门哎!”
“小雪屋。”她道。
“雪屋?就它?哈哈哈,好丑啊!”
“呃....反正能用。”
“这是睡觉的?”
“嗯。”
“哎,有意思。你从哪里学的这玩意?”
“这....别人教的。”
“哦~”我蹲下身子,从小门里钻了进去,好奇的打量着雪屋内壁,赞叹道:“你好厉害啊!”
桃竹也跟着钻进来,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躺外面和躺里面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雪屋会阻挡风雪,可以保暖。”
“保暖?那这小屋子不会化掉么?”
“不会。”
“真的假的?”
“真的。”
我凑到内壁上,对着雪屋哈了口气,成功看到了雪屋内壁稍微融化了一些:“可是它化了哎。你看。”
桃竹捏了捏鼻梁,将我拉过去:“别乱动它就没事。”
“风不会吹倒吗?我总觉得它不结实啊。”
“不会。”
“哦~”
我看了看地上已经硬掉的雪地:“那雪地化了怎么办?”
桃竹十分头疼摸了摸我的头:“别问了,放心吧,雪屋也好雪地也好都不会化。”
“行吧。”我不悦地把她的手拿下来,总感觉桃竹这个动作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
“那我们要不要把衣服脱了,铺在地上?不然会不会躺着很冷啊?”
“不用,你脱掉也没有东西盖,还不如穿在身上。”
“也是哦,那睡觉吧!”我开心地躺在了雪地上,感觉好新奇,第一次睡雪屋。
桃竹也跟着并排躺在我身旁。我想了想,转过身去抱住了桃竹。
“你....你干什么?”她问,声音有些颤抖。
“取暖啊,你不冷吗?声音都在颤抖。”
“不....不冷。”
我抓住她垂在一边的手,感觉抓到了冰块一样:“骗人,手明明这么冷。”
她吞了吞嗓子:“真的,刚刚堆雪屋,堆着堆着,手就不冷了。我现在感觉挺暖和的。”
“嘁,骗谁呢,雪那么冷,怎么可能堆着堆着就暖和起来?”我抓住她的双手哈了哈气。
她没再说话,侧身过来跟我面对面,精美的曲线就在我面前。
我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她的手暖不热,我想了想,就放弃了哈气,给她输送内力。不一会,就暖和起来了。
“好啦,暖和了。”
她自带漫天星辰的寒眸闪了闪,冰雪融化了,露出温暖柔软的部分。
“嗯。”她轻轻的答。
我凑过去,将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发现不只是手,她的脸也很凉,于是也尽力给她输送内力让她全身都暖和起来。
“你....”,她动了动喉咙,“不必这样,一会儿又会冷下去,别浪费内力。”
“哪里浪费?我就想让你暖和暖和。”,见她似乎还好多嘴,我有些不悦,“不要对我指指点点,我不喜欢。”
于是她在嘴里打转的话变成了轻轻的一声:“嗯。”
我笑了笑,发现乖乖听话的桃竹好漂亮,好可爱,像一只小白狐狸全身上下都软乎乎的,让人好想将她抱在怀里。
“桃竹。”
“嗯?”
“我好喜欢你。”
“....”
“一直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
“算了,大不了我一直跟着你就好了,你甩不掉我的。”
“嗯。”
我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开心过,就算是吃遍全天下的美食也没让我这么开心。
虽然,我还没吃遍天下美食,但我想肯定不会比现在更开心了。
我紧紧地抱住她,蜷缩在她怀里,将自己的头抵在了她修长的脖子上,感受着她皮肤下涌动的血流。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