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曲灵霜知道这世间没有人能在薛寻芳面前隐藏修为实力,他如此说,那必定是猜到了什么。
“若月姑娘你没有看错,那么便是他使用了什么障眼法,或者用其他方式分担了九座大阵的元气汇聚。”薛寻芳道。
“我不会看错。我亲眼看见他走进了神武大殿后的密室,在里面用缩地千里将九座大阵的元气全部汇聚到自身,然后由千机石传输到整个天界,供养整个天界的元气损耗。”月素绵道,“我怕在天界动手,再惊动帝君,万一他们情急之下发动血阵,整个九州将变成人间炼狱,我便没有动手拿他。”
“月姑娘思虑极是周全,最好的办法,是将他骗出天界,远离帝君,再将他身上与血阵的联系解除。”薛寻芳道。
由于风不同、萧琴楚、曲灵霜都与薛凡清关系密切,此刻便一声不吭,反而月素绵因为柳言卿的关系,甚为厌恶那血阵,且她本人性格较直,属于有一说一的,便毫无顾虑地与薛寻芳讨论起来。
“远离天界的眼线,最好就是在我鬼界之内,但他如何自愿背着月重华来我鬼界?”鬼王百川问道。
“让他来见我吧。”风不同忽然说道。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若要薛凡清心甘情愿背着帝君来到鬼界,最好的理由可能就是风不同了。
“不行,你如何能再见他?何况他这等负心薄幸、欺师灭祖之辈也不一定会因为你而来。”鬼王百川甚是厌恶薛凡清,巴不得他离风不同远一点。
“琴楚,你告诉他,你和如眉在鬼界找到我的踪迹,请他来看看吧。”风不同不回答百川,执意对萧琴楚道。
萧琴楚心神大乱,下意识看看月素绵,又看看薛寻芳,他们都不敢对风不同的意见发表任何看法,萧琴楚又看着风不同,风不同对他微笑肯定地点头。
“是!”萧琴楚这才应承下来。
“风公子!你何苦让他知道你的下落?你为他受尽折磨……”鬼王百川急得不行。
除了他,在场的都算风不同的晚辈,没人敢对风不同的选择表示反对。
“好了,百川。如今我有了女儿,再难的事也会撑下去的,放心。”风不同温言打断百川的话,声音柔和却坚定不已。
风不同其人,虽然看似柔善可欺,但心性却坚韧,只要他认为对、决定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爹。”曲如眉赶紧乖巧地站到风不同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
风不同慈爱地摸着她的秀发,又微笑着对萧琴楚道:“长辈们的恩怨,不应当带到你们下一辈来,你们该如何就如何吧。”
萧琴楚听风不同如此说,心中安定不少。他与曲灵霜一样,师尊在他们心中犹如一座定心石,此刻那定心石却崩塌了,但风不同的存在,又让他们心中多了一座更加稳定的大山。
“风前辈,我这就去天界向仙天师禀报找到您踪迹的消息。”萧琴楚说罢又看了看如眉。
“萧公子你去吧,我在这陪我爹。”曲如眉看着他道。
萧琴楚便微微一笑,飞身而去。
从鬼界道天界路途遥远,萧琴楚这一去想必第二日才能将消息传到天界,众人便散了席各自休息。
鬼王对风不同的决定非常不满,他很担心薛凡清会再次伤害风不同。他觉得自己这位恩公心肠太过柔善,心性纯良,在薛凡清这等心思沉重又狠厉决绝之人面前,风不同只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他无心与大家多说什么,皱着眉为明天可能面临的情况做准备去了。
风不同却云淡风轻的样子,对明天即将到来之人显得并不在意,反而回到房内与曲如眉说起些人间趣事来。曲如眉在人间游历一千多万年,见识广博,风不同却年纪轻轻就入了血妖池,在里面一待就是一千多万年,反而没有曲如眉知道的多。曲如眉便给他讲各种人间有趣新奇的事,逗得风不同不时发笑。
月素绵听着他们父女的笑声,清冷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温暖,她转头对曲灵霜与薛寻芳道:“明天仙天师就要来了,我想让言卿也看看,我去小昆仑仙府接他。”
曲灵霜对着月素绵行礼,看着她离去。
“寻芳,我们也去休息吧。”曲灵霜拉着薛寻芳的手道。
“好。”
大殿旁的密室内,风不同坐在榻上,曲如眉卧在他膝上,轻轻搓揉着风不同的衣角,低声试探着道:“爹,师父她应当是很羞很愧的,她不敢告诉我她就是我娘,只说我是捡来的;也不敢让我跟你姓,让我随她姓。爹,你怪她吗?”
“她痴心于我,但我却不能许她什么,是我亏欠她;她是女子,我是男子,我却因心魔大作伤害她,不论她心里是不是愿意,都是我做错了;她怀了你,生了你,我作为父亲,却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更是我亏欠你们母女。”风不同缓缓道,“我又有什么脸面去怪罪她?”
“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三个弟子能把你逼成这样了。”曲如眉凄然一笑,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风不同,“往后的日子,女儿会一直陪着爹,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傻孩子,应当是爹保护你才对。”风不同宠溺地轻轻擦去曲如眉眼角的泪。
“如眉,你跟我说说,过去的日子,你们都是怎么过的?”风不同轻轻摸着曲如眉的秀发,慈爱地问道。
“我很小的时候,师父还有二师伯都在玄清观,师父整天郁郁寡欢,把我丢给二师伯照料。二师伯对我极好,只要下山回来必定会给我带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衣服。”曲如眉回忆那段时间的日子,应当是风不同故去后不久。
“那时候的玄清观真热闹啊!可是后来,我师父飞升了,我好想她啊,每日坐在玄清观门口,等着她回来找我。没过多久,二师伯也飞升了,便只剩我一个人,还有那几个师叔祖。日子好难熬啊,我很想师父。师叔祖们说,只要我修炼好了,自然可以去天界与师父相见,我便勤加修炼。但还没等我修炼好,师父便回来了。”曲如眉想起师父回来的那时刻,眼角都是湿润的。
“师父说,她舍不得我,舍不得玄清观,便不做神仙了。以后她就是玄清观观主,教我修行,我与她在玄清观也过得很快乐。”曲如眉顿了一下,又道:“后来姜若篱便出现了,她趁师父不注意将我掳走,我差点丧命。”
风不同闻言,抚摸曲如眉头发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又道:“你如何脱身的?”
“是师父追上来,与她大战了一场,才救下我。但是玄清观却被姜若蓠毁了,师叔祖们也都被她杀了,观里只剩我与师父了。”曲如眉想起姜若篱便痛恨不已。
“她为何要屠玄清观?”风不同没想到他身故后居然发生这么多事。
“我后来得知,大概是姜若篱认为我师父与二师伯之间有什么,她深爱二师伯,因此争风吃醋,又认为那些师叔祖偏袒师父,便屠观了。”曲如眉道。
“若蓠修炼了天魔引,导致她性情更加暴戾,也难怪。”风不同沉默了一下,叹息了一句。
“爹,不说那些往事了,今晚我就睡你身边好吗?”曲如眉红着眼睛道。
“好。你睡吧,爹抱着你。”风不同轻声细语地说道,轻轻拉过被子盖到曲如眉身上,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轻轻闭上眼睛,眼角微润。
曲如眉伏在他膝头,将头靠在他怀里,也是忍不住地落泪。
客房内,曲灵霜与薛寻芳也是心情沉重,想到明天可能面临的情况,心中十分没底。
“薛凡清毕竟是你师父,你放心,我将他身上与血阵的联系斩断后,不伤他性命,也必然力保他人不伤他性命。”薛寻芳见曲灵霜背对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轻轻抚摸着曲灵霜的胳膊安慰道。
曲灵霜闻言转过身来,对着薛寻芳勉强地笑了下,道:“谢谢你。如此最好,我想风前辈也不愿伤他性命的。”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薛寻芳将被子往曲灵霜身上拉了拉,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便调戏道:“肉/偿就好!”
曲灵霜正心事重重,被他这么一勾引,抬手就将枕边人下巴勾了过来,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轻声问道:“够了吗?”
薛寻芳舔了舔被轻啄了一下就分开的唇,意犹未尽地道:“这个就算利息吧。”
他轻轻将曲灵霜勾住自己下巴的手握在手心,柔声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难过,见你难过,我心中十分不好受。”言罢在曲灵霜额头吻了下。
曲灵霜知道薛寻芳关心自己,不愿让他担忧,便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怎么又不脱衣服睡觉?难道你还要跟我说那衣服脱下来后就没有灵力了吗?”
薛寻芳被他戳穿,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被你发现了。”
曲灵霜发现,薛寻芳的火焰纹法袍并非像他说的,脱下来就再也不具备灵力了。火焰纹法袍的确脱下来后就灵力消失,但当他再次穿到身上,便又有了灵力。
“最近才发现的,我还以为你很单纯,不会有这些小心思呢!”曲灵霜挑着眉以一种责问的口吻说道。
“喂!我以前只是不懂人间之事而已,又不是傻子,你别总把我当个白痴看待好吗?”薛寻芳见他如此,声音不自觉就提高了。
曲灵霜见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反而饶有兴趣地将薛寻芳一把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所以,你第一次见面给我盖的那件衣服,就是想要送我的,是吗?”
曲灵霜发现了薛寻芳的小心思,坏笑道:“原来你第一次就看上我了啊?赠衣表示以身相许?小手段还一套套!”
薛寻芳被他如此一说,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咬着下唇忍了忍,猛地在曲灵霜冰凉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臀上轻轻一捏,道:“你再这般挑衅我,我可要不客气了!”
曲灵霜被他勾得火起,喘着粗气也在薛寻芳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哑声道:“来呀,我正好饿了。”
薛寻芳将曲灵霜撑在自己耳边的双手捏住,强行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心脏似乎快要跳出胸腔,喘着粗气,却怜惜地道:“不行……要等你伤痊愈……等你痊愈了,我再喂饱你……”
曲灵霜也渐渐冷静下来,缩成一团窝在他胸口,把头低低地埋在薛寻芳下巴底下,感受着薛寻芳火热的身躯。
两人就这样紧紧抱着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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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