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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
这种做派其实还挺不耻的,字里行间的血腥厮杀,你来我往互相博弈,心知肚明对方不怀好意却还要笑意盈盈继续对话。
叶迟宣从来不屑于这种作风,她相信许适也绝不是。于是便长刀直入,“所以,许适老师也觉得我的情绪是对的吗?告白一样的话,隐藏在赞美景色的反问中,暗不动声一语双关?”
“那时候写之时就有读者问我,陈镜予是不是喜欢陆安,她们留言说‘今夜月色很美’是告白的情话。我知道《纯白之间》会被改编,我怎么敢写呢,只能否认。”
“其实?”
许适盯着叶迟宣看半天,双手抱胸忽然问:“你是怎么体会到的?”
叶迟宣被问地一愣,许适却拿手敲一下自己脑袋:“啊,早该想到的。”她压低声音问,“韦书漫,对不对?”
许适的意思是,她能感受到陈镜予的情绪,是因为她跟韦书漫在一起了,因为相爱,所以心境也不一样,看待角色也就不一样。这等于变相出柜,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毁了她。
叶迟宣点点头,“对。”
许适并不惊讶,悄声嘀咕:“还行,不算太渣。”
叶迟宣听见后默不作声。
许适突然身子前倾半分,“你都不惊讶吗?我知道这件事。”
叶迟宣诚恳地点头:“有点。”韦书漫跟许适的交集只有去年九月在《纯白之间》剧组的那短短一星期,但从许适现在的表现上来看,她好像对自己与韦书漫之间的事清清楚楚。
看见对方果然有好奇心,许适得意洋洋道:“猜的。”她尾音上拐,下巴习惯性地抬一下,虎牙露出尖尖角,又有些孩子气。
叶迟宣笑着摇头,年纪比韦书漫差不多,阅历比韦书漫丰富,却比后者幼稚了不是一星半点。
许适见她忽地笑了,也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许适也不恼,看着她的笑,随意问:“你们年长者都是这样吗?总是觉得我孩子气还没长大。”
叶迟宣被问地一愣,本想回答,又直觉许适不是在问她,只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是爱的人吗?
被许适拿钢笔在笔记本上抄下全诗,以叶芝自比,倾心的那位“茅德·冈”?
叶迟宣的视线带了点探究,她原本也是因此而来。
“嗳,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当然知道你的来意。”许适说。叶迟宣发觉失态,低声道歉,许适摆摆手并不在意,又拿手抚下巴,眼珠滴溜溜转:“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叶影后你这么八卦,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叶迟宣对这句人身诽谤还没什么反应,许适却自己咳咳笑起来,“开玩笑开玩笑,别生气,气氛太尬了。”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都是下意识行为,叶迟宣此前与许适没什么深交,现在看见她这面,越发好奇起来。她是……把自己当做了谁,故而下意识亲近?
许适那边还在自顾自,也不知道是作家的通病,还是许适本人问题,叶迟宣发现她讲起话来时,思维总是很跳脱,也不是不连贯,而是发散性的,总喜欢旁征博引,将一个问题引出三四个话题,从旁侧敲击来讲,最后再将这些结论汇聚起来,去回答初始问题。
就像现在一样。
许适上一句还在开玩笑尬笑,下一句却突然说:“她结婚了。”
叶迟宣:“???”
“啊,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笔记本上写了诗的那个,她最近结婚了,我是伴娘。韦书漫跟你讲了吧?……应该说了,不然你现在坐在这干嘛……”
许适重新将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背有点驼,大概是学生时代带来的习惯。“看你并不惊讶,那应该就是知道,而且也猜到了。”
许适周边最近结婚、并且让她做伴娘的人,估计就是不久前的那条微博了。叶迟宣并不怎么上微博——她没有小号,只有一个加了v的“叶迟宣”,用起来太麻烦。韦书漫倒是玩,小号一大堆,关注的人也不少——她之前还兴致勃勃举着手机说许适的伴娘装,顺便也把热评第一给她看。
叶迟宣记得韦书漫特意指出来的ID:“十里长亭?”
许适点头,“还行,不算太笨。”
叶迟宣纠结好一会儿,“女性?”
许适没否认,也没再点头,她抬头看天花板,眼中无聚焦,明显是在回忆什么。叶迟宣也没再问,她知道许适的习惯——没有确切答案,只有过程。
“我刚认识她时,大概18岁左右,高三寒假,那时候还是个默默无名的小作者,她已经是cv圈的大神——cv你知道吧?就是网络配音者,她是爱好,不走商业路没有收益。”
叶迟宣静静地听,听见许适问她知不知道cv,也没吭声,她当然知道,还知道韦书漫最喜欢的cv是高桥广树和甲斐田幸。
“那时候我有一本文正好授权做广播剧,我对cv圈了解不多,唯一知道的也只有她而已。没想到剧组策划神通广大找来她配女二,给我发消息时我在上晚自习,看见她的名字就激动地不行,她在群里发语音打招呼,商业互吹叫我适之大大。”许适向上吹了口气,“我手抖打字,一句‘女神好’删删减减,最后发送‘长亭大大多指教’,也是抖了半天。”
“我在此之前就已经很喜欢她了,但是一直害怕给她带来麻烦,从来没有透露过一星半点,连微博都是开个小号默默关注。”
叶迟宣轻轻皱眉,不太明白许适的做法,从资料来看,那时候的许适已经开始更新日后最经典的两本代表作之一《生命中的第十七个春天》,身价地位也绝不是像她形容的那样,她的自卑来得莫名其妙。
许适注意到,破天荒地停下故事,解释一句:“暗恋。”
叶迟宣便瞬间明了,暗恋者的卑微,低到了尘埃中。
许适解释完后,又继续她的往事,依旧是思维跳脱想到哪里说哪里,叶迟宣也只能从这些只字片言中自己脑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后来就慢慢熟了,算是二次元的好友吧,两人可以互开个玩笑,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和更多私人信息,越来越喜欢她,也依旧小心翼翼不敢造次。”
“再后来过生日,好不容易成年,还有点小叛逆,硬是拉着同学去喝酒,结果度数超低的果酒一杯倒。”许适说时眼睛中带了些怀念,“到底还年轻,又是喝醉的状态,心里想着我这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不知道。一冲动就表白了,当然被拒,她说我还太小。后来大学时又一次,她说她很抱歉,她没有办法喜欢上我。”
“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我生病,她隔了好几个省飞来看我。”
故事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叶迟宣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像韦书漫似的,一根筋轴到底的执拗的年轻人。
许适拿手背揉揉眼睛,吸了一下鼻子,“不需要安慰,谢谢。”
叶迟宣斟酌着安慰的语句,听见许适又说——这次稍许带了些克制不住的鼻音:“我好像忘了先介绍一下背景,一般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先讲她的背景来突出一下?不过也不需要突出,她很优秀,优秀得不得了。”
叶迟宣说:“你也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