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了一晚雨,陆安迪终于搞清楚了洛伊的家庭背景,一个火热的长吻后,她也明确表示自己目前只想认真工作好好学习提升自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洛伊也没有什么意见——既然双方已经认真讨论过婚姻,又因为坦诚增进了感情,暂时结不结婚,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第二天,洛伊非要特地带着陆安迪去买了一堆袜子,让她有些纳闷。
她并没有脚气啊。
而且,他们现在可都是很忙的,有时她比洛伊还要忙!
gh那边,世嘉广场方案已经交付,毕竟这个项目曾由洛伊主导,在业内起到了很好的广告效应,云天美地接洽的单子多了起来,陆安迪还是经常担负着助理的职责跟着洛伊去见客户,顺便见识他各种各样高逼格高技巧的谈判手段。
圣心孤儿院这边,洛伊本来让她试着独立完成一个方案,但她认真考虑过,觉得自身储备不足以完成整个设计,后来还是改为协助,但在此基础上,她也付出了不少心力主动思考和尝试,洛伊对她一个主楼设计方案颇为欣赏,非常鼓励她继续细化完善。
此外,她除了配合洛伊的凤凰谷一号花园,同时还跟着几个商业住宅和私人住宅设计……建造人类幸福居所是她的终极理想,怎么可能丢掉!
总的来说,她选择很自由但工作很繁忙,幸亏早早开始积极锻炼身体有了底子,又被洛伊吃香喝辣的照顾着,营养跟了上来,精力和精神面貌都比之前好了一大截,不然真的吃不消。
难得抽一天休息,什么也不用干,她就窝在他怀里,反过来心疼他从前过的是什么生活:既要好好学习当学霸,又要养成各种修养当贵族,还要商业争霸运筹帷幄当大佬……真的只有天才才能干得过来,但天才也是要费精力的啊。
难怪他总是起得那么早,睡得那么晚,从来不肯为不在意的事情浪费时间。
她蹭了蹭他胸前的衬衫:“你那个“雪莲”项目,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那场鸿门宴结束后,洛伊立刻动身去了北欧,一去就是一两个月,明面上是赴玛莎的生日宴,实际上是去接触项目和打关系——挪威王室打算在北欧最高峰上建一座惊世骇俗的王宫,仿佛命运的安排,酝酿多年的“雪莲”,忽然有了落地的机会!
她没法责怪他,有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奋力争取?
“有些项目没法急,要看时机,还要把握努力的方向——你知道贝聿铭在接卢浮宫之前还竞争过另一个项目吗?巴黎中心商务区——德方斯区的规划,当时他似乎已经在竞争中获胜,但在最后时刻拿下项目的却是另一个在政府部门找对关系的法国建筑师……我对那边还不算十分熟悉,所以肯定不会只去这一次,下次带你一起去?”
洛伊隔着袜子捏着她的脚心替她按摩,略微粗糙的棉质质感保留了适当的亲昵,但又有效地隔断了□□,自从发现她的裸足容易让他产生冲动后,他就只有无时不刻让她穿着袜子了。
“我觉得你带着我不方便。”陆安迪舒服的伸了伸脚趾,又要小心提防不要踩到他小弟弟,“等你拿了项目,我再跟你一起过去。”
在北欧那种地方,她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你好像比我更有信心?”
“我们都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陆安迪用手指轻轻划着他的胸口,“相信我。”
不离不弃,直到成为彼此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洛伊抱着她,很享受这种被坚定信任的感觉,但又觉她的手指动一动,就会带来一种微微的酥麻,让他身心骚痒,他叹了一口气:“夏天来了,我有点怀念九间堂的泳池,你真的不考虑一起搬回去住吗?那里什么都方便一些。”
他又补充说,“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勉强你做违反意愿的事情,不管住在那里都一样。再说了,raymond也在那里啊。”
比起不让raymond当电灯胆,可能偶尔让他做一下缓冲带更合适,起码会让陆安迪多些安全感。
他知道陆安迪为什么不肯住九间堂,因为不想“同居”。
陆安迪却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半垂下眼睛,这是一个让洛伊没那么容易看清表情的角度:“告诉我,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这问题,相当微妙且委婉了。
洛伊知道,他有没有过女朋友并不重要,她知道他没有。
她要问的意思,答不好,就是一道送命题。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身边除了你,没有其他女人,从前也没有。”
你这是在夸自己守身如玉呢,还是在抱怨已经忍太久呢?
还有你到底有没有过那……什么嘛,这样说了等于没说嘛!
陆安迪叹了叹气,直接问嘛,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她段位不够。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洛伊都二十六快二十七了,陆安迪觉得这种问题也不值得深究。而且凭良心说,这么一个颜值身材逆天的男人放在身边,成天亲亲抱抱,自己内心也是流过不少鼻血的,万一再在泳池边见个裸体呢,谁保证把持得住?虽然目前大家还颇能克制,但未雨绸缪总好过擦枪走火再临时补救……想了好久,慢吞吞的说:“呃,那个……再考虑吧,嗯,天气快热了,等过一段时间不那么忙,我想回去看看我妈妈。”
洛伊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真是意外惊喜:“好啊,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虽然他本来就想问一下什么时候方便去见另一方家长,但陆安迪主动邀请,意义又不一样了。
见完家长,剩下的事情就比较容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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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迪在充实的忙碌渡过了半个夏天,她和洛伊一起回到沿河村的时候,已经是仲夏。
同行的还有司机老王,开着那辆黑色奥迪从上海到两广交界的这片深入偏僻的山区,已经行驶了上千公里,战胜许多险恶的路况,终于来到这个地图上没有的地方。
转过这座大山山腰的最后一个弯道,陆安迪让车子先停一下。
“看,下面就是我们村子了。”
一身黑衣黑裤的洛伊迈出车门,就看到了大山环抱中的村庄:房屋星星点点散落在山谷各处,稻田青绿,一条河流如丝带般从山间蜿蜒而出,穿流而过,河面上遥遥可见夕阳闪烁的金光,看起来很美。
——这就是陆安迪长大的地方。
进了村子,只见屋舍普遍低矮,并没有很多人,门前偶尔能看见一两台小面包车。
陆安迪家的房子在靠近山边的地方,是一座带着院子的土砖小房子。
见面的时候,双方都很惊诧。
陆安迪妈妈的穿着像这村庄一样朴素,岁月也在她脸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但模样仍然可见年轻时的秀丽,不过这秀丽又与陆安迪完全不一样。她笑容亲切,见到洛伊时,却微微张大嘴巴,那种震惊、愕然、注视的目光,甚至使洛伊心底掠过一丝惊涛骇浪的感觉。
这样的注视,长达十秒。
就连陆安迪都有点不好意思,挽着自己的母亲说:“妈,这是洛伊。”
洛伊也在看着这位长辈。
他的眼眸漆黑如星,嗓音带着清冷的磁性,却很好听:“阿姨,您好。”
陆安迪的妈妈,叫陆春梅。
“噢”,陆春梅如梦初醒,擦了擦眼睛,和蔼地笑了笑,“很久没见过这么出色的年轻人,都看花眼了……你们快进来吧!”
一行人把行李搬了进去,屋内物件不多,甚至可说简陋,但却干净整洁,陆春梅甚至已经做好了饭。陆安迪帮忙把饭菜端出来,洛伊进厨房洗了手,也帮忙在桌上摆好筷子,他倒是毫不尴尬,坐在这陋室中,一边吃得优雅,一边称赞蔬菜新鲜自然,菜心脆得能咬出汁,那碟豉汁排骨则满口骨肉香味,上海根本难以吃到,辣椒熏肠简直一绝。
那点赞的姿势水平,丝毫不比热爱蹭饭吃的raymond低。
陆安迪咬着筷子,看了看旁边的老王,老王脸上纹丝不动,低头继续默默扒饭。
陆春梅说:“菜都是自己种的,熏肠做起来有点费功夫,排骨是村头那户自家杀的猪,吃的不是普通饲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贵气却又这么接地气,气氛渐渐轻松了,她问起他们路上开车顺不顺利,初次来到山区习不习惯,一顿饭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吃完饭,陆春梅也不让他们收拾,对女儿说:“安迪,洗澡房那边新热水器装上了,床我也收拾好了,你们开了那么远车也应该累了,洗个澡,晚上可以早点休息,明天带洛伊和王司机到处看看吧。”她歉意地说,“山里地方,没有什么好玩的,我明天再做几个新鲜的菜,你们不要客气。”
行李带了一车,吃的穿的用的,大部分是专门带给她,其中最珍贵的,是两罐茶叶,她心里想,这个年轻人还是用心的。
洛伊还是在屋边转了转,院子里一张石制的茶台,背后一片菜畦,附近房屋零散,不远处有一个小学,那是陆安迪妈妈教了二十多年书的地方。夜晚来得快,周围又没有路灯,他们很快就回去了。
晚上睡觉,陆安迪和妈妈一起,洛伊和老王在陆安迪的房间——因为这里只有两个住人的房间。
陆安迪的房间也很简单,一张小床,一个小窗,一张小书桌挨着床。书架倒是挺大的,上面杂七杂八,从教科书参考书连环画漫画杂志到世界名著,应有尽有。
作为一个大山僻壤里的小孩,阅读量算不错了。
窗外夜色沉沉,远处依稀可见一段蜿蜒朦胧的河流,洛伊盘腿坐床上,在书桌上摊开一本书。
快十点钟的时候,陆安迪果然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被子够不够,睡不睡得着。”
洛伊挑眉含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说话好吗?”
老王立刻从墙角的简易折叠床垫起身,说声“我到外边抽根烟”,脚步就迈出了房门。
洛伊却对他说:“你不要出去。”
老王微微一愕,但瞬息神色如常,默默退回房间,插上耳塞,在那张床垫重新躺下来,翻个身,脸对着墙壁,还顺手拿本书摊开盖着半脑袋。
陆安迪:“……”
洛伊饶有兴趣地翻着那本画满小人的一年级数学书:“你从小喜欢画画啊,画得不错。”
“囧,你怎么看这个,这些都是上课跑神随便画的。”陆安迪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箱子,“我小时候的作品都收藏在这里!”
里面都是她画过的图画本,从小学到初中,高中读书太辛苦,就没有怎么画了,陆安迪拿出一叠:“呐,这才是我小学一年级的水平——”
他们坐在一起一本本地翻看,虽然都是随手画的一些线笔画,但许多场景和景物都很动人,仿佛一看过去,就可以想象那个真实的情景——她真的很有天赋,长在这种地方的小孩子,可是没有培训班上的。
洛伊说:“我们把这些带回上海吧,等有了小孩子,就可以告诉他,他妈妈从小是多么优秀。”
“谢谢你夸我。”陆安迪笑了笑,“但是我还没有成为最优秀的自己,”她说,“你也是。”
洛伊知道她在说什么,扣着她手指:“那我们一起加油吧。”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陆安迪说:“我要回去我妈妈那边了,我不能在这里留太久。”
洛伊说:“好,你早点睡。”
陆安迪说:“你呢?”
这里条件当然不比上海舒适,她还真担心他睡不惯。
“放心吧,在上海我连你住的屋子都不能进,在这里却能睡在你的闺房,我会睡得很甜蜜。”
陆安迪:“……”
这人真是越来越能贫了,不理他。
起了身,又忍不住问:“你刚刚为什么要叫老王回来?”
“我怕乡村地方人言可畏,不方便跟你独处一室。”
陆安迪瞪大眼睛:“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你不也说了不能在这里留太久吗?”洛伊笑了笑,“我也不想让你妈妈误会,我可是正经人家。”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道理,又有些气人。
陆安迪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俯身在他唇上留下一个时间颇长的吻,舌尖伸进他唇齿之间轻轻撩拨,直到听到他喉间传来极力克制又低哑难耐的暗喘,然后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哼,还正经人家!
谅他不敢来抱她。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无疑是极细心的,连这种可能引起她妈妈担忧的小细节都能关心到。
确实没有哪个妈妈喜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轻浮之徒。
走过门口,老王还保持着那个“我什么都听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的姿势,也许是睡着了。
至于某人谁不睡得着,那就不关她事了。
洛伊在她身后说:“晚安,明天早点起来,你要带我去清晨的白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