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艾文赏识的将领，卡斯特的眼光果然不错。
    他没有按照艾文的“剧本”，当面斥责他的过错。
    那三万军士死得冤枉，给艾文留下了很大的隐患。
    他从回来一直到现在，没有处理过士兵的善后事宜。
    他们虽然隶属于帝国军队，所有抚恤事宜皆由王室去做。
    可是大家跟随艾文征战，因他指挥失误导致命丧黄泉。
    就算他们并非艾文部下，最起码的慰问也该做到。
    在这一点上，艾文甚至不如一些娇纵蛮横的贵族公子。
    那些人的家奴在外滋事，哪怕不小心摔死，都能获得慰问金。
    卡斯特觉得艾文比这群人强，不大可能会忘记这事。
    他会无动于衷的关键，皆因艾文的观念陈旧。
    在他的眼里，这三万阵亡的丹文士兵，并不属于他的阵营。
    艾文和他们的关系不近，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进行抚恤。
    卡斯特的问话直击艾文内心，使他第一次正视善后的事宜。
    一直以来，艾文招兵都有一个条件——父母双亡、没有家室。
    反抗军不同于帝国军队，有各类抚恤政策，安置阵亡士兵的家属。
    在艾文创建奇甲军前，反抗军是一支没有后勤保障、也没有收入来源的民间武装。
    军队没有固定的据点，生活方面也没有保障。
    许多加入反抗军的男子，其实并不在乎死后怎样。
    他们只希望能找人庇护，同时还能吃上一顿饱饭，既不被人欺负，也不挨冻受饿。
    随着时间的推移，艾文总是将他手下的将士，全都看做孤家寡人。
    他没想过为死者做些什么，只能保障他生前吃饱喝足。
    所有丹文将领端坐两旁，对艾文的愣神嗤之以鼻。
    打仗死人就得抚恤，这是一名军官最基本的常识。
    艾文好歹也算经验丰富的将领，怎么可能不知此情？
    看来这世上的贵族一模一样，既想让人替他卖命，却又不想花费太多。
    “对不起，诸位，我为我刚才的走神道歉；其实我会发愣的原因，皆因两军制度不同。
    “你们以为我调走自己的部下，是为了避免让他们牺牲？错！他们常年在刀口上行走，最擅长就是游击战术；如果换成你们来打，有几人能做到且战且退？”
    艾文蓦然回神发问，听得大伙一头雾水。
    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是有关士兵阵亡后的抚恤。
    可他将之前的战事搬到台面上，看着像要辩解几句，却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卡斯特闻言皱了皱眉，重复刚才的问题，非要艾文作答。
    艾文刚才说这话的用意，是想先解开双方的误会，再谈抚恤死者的问题。
    大家现在对他有偏见，不管艾文说些什么，都会有人针锋相对。
    事已至此，既然艾文避无可避，唯有正面回应。
    “卡斯特，在你我两军合并之前，我军属于什么单位？”
    卡斯特一愣，道：“私人武装。”
    “那你听说有哪个私人武装，死后还要进行抚恤？他们就是一群雇佣兵，挣得就是卖命钱。”
    “可是我的手下乃正规军人！您带我们走出班尔城的那刻，我们就属于帝国军队；您作为这支军队的主将，理应操办抚恤事宜。”
    “谁说的？”艾文笑道。
    “帝国军事管理条例第十七条——所属单位外出征战归来，军中最高长官理应对阵亡将士，举办一定规格的安葬仪式，并向家属发放抚恤金。”
    “不错，你还记得熟的；不过据我所知，你前面好像漏了一点。”
    听到艾文承认自己的本领，卡斯特的心里隐隐有些得意。
    熟背帝国军士管理条例，是每一个优秀的军官应有的能力。
    这些内容繁多复杂，好不容易熟背下来，不出几天就会忘掉一大半。
    他自认为自己背得很熟，没想到却被艾文质疑。
    “艾文将军，不知末将漏了哪点，还请您能指出。”
    “其实从本质上，你背得一字不差，在内容上没有问题；可是你忽略了一个细节，管理条例指的将领，乃是这支军队的直属长官。
    “你们是我通过许多方式，从各个营地抽调的援兵；也就是说，我并非你们的直属上级，不该由我来做善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