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野风声咽,树冠被吹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楚蕴笑了笑,只是没什么温度,“我和学弟久别重逢,只是叙叙旧,应该可以吧。”
    男人冷声道,“但他看起来不像是想和你叙旧的样子。”
    楚蕴看着施嘉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道,“没关系。”
    施嘉拂开他想碰自己脸颊的手,一脸厌恶。
    楚蕴无奈地笑了笑,重新看向秦兆颜,“秦总今天也是要和我抢人的吗?”
    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周围那几人全都默默围在他和施嘉前面。
    秦兆颜不动声色对周围人试了个眼色,两边的人顿时动起手来。
    楚蕴的那群保镖不久前才和封跃的人动过手,虽说最后是那边不敌,但总归是伤了点元气,如今又要对付秦兆颜的人,没多久便落了颓势。
    眼见着那几人已倒了个七七八八,楚蕴脸上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的手一直用力地扣住施嘉的手腕,见秦兆颜越走越近,笑了笑,问施嘉道,“那个人知道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施嘉了吗?”
    施嘉脸上微怔,秦兆颜却忽然停下了朝这边的脚步。
    楚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身旁的青年道,“秦总现在是想救你回去,可若是他发现真正想要救的人早就被你鸠占鹊巢了,你说,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好吗?”
    施嘉咬着牙,低声问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楚蕴摸了摸他的脸,低笑道,“我没有疯啊,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他重新看向秦兆颜,冷笑道,“他们都当你是什么车祸失忆,巴不得你将从前都忘了个干净,好与你重修旧好,可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失忆症啊。”
    他又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轻飘飘道,“明明是人格解离症,”他冷冷地注视着秦兆颜愕然的神色,继续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副人格而已。”
    “这样的话,秦总你还要带走他吗?”楚蕴笑得古怪。
    秦兆颜皱紧眉,打量着许久未见的施嘉,半晌后,他才说,“我带你回去。”
    施嘉忽然狠狠推了一把楚蕴,朝那边走去,他根本不相信什么人格解离症,全都是那个疯子骗人的鬼话。
    他心中又烦又乱,楚蕴却仍是不依不饶,死死地攥住他的手腕,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想放手。
    施嘉用力去扯他的手腕,发现对方的手像是生了根,五根手指都发了白,只是仍不愿放开。
    秦兆颜的人很快便解决了那几个保镖,走了过来,三对一楚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群人先前还顾忌着施嘉,行动拘束,楚蕴大概也是怕伤到他,尤其是看到施嘉无意间被那几人推搡着吃痛地闷哼一声,他一失神,很快便松开了手。
    等施嘉一离开包围圈,他便彻底落了下风。
    施嘉原本是想要往秦兆颜的方向走去的,只是走到一半,他却莫名转了身,重新回到了楚蕴身边。
    他狠狠揍了楚蕴一顿。
    毫不留情,专挑对方身上那些脆弱的部位下手。
    他受够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和变态,那些威胁和折磨,令他几乎疯狂。
    他不敢去想自己这段时间究竟毫无尊严地被对方逼迫着做了多少事,只是一想,眼前就发黑。
    他出手那样狠辣果决,连周围另外三人都忍不住停下了手。
    躺在地上的男人毫无回手之意地任他揍,只是时不时还是会条件反射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半晌后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施嘉忽然顿住,看着他一脸凄惨的模样收回了手,然后重新走回了秦兆颜身边。
    楚蕴的笑声凄厉而疯狂。
    哪怕施嘉已经和秦兆颜上了车,耳边似乎仍旧飘荡着那恐怖的笑声。
    “你相信他的鬼话吗?”坐上车,施嘉抬眼问秦兆颜。
    男人淡淡道,“你和从前的性格确实完全不一样。”
    施嘉心中忐忑,他才被对方所救,自然不敢说什么,可他心里却在拒绝,什么解离症,难道他的存在都是假的吗?
    他的存在并没有意义,只是从前的施嘉幻想出来的虚拟产物。
    车里温度适宜,明明很舒适,他却像是害了寒症般忽然发起抖来。
    尤其是秦兆颜的车也开始驶向一个令他陌生的地方,他忽然去握男人的手。
    “你要把我带去哪儿?”他急忙问道。
    男人皱了皱眉,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道,“先回家休息一阵,你最近很累了。”
    施嘉咬着唇,神情有些可怜,仍是继续确认道,“不是医院?”
    秦兆颜见他神色慌乱,一时也有些心疼。
    楚蕴是个疯子,对方最近想必吃了很多苦,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安抚道,“暂时不去。”
    人找到了,剧组的姜成剑和小杜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杜本来还想跟着回常海市的,施嘉却说不必了。
    那部《三十九》他还想继续拍下去,无论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他都想有始有终。
    在秦兆颜的家里休息的时候,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总是无缘无故地发呆,有一次甚至忽然晕了过去。
    那天晚上秦兆颜也在家里,施嘉在花园里看书,等再次醒来,身体里却是另一个人格。
    楚蕴原本隐瞒的事情被彻底被掀开,主人格看着眼神惊异的秦兆颜,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皱眉问道,“秦总,我怎么会在这里?”
    秦兆颜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边的事情带他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后,答案已经是肯定了。
    施嘉站在走廊上,听着对方有些严肃地告诉他他患上了人格解离症,神情有些好笑,只是笑了半天,见面前的医生和秦兆颜的神色依旧严肃,他才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沉默的秦兆颜,语气甚至有些恶意,“比我要好吗?你们喜欢他吗?”
    他坐在回去的车里,笑嘻嘻道,“要是喜欢的话,就留下他吧。”
    秦兆颜忽然拧紧了眉,难得对他用了很重的语气,呵斥道,“你在说什么傻话。”
    施嘉和眼前这位许久不见的前任久别重逢,倒没有什么特别感慨的神色,语气随意,“我很认真的,如果这具身体最后只能留一个人格的话,”他看着自己的掌纹,轻飘飘道,“就留他吧。”
    他眼神轻蔑,“我不稀罕。”
    秦兆颜很快就发现了他身上那种奇异而矛盾的情绪。
    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这个人格对另一个人格所做的事情毫不感兴趣,就像另一个人格以为自己是失忆时也毫不关心从前的自己一样。
    有时候连秦兆颜也会有种这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错觉,毕竟他们的态度实在一点也不相同。
    小杜很快便被安排给了公司里别的艺人,因男人担心对方发现施嘉的病情后向外人暴露出去。
    人格解离症并不是像影视作品里那么神秘而有趣,相反,看得出施嘉有时候很痛苦。
    他会忽然变得傲慢刻薄,对着家里的人说很多过分的话。
    群姨以前多喜欢他,老是给他做他喜欢吃的,两人一起看电视上那些无聊的肥皂剧,然后吐槽男女主角有些蹩脚的烂演技。
    可施嘉如今只**阳怪气地说一些自我为中心的话,搞得群姨坐在旁边也有些难堪,总是悄悄地避着他。
    他对秦兆颜说,“我要回去,我有自己的家。”
    “你生病了。”秦兆颜这段时间为了找他,公司里落下了很多事情,在家也总是和人打电话,处理邮件。
    施嘉满不在乎道,“怕什么,这个病又不会死。”
    他语气尖酸,“就算死了也不会找你负责,放心好了。”
    见秦兆颜不同意,他忽然将手中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怒气冲冲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分手了吧。”
    他神情讽刺,嘲道,“难不成你又和那个人格复合了,那还真是有趣,他怎么哄的你?也告诉告诉告诉我呀,让我对着其他男人学一学。”
    秦兆颜有些发怒,半晌后顾忌着他的情绪,淡淡道,“没有,只是你回去宋新耀和小杜都没办法照顾你,这里有人,万一你又昏睡过去......”
    施嘉不屑道,“我不在乎。”他忽然想到什么,嘲道,“还是你怕我自杀?”
    见秦兆颜面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他哂道,“不,我不会的。”
    “我还害怕那个人格要杀我呢,”他眨着眼睛,朝秦兆颜笑嘻嘻道,“毕竟他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男人眼神里忽然流露出一丝痛楚,施嘉见状,很快又收敛起那副傲慢讨厌的样子,对秦兆颜道了歉。
    他像是情绪发泄完一般语气懊恼地对对方道,“对不起。”
    “我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有时候自己也变成了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他低着头,神色有些慌乱,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厌的情绪,匆匆跑了出去。
    秦兆颜最后是在客厅的餐桌底下发现他的,青年胡乱地躺着,早已昏睡过去。
    他眼下有很重的青色,想来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两个人格出现的时间并不固定,十分混乱,就这样副人格也依旧想去片场演戏。
    第二天副人格懒懒散散地坐在二楼客卧的阳台上,正对着外面。
    秦兆颜几乎在那瞬间感觉到心跳停滞的感觉,他慢慢地走进屋子,在施嘉身后小声道,“施嘉?”
    对方口中哼着五音不全的歌,晃着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秦兆颜轻声问,“你在干什么?”
    施嘉看着楼下的花圃轻声道,“很无聊,在发呆。”
    秦兆颜离他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将他牢牢地抱在怀里,向屋子内走去。
    施嘉原本有些抗拒,可是男人胸腔里的声音却异常剧烈,那颗心脏是那样激动,简直令青年觉得不可思议。
    他从那个怀抱里抬起头,问男人,“你很害怕?”
    秦兆颜眼神深沉,后背还有些冷,他哑着嗓子道,“是。”
    施嘉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妩媚而温柔,隐隐有些风流婉转的意味。
    “没出息。”他笑盈盈道。
    这具身体原本的平衡被楚蕴用外力强制打破,有时候连秦兆颜也觉得面前的青年让他感到异常困惑。
    午餐时,施嘉忽然道,“我想把《三十九》演完。”
    秦兆颜原本替他盛汤的手顿了顿,直到感到指尖滚烫的热度,他才将碗递过去,淡淡道,“我给姜导说过了,等你身体好点了就去。”
    施嘉撑着下巴笑眯眯看他,“可我觉得我最近好多了。”
    他看着秦兆颜,问道,“他有三天没出现了吧。”
    秦兆颜眼神有些深沉。
    施嘉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道,“等这部戏拍完,我再接受治疗,只有几场戏了,会很快回来的,你不用紧张。”
    他语气轻快,“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他故意避开秦兆颜黯然的眼神,左胸有点难受,很重,很酸,但并不是不可忍受,肯定是这汤的缘故。
    虽然很美味,可是太烫了.
    他在心里想,烫得他胸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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