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掩饰行踪,步履轻缓而坦然的走了过去,寻常人早就停下琴声问他一声“你是谁”了,可对面的人却不同,琴音铮铮,没有一点停滞的迹象,就连一处走音都没有,似乎整个心神都放在了琴弦上,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他静静的弹,原随云也静静的听,无论是弹奏的还是倾听的,都很专注,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直到一曲终了,唯有余音袅袅,原随云才眨了眨眼睛,拍手称赞道:“真好听!”语气十二分的诚恳认真。
“小施主缪赞。”对面的人推开琴案,起身施礼。
对方的年纪显然也不是很大,声音沙哑刺耳,是正处在少年变声期的声音,好在对方语气温和,稍稍弥补了一些不足。
“施主?”原随云低声重复一遍,然后问道:“你是和尚?”脸上神情天真无辜。
无花愣了愣,眯起眼睛打量一阵,很快的就发现对方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原来如此,刚刚竟然没有注意到。
他摸了摸光洁的额头,淡定道:“贫僧无花。”
原随云煞有其事的哦了一声,然后上前几步,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戒备一般,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抬头道:“无花小师傅,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无花:“……”
原随云被无花领着七拐八拐的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的时候,终于碰上了来找他的陆崇明,时隔几天,父子二人终于见面,原随云听到对方喊他名字的时候,一下子甩开了无花的手,扑进了陆崇明怀中。
这时候的他,才有了一点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影子。
无花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五指微动,双手合十,低声的念了一声佛号。
陆崇明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和原随云一起出现的小和尚,没办法,对方长得太出色了,就是想忽视也难。
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却眉目如画,气质清雅,一件白色僧衣并不会让他看上去十分寒酸,反而多了一些缥缈如仙的味道。
见到他,陆崇明忽然想起了玄清,一样神仙般的品貌,玄清清冷出尘,这人温文洒脱,两人气质迥异,却偏偏又有那么一两分的想象。
只可惜,陆崇明看了看对方光溜溜,亮蹭蹭,在太阳底下反射着亮光的脑袋,无限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里竟然还有和尚?”陆崇明起先有些不解,不明白一个和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眼皮一跳,对着无花上上下下,打量的无比认真。
特别是那张很帅很帅很帅的——俊脸。
便是无花再镇定,也不禁被对方无比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如果不是还顾及着自己现在的形象,他都忍不住想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了。
就在他唇角的那抹温雅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望着他的视线中慢慢的多了一种叫做怜悯的东西,然后就听对方说道:“你也是被石观音抓来的?”
抓来?无花挑了挑眉,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阶下囚么?
不过,他和石观音的关系却是不能轻易告诉外人的,而这个外人很快就会变成活死人,那他就更没必要浪费精力去多做解释了。
所以,他只是依旧保持着唇边的笑容,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在陆崇明看来等于是默认,于是自以为知道真相的他对对方的怜悯更深了,隐隐的还多了一些愤怒。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真是丧心病狂!”陆崇明忽然捂住原随云的耳朵,低声骂了一声“淫妇!”
如果无花在他第一句话的时候还隐隐约约,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话,那最后一句淫妇一出来,他就是再笨也知道对方的意思了,何况他本来就不笨,非但不笨,还比谁都聪明。
他母亲的一些怪癖他不是不知道,那些衣着褴褛,身为奴隶的男人,他们曾经在他母亲身边所扮演的角色他也不是不清楚,甚至面前在这个连路都不能走的人,从他进谷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对方的存在了,也明白自己母亲的打算,可就算他什么都知道都了解又如何呢?
跑到石观音面前说,请节制,别给我父亲戴绿帽子吗?!简直是笑话,石观音可不会因为自己是她的儿子而留丝毫情面的!
无花忽然有些后悔刚开始的沉默了,还有什么比做儿子的被怀疑成是母亲的禁脔更滑稽的事吗?光是听的他就有些反胃。
于是,刚刚还打算着要不要接近一下,打探打探对方来历的念头瞬间消失,他尽量维持着自己的翩翩风度,转身离开。
一点都不知道对方是被自己恶心走的陆崇明看着怀中的孩子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说道:“随云喜欢那个小师傅?”
原随云微微一顿,笑容自在道:“只是喜欢他的琴声。”
陆崇明怜惜的摸了摸他的眼角,道:“你可以去找他玩,我不反对。”
原随云笑了笑,伸出双臂,揽住了他的脖颈。
小孩笑颜天真,比天际的朝阳更加的灿烂,陆崇明看着心情也好了一些,但很快他又想到,刚刚的那位小师傅比原随云也大不了几岁啊,可见石观音是生冷不忌,除了自己这样的“老人”,连*都下得了口,那本以为还算安全的原随云岂不也是贞操难保?
想到这里,他搂着原随云的手紧了紧,想要离开的心情越发迫切了。
只是他们小的小,残的残,要怎么样才能安全逃离呢、这是一个问题!
接下来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陆崇明都在暗暗运功逼毒,每天吐口毒血那是必须的,陆崇明越吐身体复原的越快,现在他已经能够握剑了,当然表面上依旧是一副病弱公子的样子,以便放松别人的警惕,给以后的逃脱做准备。
至于石观音,似乎他越不理她,她越来劲,从刚开始的一天来一个时辰,到后来的一呆就是半天,再到现在的恨不得每夜每夜都脱光了,黏在他的身上,勾引手段越加露骨。
这样做,当然不是因为她喜欢他,而是一种证明。
她似乎非常自恋,对自己的容貌也很有信心,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男人能对她的美色无动于衷的,所以对她不假辞色的陆崇明在她眼中就成了一件稀罕物,非要征服了,将他变成和其他人一样,对她百依百顺的奴隶,才会善罢甘休。
时间一天天过去,石观音眼中的耐心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戾气越来越重,陆崇明毫不怀疑,一旦对方耐心耗尽,他的下场会很惨,不比那些成为奴隶的男人好到哪里去。
石观音的武功很高,从谷中每一个侍女看着她时战战兢兢的眼神就能略知一二,那些人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敢有一丝的违抗。
而且,若是对方武功不高的话,就算当初他只是一只病猫,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对方敲晕了扛回来的。
陆崇明确实忌惮她,却并不会害怕,杀她之事另说,想要逃走,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夜晚,烛光冉冉升起的时候,石观音准时出现,进行她日行一次的脱光之旅。
莹白的身体高挑柔韧,脖颈修长,酥胸高挺,细腰,长腿,多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光滑的肌肤如少女一般洁净无瑕,每一处,没一点,无一不美到了极处。
面对这样一具连圣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动凡心的绝美身体,陆崇明依旧表现的沉稳淡定,简直就不像个正常男人。
石观音已经无数次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了,还是说,他某个方面的功能不太健全?!
锐利的视线射了过去,陆崇明面对着不断往自己下腹扫视的女人,紧紧地拧起眉心,任何一个男人,在被质疑那方面不行的时候,都不会高兴到哪儿去,陆崇明也是男人,他也不例外。
“我对女人并不挑剔,但对年纪一大把的老女人实在提不起兴趣,尤其是心肠恶毒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