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雅话不说透,但玉酥已经明了,要说凤凰毛病是比谁都大,曾经做过山贼,出身非常不好,脚还大,君雅当初根本不喜欢凤凰,凤凰生孩子,他都跑了的,但后来君雅对凤凰态度转好,跟宝哥儿有太大关系了,说到底,君雅总想要儿子,凤凰就生出一个,想不得宠都难那!
玉酥点头:“女人有了儿子,可以把男人拴在裤腰带上,叫他干啥他干啥,现在林大姐的孩子掉了,我这还没出生,那一个宝哥儿,汉子一天就不好把他供起来。没儿子靠自己太累了,我这赶上杂耍的了,一天费劲心力,啥都干,也还是拼不过宝哥儿。”
“哥哥对你也很好,不必焦虑。”俊雅委婉劝她。
大玉儿反复观察高家的男人女人,她认为虽然这里也有纷争,但是和在王县令那里截然不同,君雅对俊雅算是敬重,从来没轻浮过俊雅,连句走板的话都不说。君雅风流,只能说一筐烂桃中,君雅算是好的。凤凰好宽厚的人,她的出发点就是很单纯的为丈夫好,并不掺杂其他因素。无双也有些容人之量的,只是玉酥太过火,无双又没有孩子没拴住君雅,难免和玉酥有纷争,绿珠也不是阴毒的女人,既不像玉酥那样争丈夫,也没有任何野心。这一家子,只要玉酥老实点,是个和睦的家庭,比王县令那家人强多了。王县令猪狗不如,刻薄寡恩,俊雅以处女之身嫁给他,又为他花巨资买来巡抚高官,结果他却把俊雅当做奴仆一样。因此,大玉儿无比期盼俊雅能嫁君雅,俊雅获得幸福,是她最大的愿望。
玉酥见俊雅如此说,认为俊雅也着急嫁君雅。玉酥认为,俊雅是她手里的一张牌,要打出这张牌,必须要得到足够的好处,便说:“俊姐,你和我丈夫的婚事,我早有打算,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立即去和丈夫说去,叫他娶你,你看如何?”
俊雅低头不语。
大玉儿可急了,接口道:“二娘你说,我们听着呢。”
“我意你和我丈夫婚后,每次你都叫他到我屋里来,这样方好。”
俊雅起身:“姐姐,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不待玉酥说话,飘然而去。
把玉酥气得七窍生烟,她做梦没想到俊雅竟然拒绝了她!在玉酥看来,俊雅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一天到晚在高府,是怎样个存在?妻不妻、妾不妾,好受啊?
玉酥扶着雪儿和巧儿赶来俊雅房里破口大骂:“死贱人!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比凤姐姐还强?人家那可是大姑娘嫁给君爹的,也没像你这个样子,你拿五做六,一个二婚头子,还装清纯!我呸!你等着!我叫你装啊,无利不起早,我没道理就无故成全你,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把你买来免你遭受别人的欺凌,你都不知道感恩,还扭头就走,你走!信不信我把你卖了!卖给街上卖豆腐那老头子,那可好哇,你过门就当大房老婆,你独一个!你叫他纳妾他也纳不起!”
大玉儿把俊雅护在身后:“你说够了没有?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你走吧。”
俊雅站在当地,等玉酥发泄够了,才说:“你想怎样,也由得你,我是你的奴才,随便你怎样处置。”
“你敢和我顶嘴!”玉酥心里无比气恼:“你以为我怕君爹生气就不敢卖你是不是?你真足行!我卖了你,我再给丈夫买个秦淮名妓来!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还比你会来事!”
大玉儿知道俊雅的脾气,她是宁可独身一辈子,断不肯同意玉酥搭伙的提议,大玉儿说道:“有本事你就卖了我们娘俩,我看你能能卖得成,你一天算计着俺娘,不是当诱饵就是当听声的,亏你说得出口!我告诉君爹去!你这般欺负人!”
大玉儿开足了火力,把玉酥的火气都引到她身上来,把俊雅扶到椅子上坐,大玉儿跟玉酥对付,基本不用俊雅插话。为的维持俊雅淑女风范,叫玉酥丢人,毕竟跟一个小丫头吵吵闹闹,可不是一件得脸的事儿。
“啪”的一个耳光,玉酥打在大玉儿脸上。
“你少拿你爹来吓唬我!我就打我的奴才怎么了?”玉酥问:“我就打你怎么了?你去告状啊!你去和我的丈夫告状啊!以姐姐的身份告状!”
大玉儿心话,你都不怕丢脸,我一个小丫头,我更不怕丢脸,大声百怪地喊:“打人啦!疯婆子打人啦!”
这声音尖利无比,穿过屋子,飘到楼上,君雅和凤凰闻听,同时下楼来看,一听是俊雅屋里飘出来的,君雅赶到俊雅屋子,见俊雅趴在桌子上哭,大玉儿捂着脸叫唤。君雅问道:“玉儿,怎么了?谁打你了?”
大玉儿指着俊雅:“二娘欺负俺娘,还打了我,撵人家屋里来打人家的奴婢。”
君雅走到俊雅身边,想扶她起来,又不敢伸手,只得站在俊雅面前问道:“好姐姐,你说,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悲伤?谁欺负你了?”
“没有,你先回去,我自休息一会儿。”俊雅不抬头不起身,依然趴在桌子上。君雅只得说道:“姐姐宽心些,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凤凰见俊雅竟然连头都不抬,心里颇为不满了,心想,君雅尊重你,你也不能这么拿五做六啊!你不见我罢了,你将来总要做丈夫的妾好吧?还说读书,连玉酥都不如。气得凤凰一句话没说上楼去了。
君雅和凤凰走后,大玉儿直埋怨:“娘啊,你怎么吃哑巴亏就不说到明处?玉酥打你你不还手罢了,还不说出来,你这,助长了她的歪气了!”
俊雅听见君雅和凤凰都走了,这才抬起头:“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主子吧,我能和她怎样?我和谁告状去?告我的主子?我以后怎么做人?”
大玉儿一听,低下头来,谁说不是呢!俊雅要是打了她,她会告吗?也得承受不是?大玉儿也是被玉酥气糊涂了,在大玉儿心里,她是只认俊雅的,玉儿说:“我是不管,我这辈子只认娘是我的主子,我不可能有两个主子,娘待我好,我只认娘,别的我不管。”
大玉儿着急:“你若总容忍她,她会越来越放肆,追到娘房里来破口大骂,这是什么行为?爹也不敢吧!她就做得出,你看她,二楼那位她就不敢惹,其它的女人她哪个放在眼里?被二楼的打得满地找牙,她还不是规规矩矩给磕头赔礼道歉?欠揍!”
俊雅说:“不去招惹她,她行事和常人两样。”
大玉儿也有点为难,跟玉酥大吵大闹吧,人会说她们娘们忘恩负义,到底那宋玉酥还是俊雅的主子,你说为难不为难,这个女人真是招惹不起,而俊雅既没有凤凰的威力和霸气,还欠玉酥点人情,怪不好办的,只能躲。
再说玉酥听到君雅和凤凰下楼,吓得扶着雪儿和巧儿一路逃到她房里,坐下喘气,玉酥断定俊雅未必敢告发她,因为有两重原因,第一,她曾经是俊雅的主子,其实现在也是,卖身契攥在她手里。第二,俊雅的婚姻还得她同意才行,俊雅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其他的都是借口,什么主仆忠诚一类的,都是遮脸的,俊雅内心的想法不肯轻易与人说,连大玉儿她也未必就说实情。非常含蓄的一个女人,一般人摸不透她。
玉酥知道俊雅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她似乎在观察时机,比如她的十把扇子,出手的正是时候,如果俊雅早早出手,那可能给人一种迫切要嫁给君雅的感觉,而且当时君雅有凤凰的财力,也不需要这几千两银子,君雅都未必看得上。可在君雅成穷光蛋后,俊雅及时出手,十把扇子雪中送炭,多么聪明灵透的女子!果然,十把扇子立刻改变了君雅的态度,把俊雅恭敬得就不好打板供上了。成功恢复自由,这可是靠自己的能力恢复的,而非君雅帮助,你说在这个事件中,到底谁该感激谁?到底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至于婚姻,谁也拦不住,玉酥也知道拦不住,但她不想啥也得不到,至少要给自己带来某些利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