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听完了却没有放松。
几只身份非一般的动物聚集在他的宠物店,魔人绝不相信这只是个偶然,但他没有开口辩驳涩泽龙彦。
今天晚上行动吗?涩泽龙彦又问。
今天。费奥多尔。
涩泽有些不满道:我还想等到圣诞那天呢。
圣诞节,纪念耶稣诞生的节日。这个日子里盛开的血红之花,会不会更加漂亮呢?
追求生命灿烂之光的涩泽龙彦十分期待。
大概只有极其傲慢的人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圣诞节大部分人都会通宵庆祝,过多的普通人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影响。而且费奥多尔并不想让更多的普通人卷入其中,他不介意利用某些可怜人,却没有打算成为屠夫。
涩泽也意识到自己现在偷渡的身份,假扮他的人,现在还在东南亚,在各种视线之下晃悠。
好啦好啦,今天就今天,说不定今天能看到我想要的生命之光呢?涩泽龙彦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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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之助在半夜突然惊醒。
他从床铺底下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皱着眉头下了楼。
宠物店橱窗的仓鼠和龙猫都没有了,但装饰并没有一点变化。他望着室内若有若无的雾气,想起江户川乱步的提醒。
来了吗?
预备役杀手先生心情平静,没有生活起波澜之后的跃跃欲试,也没有放松警惕。
里间的两只猫咪跑出来,阿治猫还是老样子,打着哈欠懒洋洋,看上去和日常乔羽被吵醒的时候十分相似,但中也猫却完全变成了小黑猫的样子,红色的眼眸在充满了雾气的寒冷冬天里,诡异又瘆人。
哟。织田朝着它们点点头,知道什么情况吗?
小黑猫坐在玻璃门前,织田作之助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有一个轮廓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身影站在门口。
那应该是我的异能力天衣无缝?
织田隔着玻璃窗望着它,它的视线似乎也望着织田。
传说中会立刻暴走的异能力,感觉上却相当理智。
那个,不能打坏医生的门,我们去空旷一点的地方可以吗?
织田这个时候都没着急起来,自信的杀手先生走在前面,引导着自己的异能力往适合打斗的地方走去。
阿治猫:真不愧是织田作。
小黑猫坐在原定,望着阿治猫。
阿治猫:喵。看我干什么!
小黑猫不说话。
迷之白雾散开的瞬间,第一个感觉到的就是阿治猫,它从白雾中惊醒,转眼望去,乔羽已经失去了踪影,黑猫也隐了形,剩下黑版的中也猫,从猫咪的身形暴涨到了阿哈那么大,眉心处有一簇黑色的火焰,周身的皮毛似乎也要燃烧起来。
阿治猫冲过去一爪子拍飞它。
你想要把医生的床给烧了吗!
猫咪才不怕它呢,只要医生在,这种看起来很吓人的家伙不堪一击!
带着狐假虎威的勇敢,阿治猫站在床上喵喵喵把神明大人训了一顿。
假黑猫真神明荒霸吐定定地望着阿治猫,恢复了小黑猫的安静模式。
织田离开了宠物店之后,阿治猫也带着小黑猫跑了出去。
躲起来的紫眼仓鼠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家里没有其他动物了之后,才镇定地打开了笼门锁,从笼子里走了出来。
横滨的夜晚少了地下组织活动时附带的声音,多了几分罕见的寂静,只是这种气氛带来的不是宁静,就像鬼片里让主角躲藏喘息的瞬间,都是下一秒鬼怪出现的铺垫。现在的横滨,就处于鬼怪将来未到前的紧绷。
阿治猫走在前面,带着小黑猫往擂钵街的方向去。
它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在无知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看在伙伴的份上。
阿治猫往太宰治的住所狂奔而去。
擂钵街要比乔羽家附近热闹得多,贬义上的热闹。这里聚集着很多贫穷而无家可归的人,更多却是很多身份不明或者身份有疑的。
一路看过去,异能力者和异能力打起来的场景比比皆是,反应快的人拿起武器反抗,反应慢的人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异能力也消失无踪。
不,还是能看到无主的异能力前往的方向。
白雾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隐隐可见的巨大要塞,不断有红色的光芒闪烁着往要塞靠近,过于嚣张的姿态像是跟所有人宣布:我就在这里,来打我啊。一样欠揍。
自认为被挑衅的了就有太宰治一个。
醒来在白雾中醒来,普通的擂钵街居民已经全部消失,只有异能力者和他们的异能力,成双成对打得起兴,他在这里像个正常人,又太过正常了。
太宰治既没有被白雾拒之门外,也没有异能力找上门。
少年不合时宜地想起奶牛猫,想起它躺在乔羽怀里摊平了的样子,会可爱的喵喵叫,看起来跟普通的猫咪没什么差别。
异能力者。他迅速找到了掩体,逐步往着要塞前进。
后来了一步的两只猫咪,就这样和他错过。猫猫嫌弃地绕开了血腥味浓重的地方,凭着直觉加上嗅觉朝着太宰治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三次准备的逃家的仓鼠,离开了笼子,站在了玻璃门前。
然后乔羽醒了。
第66章
仓鼠第三次逃家, a!
从打开笼门开始,到止步于玻璃门前。
乔羽每天让它锻炼还是有效果的,小家伙现在已经能够一路从里间跑出来到玻璃门, 中间不用停下来喘气休息了。
体型还没有巴掌大,紫眼仓鼠望着高大的玻璃门陷入沉默。它把视线转向了猫猫出入的猫门,那里使用的是更轻便的塑料材料,凭仓鼠的力气能推开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爬上去就要经过猫爬架
紫眼仓鼠看了一眼整一面墙的猫爬架, 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沉默。
有时候,体型真的是不可跨越的劣势。
天生体弱的费奥多尔从来没有抱怨过他的体质,但这一刻, 罪与罚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其他异能力是猫,唯独它变成了仓鼠。
它试图寻找其他出口, 但医生在装修规划的时候就考虑过类似的问题,它自然没找到比猫门更好的地方。
别无他选的仓鼠吭哧吭哧爬上了猫爬架。
乔羽在半夜醒来的情况不多,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还一片混乱, 坐在床上发呆到鹦鹉从别的房间飞来。
一直跟着他睡觉的三只猫咪不知所踪。
我感觉有点难受, 嘤哥。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乔羽一旦不舒服就容易朝着身边的宠物们撒娇。比如上次发烧的时候, 连小白猫都没放过。
我有点呼吸不过来。乔羽抱着嘤哥, 整个人都埋在了嘤哥怀里。
鹦鹉的体型比之前要大上数倍。平时还会伪装成普通鹦鹉的嘤哥,现在明显已经接近鸵鸟的体型, 羽毛也更加鲜艳亮丽, 烈焰明火, 恰到好处的温暖,几乎要将整个里间照亮。
嘤哥张开翅膀包围着他, 靓丽的羽毛流光溢彩, 温暖的触感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原本在宠物店里蔓延的白雾如有生命, 白色雾和白色的雪,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当中,看不见过去,望不到前路。然而很快,本来横行霸道的它们似乎遇到了什么畏惧的对象,停滞不前。
站在猫爬架第三层的仓鼠清晰地看见,那些飘扬的雾气不断退缩,最后完全退出了宠物店的范围内,很快,就连外面的街道都看不见那丝丝缕缕的雾气。
快得就像是点燃蜘蛛窝。
白色的丝线被烈火缠绕,瞬间烧得干干净净。
仓鼠逐渐后退,躲在猫爬架的猫窝里。
它看见一只巨大的鸟从里间出来,它在真实和虚幻之间,上半身被楼板阻隔,就凭仓鼠的视角,只能看到它腹部的羽毛。红色的羽毛如活着的火焰,金边描绘了每一根的边缘,看上去不仅美丽,还非常锋利。
明艳如火的大鸟展开翅膀,长羽光彩夺目,把这个黑夜照得亮如白昼。一阵飓风卷来,吹得紫眼仓鼠抓紧了猫爬架的绳子,却没有卷起任何物品。
它屏气凝神,什么无形的事物拂过它的身体,很快又透了过去。
奇妙的感觉。
噍
长鸣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如当头一棒。
仓鼠蹲在猫爬架里思考鼠生,它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也不想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鼠鼠要回家了。
怎么艰难地爬上来,仓鼠就怎么艰难地爬下去。等它蹲在笼子下方的时候,才想起来跳下去容易爬上去难,没有借力的东西,仓鼠望笼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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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内呈现出一幅别开生面的挣扎求生。
异能力者这个时候似乎真的和普通人处于两个世界,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求饶、他们曾经的横行霸道,通通消弭在白雾之中,等天亮了,就只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拨开异能力那层皮,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随着时间推移,幸存者逐渐减少,那些充满痛苦的声音也慢慢降低。
涩泽龙彦坐在骸塞之中,那双红眸中透着无趣,虚焦望着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旋转回荡,缓缓渗出醇香。比我想象中要结束得快呢。
费奥多尔还站在骸塞的边缘,眼神注视着那片茫茫白雾。
曾经,费奥多尔曾经以为这片白雾会是他梦想的起点,完全隔绝异能力者和普通人,或者说是清理一片区域的异能力者,都让他看到了未来清除异能力的希望。
但是很快,涩泽龙彦就打破了费奥多尔的幻想。
无论他的异能力有多便利,都不是费奥多尔的,自己的理想依靠着别人的异能力实现,本身就不现实。
现在的涩泽龙彦异能力极限覆盖面积大概只有二分之一个横滨,而且覆盖的速度很慢,如果异能力者有所防备、主动出击的话,涩泽龙彦也不具备优势,所以费奥多尔现在选择的区域只覆盖了黑手党活动频繁的地方,连接着擂钵街和乔羽宠物店附近的街区,以及异能特务科的宿舍。
足够交代了。
费奥多尔靠在墙边的时候,看起来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苍白的皮肤、修长的睫羽、带着奇异色彩的紫眸,无一透出脆弱的美感。
而瓷娃娃此刻心里想的却是:明天会不会是看到医生的尸体呢?
是的,就算得到了涩泽龙彦的验证,他依旧有所怀疑。
那片区域里有什么你在意的东西吗?
涩泽龙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比他高上近一个头的男人,神色轻松,对下面的人间炼狱场景习以为常。
费奥多尔淡淡地回答:没什么。
但是你看了好久涩泽龙彦顿了顿,突然高兴起来,说:骸塞里来了客人呢。
他笑起来的表情如同如同绽放的红蔷薇,鲜红的血珠从花瓣的边缘滑落。
他们站在原地,却没有等到来者。
太宰治:略略略!你以为我是自投罗网的傻瓜吗?
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正面对抗的人物,太宰治靠近骸塞只是为了安全。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异能力者暴走的情况下,一直自认为是普通人的太宰治并没有傲慢到觉得能自己解决。
他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还有谁会来到终点站呢?
与其寄望对方天亮离开,还不如主动出击。
话说我太宰治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位置隐藏,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还会自言自语。
他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出现?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那只不同寻常的猫咪。
所以另外两个人也是这种情况吗?
太宰治忽然情绪低落下来,所以医生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吗?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都能让猫猫陷入自闭。
他忘了乔羽从来没有主动接触过他,因为过去的身份和经历,太宰治很容易就会用阴谋论来解释一切。
还没等他自闭起来,就见到真的有猫咪跑来了。
在白雾之中两只猫咪奔跑的身姿特别明显,得益于奶牛猫背后的黑猫一身燃烧的黑色火焰,所到之处,白雾纷纷退散,印在太宰治眼里如同希望的火焰。
看来人是指望不上了,那猫也可以啊。
太宰治带着欣喜的笑容,像一个躲避着的人见到被拯救的希望一样,从隐藏的地方跑出来迎接它们,结果因为演技太假,被蹦起的阿治猫一jio踹到了脸上,少年一个后空翻腾摔了出去。
阿治猫:喵喵喵!
一串国粹接连发出,如果语言能变成利箭,太宰治现在就重伤不治了。
虚伪!
千里迢迢跑过来的阿治猫气不打一处出来。
可恶的两脚兽!
猫猫蹲在他的脸上,爪子不断地拍太宰治绑着的脸颊,黑色的爪子印在对方白色的绑带上,带出一个个带泥的印子。
猫肉垫和人脸,指甲都没有伸出来,再怎么接触都没什么真实性伤害。
侮辱性伤害?
那算什么。
小黑猫很淡定地经过了倒地不起的太宰治和站在太宰治脑袋上的阿治猫,竖着尾巴信步游庭般跑上了骸塞。
尽管对小黑猫神明的身份有所猜测,太宰治也忍不住问:就这样让它一只上去没问题吗?
阿治猫翻了个白眼。
太宰治提出更现实的问题:万一医生醒来之后找不到猫,他可是会很伤心的。
阿治猫动作一僵,后脚蹬了一下太宰治的鼻子,糊了他一鼻子的脚泥之后,轻盈地跳下了这个聒噪的爪垫,追随小黑猫上楼去了。
少年又在地上打滚,不论怎么清理都觉得鼻子里还有淤泥残留,这种残留感足够要了强迫症的命。
太宰治不是强迫症,看着猫咪的身影嘿嘿嘿地笑,爬起来的瞬间却浑身酸痛,嘶嘶嘶地叹气:真是的,越来越暴力了。
想想以前他们都是体力废的时候,猫咪顶多会站在边上定定地看着他,进行心理震慑,这对太宰治来说根本无关要紧。
而现在呵呵。
暴力猫。
太宰治怂怂地不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