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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精的诞生_89

    “知道了,你忙自己的事去吧。”
    这事儿要放在以前,邱乐天肯定说断就断,他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方淮倾对他实在是太好了,没道理他妈做错的事情要他来承担后果。
    按邱乐天原本的打算是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拍完余下的戏份,等电影杀青后再找方淮倾开诚布公地谈谈,眼下实在不适合用自己的私事给整个剧组添乱。
    但方淮倾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应该尽快说开,不然矛盾和误会越积越久反而更说不清了,“以后再说”和“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件事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天下戏之后方淮倾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直接截住了想要回休息室的邱乐天,不由分说地把人塞进了车里,走前跟周孔仁说了句:“我先带乐天回酒店。”
    车子里两人俱一言不发,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驶进停车场,平稳地停在车位上。
    方淮倾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邱乐天却说:“就在这说吧。”
    “好,你说,我听着。”方淮倾转过身面对着邱乐天,一手手肘搁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本想去摸他的后颈,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邱乐天把那天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没有参杂任何个人感情在里面,那天许遥弦怎么说的,今天他就是怎么复述的。
    说完后,他问:“方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的母亲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你要我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这些天里他一直在回想以前的事情,想从过去那么多纷杂的记忆里找出些蛛丝马迹,可他能想起的那些回忆里全是邱笑从他面前一跃而下时的那个绝望的笑容,一点儿也记不得她和乐勤文有过关于他出轨这事的争吵。
    见方淮倾不答,他又问:“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小九,我……”
    “方老师,这么多天里有过无数个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想冲到你父亲的面前告诉他,因为你妻子插足别人的婚姻从而导致了一个患有产后抑郁症的女性跳楼身亡,让她的孩子成了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孤儿,甚至想找水军,买通营销号把这事全网传播,凭什么犯了错的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为什么受害者反倒要承受双倍的痛苦!”
    邱乐天情绪波动很大,几近失控,血红的眼眶里涌动着充满绝望的嘶吼,连日来被他压制在心底的怒火和愤恨如从火山喷薄而出的滔天烈焰灼烧着自己。
    而后他又突然冷静下来,蜷起双腿,把自己缩在副驾驶上,将头埋在臂弯里,轻声说:“可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让你受千夫所指,舍不得让你也跟我一样眼看着自己的家庭分崩离析,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好不好?”
    “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方淮倾倾身过去抱住他,不断地亲吻着他的鬓角,“小九,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没关系的。”
    邱乐天攥着方淮倾胸前的衣襟,把脸埋在他的颈间,滚烫的泪水接二连三地落在他的肌肤上,像是要把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才肯罢休。
    方淮倾从没见邱乐天哭得这么伤心绝望过,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片荆棘之中,密密麻麻的小刺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扎,他哑着声说:“小九,别哭了,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说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其实凭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有些话本不用说这么明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他们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谈自己的恋爱,尽管如此,方淮倾也想把最后的这个做决定的权利交给邱乐天。
    夏阳跟他说不要有路却硬往死胡同里钻,可眼下仅剩下的那条路偏偏是条走不通的死路,真是可悲可笑。
    邱乐天吸吸鼻子,从方淮倾怀里退出来,打了无数次腹稿的话在看到方淮倾泛红的眼眶时尽数化成了碎片散落于心间,他几度开口却发不出声音,眼泪越流越凶,每一滴泪都如一记重锤砸在方淮倾心上。
    “别哭了……你说不出口,我替你说,好不好?”方淮倾语气轻柔,跟哄小孩儿似得一会儿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一会儿又抽纸巾给他擦眼泪,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乖,没关系的,我爱你,所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方老师……我……我不想我们就这样了……怎么可以只到这里……”
    “小九,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现在的你还能和之前一样,跟我之间毫无嫌隙地在一起吗?”方淮倾抓着邱乐天的肩膀把他身体板正对着自己,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如果你说可以,那从今往后不管你有多恨我、怨我,我也不会再放你离开。”
    那双眼眸里饱含着他熟悉的温柔与深情,他想说“我可以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急得他眼泪越流越凶,恨自己为什么这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方淮倾再次轻轻拥抱了他一下,轻抚着他的背脊,说:“宝贝,乖,是我不好,不该为难你。我们……我们就到这里吧,你不忍心说出口的话我替你说,你不忍心做的事我替你做,我真的是一个失败的恋人,对不起,没能给你理想中的圆满爱情。”
    那天后来邱乐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只记得自己哭了很久,哭到后面连眼泪都哭干了,流不出来了,可他还是停不住,像是要把自己的那颗心哭出来才肯罢休。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酒店房间的大床上,床头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温度适宜的暖气正从空调扇叶中徐徐吹出。
    刚醒来的他还有点懵,习惯性地抬手去摸身侧,却发现那里只有被子,本该睡在他身侧的人不见了。
    他愣了一会儿,才慢慢想起来,哦,以后都不会再有人睡在那里了。
    他突然又想哭了,以前他明明不爱哭的,可转念一想又想到明天还要拍戏,总不能顶着两只核桃眼去片场,还是等杀青了再回去哭他个天昏地暗吧。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还挺理智的,忍着头疼强行从床上爬起来,去冰箱里装了两大袋冰块敷在眼皮上,冰凉的感觉令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邱乐天想着,虽然跟方淮倾做不成恋人了,但至少明天还能再见到他,电影上映前的宣传活动里还能再跟他同台,要是票房可观还能在庆功宴上相见,之后……之后大概又要变回和从前一样,只能隔着冰冷的屏幕看他了吧。
    可等他第二天到片场时却没有见到方淮倾,周孔仁跟他说:“淮倾临时有点急事,昨天半夜就走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什么急事?”
    “私事吧?连你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了。”周孔仁凑近他,悄悄问了句,“你们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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