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确定唐轶的病情已经好转后,陆白才带着他往唐家赶。
一进门,秦玉就赶紧送上热水,生怕他又着了寒。
许久不见陈琳,陆白发现她比之前胖了点,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暖意,可见秦玉把她照顾得很好。唐轶和他的家人,似乎自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秦玉在厨房忙着做饭,唐江海竟意外地有闲心和陈琳一块儿玩拼图。唐轶无所事事地换着电视频道,突然,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唐轶和陆白都愣住了。
画面里,唐珲正拿着话筒进行新闻报道:“今天,我们来到了T市英才中学,这里正在进行第十届针对贫困学生的资助仪式。据了解,初二三班的班主任孟文斌老师也是一位学生的长期资助人,现在,我们来现场采访一下孟老师……”
陈琳对这个名字何其敏感,电视上的男人正笑容可掬,对唐珲提到的家长们对他的赞誉表示谦虚,陈琳目光中那点少许暖意却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仇恨。
唐江海只看了陈琳一眼,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不由得向唐轶投来责备的目光。
唐珲不知内情,听见新闻,从厨房过来,道:“这个新闻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各方走个形式,其实这样的新闻对被资助的学生的来说并不好,社长让我去做这个新闻的时候我都烦死了。不过据说这个孟老师人还不错,好几位家长都对他赞不绝口。那边,镜头左边那个小女孩就是他的资助对象,说是已经资助两年了,好像那女孩也是孤儿院的……”
唐珲滔滔不绝说着,没注意到陈琳在一边紧握的拳头,指甲几乎把手心掐出血来。
唐轶正要阻止唐珲继续说下去,陈琳已经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唐珲,跑进卧室,“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唐珲一脸懵:“怎么了这是?爸,你把拼图拼坏了?”
唐江海冲唐轶抬抬下巴,道:“你说。”
唐轶为难道:“这事儿不经过当事人同意,我不好说。”
秦玉听见动静,这会儿正在房间门口,想要劝陈琳开门:“晓月,有什么事情,你开门,告诉阿姨好不好?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叔叔阿姨会担心的。”
唐珲隐约察觉到什么,问唐轶道:“这事儿,和这个孟文斌有关?”
唐轶只好道:“我还在调查,目前除了猜测,什么证据也没有。”
话音刚落,陈琳的房门突然打开,她冲了出来,朝唐轶大吼道:“就算有证据又有什么用,你们也只会关他两年。你看,这会儿你们不还上赶着给他做新闻吗!”
唐轶急道:“可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们连关他两年都做不到。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报警和作证,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争取让法院对他从重处罚。”
“不用!”陈琳咬牙道,“我才不会让他在这世上逍遥自在,我会杀了他,一定会杀了他!”
说完,陈琳转身冲出了大门,陆白赶紧站起来,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去追。”
屋子里一片静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唐江海有些懊恼地敲着桌子,道:“这丫头来了这么多天,我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唐珲发泄似的啪一声关掉了电视,唐轶歉意地望着秦玉,道:“抱歉,妈,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唐珲已经拿了包要出门,唐轶也跟在她后面。秦玉追上来问:“你们去哪儿?”
唐珲气呼呼的,唐轶则是带着无奈和坚决,兄妹俩异口同声道:“找证据。”
之后,陈琳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回唐家,陆白只好把她再安置在自己的住处。
感觉到陆白的担忧,陈琳总算冷静下来,道:“我会找时间去向叔叔阿姨道歉的。”
陆白却道:“现在还不着急,我们先去办别的事。”
后来的几天,唐轶除了问候一声陈琳的状况之外,再没有联系陆白。陆白猜测他是把心思全都放在了调查孟文斌身上。
当然,唐轶并不知道,暗中监视孟文斌的,不只有他一个人。
陆白自然不可能真的让陈琳去杀人,但想要安抚她,或许带着她一起去寻找能够让孟文斌得到惩罚的证据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然而在出发去跟踪孟文斌之前,陈琳说出了一个在陆白意料之中却又始终不愿相信的事实。
陈琳从医院回到孤儿院的那天晚上,她因为睡不着,起来去院子里坐着发呆,也想着该如何报复那个人。
那时夜已深了,孤儿院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孤零零的楼房独自矗立在这片荒野,如同一座寂静的坟墓。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陈琳发现了有一闪一闪的亮光,起初她以为是萤火虫,但很快,从亮光处飘来一股烟味。
这烟味她无比熟悉,在她的噩梦中萦绕不散的,永远都有这个味道。
亮光处又传来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尽管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但陈琳还是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