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敢回家,而是躲到了餐厅里,他和朋友和伙投资的餐厅。
当天晚上,他坐在餐厅大堂,看着周围的食客;他们要么是情侣,要么是朋友,总是结伴成群,三三两两,热热闹闹亲亲热热的拥簇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由又快乐。
在快乐又热闹的人群中,他冻的僵冷麻木的五脏和四肢似乎被一盆文火慢慢的烤着,让他感受到来自于世界上其他的人温暖,从而使他更加痛苦,更加痛恨。
季宁安是不幸的,他也是不幸的,韩斌也是不幸的,他们都这么痛苦,但是这个世界依旧继续他们的快乐。
这对季宁安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
于是他把大堂经理叫过去,给他一首歌,让他在餐厅播放。
大堂经理为难的站在秦放身边,偷偷的看着韩斌,想让他劝说秦放。
韩斌一整天都跟着他,秦放早上去墓园看望季宁安时起,韩斌和他寸步不离。后来秦放入魔了似的非要从墓园开始没走几步就要点一堆黄纸,韩斌也陪着他。
韩斌没有和秦放说一句话,秦放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他跟在秦放身后,像是秦放的影子。
大堂经理只能妥协,去了。
很快,餐厅里响起悲伤的送丧曲。
秦放趴在桌子上,脸枕着胳膊,看着客人们一个个的散去,大堂霎时空荡了起来,音乐声变得更加清晰,像是一场独奏晚会。
“我去一趟卫生间。”
韩斌把手轻轻的搭在他肩上,弯下腰,轻声问他说。
秦放没有理会他,直到韩斌走了,才微微抬起脸,看着韩斌的背影。
那天晚上韩斌穿了一身黑衣,黑色的衬衣和休闲裤,那件黑色的衬衫以前穿在他身上,尺码正合适,现在却有些宽绰了,因为韩斌近来瘦的很明显。
他穿着宽松的衬衫,袖口被挽到手肘,露出干净结实的小臂,衬衫的衣褶随着他的步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韩斌在走廊中转弯时,秦放看到他微微低着头,双眼凝注又冷漠的看着手机。
其实那天晚上他想叫住韩斌,告诉他,那不是去卫生间的路,他走错了方向。
或许韩斌会停下来,回头冲他笑一笑,然后改变方向,或者向着他一步步走回来。
但是他没有,他亲眼看着韩斌走错方向,却没有出言挽回。
秦放恨自己,比不爱季宁安,还要恨自己。
直到两年后他才知道,韩斌为什么会从他身边离开,离开他以后,又干了什么。
秦放走了魂儿似的站在画面定格的显示屏前,脑海中像是在放电影般飞快的闪现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
他发了一会儿愣,忽然拔腿往外冲,还没出门,就一头撞在陆明宇身上。
陆明宇见他脸色极差,忙问:“怎么了秦主任?”
“我表哥在哪?”
“和韩队长在一起,他让我找你拿……”
“快回去!”
返回旅馆的路上,陆明宇不停的拨邢朗的电话,然而每次回应他的都是冰冷的提示音。
邢朗的手机并非关机,而是被韩斌分解了。
韩斌坐在车里,借着车顶的灯光,把邢朗的破手机拆开,取出电话卡,然后把手机分解成一个个零碎的部件,放下车窗,扔到路边的垃圾桶。
“原来你就是将军。”
邢朗坐在副驾驶,右手被手铐铐住,手铐的另一端拷着车顶的扶手。
他仰头看着拷在手腕上,流着冷光的手铐。
韩斌从暗屉里取出一张湿纸巾,低头擦拭手指,无奈似的向下弯了弯唇角:“……一定要这么称呼我吗?”
“那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我承认我和你的立场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