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日不见踪迹的明德陡然竖起大旗,称皇帝不仁,囚禁手足,迫害忠良,实在为天下人所不齿。她身为秦王亲姐,自当义无反顾,解救亲弟于水火之中。
三支军队如同天降,整齐划一地出现在了京畿,分拨将京畿几处要塞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皇帝虽重病,但闻讯便大怒,下令调京畿外驻军围剿明德军队,京城内军队则与京畿外驻军联合,夹击明德军。
此时京城之内,人人恐慌,他们逃不出京城,只能紧闭大门,生怕两军交战,殃及无辜。
孙府勤院中,孙家齐书童行色匆匆地小跑到孙家齐书房外,低声道:“公子!京城大变了!”
孙家齐正在练字,闻言,笔触未曾改变分毫,只沉声回道:“进来。”
书童一进门,不消孙家齐问他,便道:“明德公主如今起兵了,就在京城外,说是秦王殿下被皇上囚禁,要救秦王的。”
“里应外合。”孙家齐收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瞧着那幅字,随口道,“秦王是自己送到宫里的,倒还算是个由头。”
“皇上据说重病……”书童道。
孙家齐正洗着毛笔,道:“所以她才会这时候起兵。”
“有没有可能是陷阱?”书童眼珠一转,转而想到。
孙家齐道:“有可能,但秦王在宫中,一切都不好说,随我走吧。”
书童坚定点点头。
孙家齐鲜少踏出院子,如今主动打开勤院吱呀的门,往外走了去。
就在孙家齐走到正门内的那条石板路上时,他身后陡然响起一声厉喝:“孙家齐,你去哪!”
孙家齐回过身来,目光扫过院中那几个人,最后看着站在正中间的那个青年男子,笑道:“大哥。”
“别以为记在母亲名下,你就真成了公子。”青年男子喝道。
孙家齐道:“这话我已经听了十几年。”
“父亲叫你过去。”青年男子压下火气,道。
孙家齐摇头:“那是你的父亲。”
青年男子看孙家齐不管不顾,径自向外去,忽地觉得哪里是抓不住了的,当即道:“是大哥错了的。”
孙家齐笑了:“你的确错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不是你弟弟。”
说罢,孙家齐就带着他的书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孙府大门。
他来到了谢府。
谢府凋敝,门前也少有人烟,孙家齐上前叩响了门。他带着书童在外静候片刻,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从门里走出一个背部佝偻的老人。
老人看看孙家齐,觉得面生,便问道:“这位公子可有贵干?”
“小生家齐,特来求见谢阁老,不知您可否代为通传一声?”孙家齐话说得很是客气。
老人半信半疑地看了孙家齐一眼,道:“公子先稍候。”
大门再次关上。
书童问道:“公子,谢家已经倒了的。”
“要知道,谢桢是没死的,那么谢桢到底去了哪里?谢皇后能没有一点点打算?”孙家齐言尽于此,再闭口不言。
书童自己琢磨的空当,就听到门内那个缓慢的脚步声稍稍放快了速度越临越近。
老人打开门,道:“公子请进。”
孙家齐笑着颔首。
谢阁老身子不大好,只得在卧房见了孙家齐。连绵几个月卧床,屋子里气味自然不好,但孙家齐进门来,脸上神色未曾波动,依然毕恭毕敬地向谢阁老行礼,道:“学生家齐,见过谢阁老。”
“起吧,那里有凳子。”谢阁老靠着床头,稍稍抬了抬手,“你来此所为何事?”
孙家齐坐下,身子略略前倾,道:“学生想求见皇后娘娘一面。”
“为何?”谢阁老不欲兜圈子,直截了当道。
孙家齐道:“明德公主在京畿起兵,相信不过两三日光景,京城就要在明德公主掌控之中,学生自然也是要求条后路的。”
谢阁老没做声。
“学生的后路,对谢家百利而无一害。”孙家齐补充道。
谢阁老沉沉地看着孙家齐。
京城外变成战场,这是连前朝都没有的事情。连战三个昼夜,明德在大营中蹙紧了眉头,她抬眼看着正在整理战报的谢桢,开口道:“谢桢,里头反应的时间太长了。”
谢桢知道明德指的是宫里反抗的时间太长,毕竟如果做戏,一两日就够了,哪里能到三天三夜,里面还没有疲软的意思?
明德这话,明显就是对谢宝林起了疑心。
谢桢放下战报,道:“公主,夜尽天明,请务必耐心。”
明德有谢桢在手,自然也不担心谢宝林能在大内如何。
她叹道:“我等了这么久。”
这夜,急报传入大内,京城内军队抵挡不住,眼看着明德大军即将踏破城门。谢宝林伸手将急报送到皇帝面前,让他睁眼睛看着,温柔说道:“皇上,你看,明德马上要打进来了。”
皇帝几近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