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真像你的父亲。”
五毒圣母望着段明辉,自嘲笑道:“不过你还是更像你的母亲白鹿,我一见就很讨厌。”
段明辉上前一步抱拳道:“师伯。”
五毒圣母眼波一跳,冷笑起来:“你叫我师伯?不必了,我与女王蜂家族早已没有关系,你娘更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改了称呼罢!”
段明辉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动容道:“娘去世前把这个交给我,说若有一日能再见到师伯,就把它还给您,还嘱咐我一定要替她和爹向您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那自视甚高的师妹居然也会说对不起?”五毒圣母一愣,示意林妧取过锦囊,拆开,却是一方绣着桃花的手帕,花蕊上还绣着‘绛桃’二字。绛桃,这是自己的闺名啊!她颤抖着用手抚摸手帕,喃喃道:“他竟然一直留着……哼,他负心薄幸,既娶了别人,何必还要留着我送给他的信物?可恶!”
段明辉叹气道:“爹没有留着您送他的手帕,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方手帕。”
五毒圣母骤然起身,慌得林妧忙扶住她胳膊。她大口喘气,激动道:“你说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段小楼、段小楼没有见过这方手帕?”
段明辉点头:“是,当年您让丫鬟送手帕给爹,路上就被娘给截住了。她让丫鬟骗你说已经送出手帕,其实爹他……他从来不曾知晓您对他的情意。”
五毒圣母怔住,苍老的眼睛落下泪来:“不知道,不知道?段郎啊段郎,我爱了你一辈子,恨了你一辈子,你却始终不知我对你的情意吗?”
段明辉叹口气:“在我很小的时候,爹便去世了。娘去世前的几个月也突然顿悟,深觉对不起师伯,也对不起爹,所以才比着从前的花样绣了这方手帕交给我,希望您不要再错怪了爹,若有来生,她不会再和您争了。”
“哈哈哈,师妹啊师妹,你以为你说声对不起,过往的事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吗?你害我一生,我如何能原谅你?”五毒圣母深吸一口气,徒然坐倒,手帕掉在地上,两眼直直盯着前方,勿自不肯合上。
“师伯……”段明辉难过不已,倒是身为徒弟的林妧神色如常,从容跪拜道:“师父一路走好,弟子拜别师父。”
起身,她微笑着望向对面四人,说道:“该走的都走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好,今日我便杀了你这妖女……”玉珍珠拔剑出鞘,段明辉及时拦住了她,她大怒道:“段明辉,你敢拦我?你想清楚,不要糊涂到底。”
疏影扬剑喝道:“我爹是被圣水宫弟子害死的,林妧,你别想撇清责任,你也是帮凶。轩辕顽石,你帮谁?”
轩辕顽石看一眼段明辉,见他满脸难色,摇头道:“我绝不会伤害林妧,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你……”疏影大怒,她长剑递出,但突然间她就没有力气了,整个人萎靡在地,与此同时段明辉、玉珍珠、轩辕顽石三人也跌倒下去。
段明辉惊道:“阿妧……你……你要干什么,你别伤害他们。”
林妧俯身捧起他脸颊,温柔道:“放心,阿妧永远不会伤害表哥的。轩辕大哥对我有恩,我也不会伤害他们师兄妹,我只要玉氏的性命!”
她猛然起身抓住玉珍珠头发,大叫道:“是你,是你害了我一生。若不是因为你,我跟表哥不会被迫分离,都是因为你。”
玉珍珠满眼尽是绝望,冷冷看着林妧道:“妖女,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林妧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你以为我不敢吗?”“不要,阿妧,不要……”段明辉挣扎着爬过来,悲痛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珠儿,她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玉珍珠傲然道:“用不着你假心假意。妖女,快快动手,瞧你畏手畏脚的,从没杀过人吗,害怕了吗?”
林妧拾起地上掉落的宝剑,作势就要刺出去,段明辉苦苦哀求声中轩辕顽石忽然说道:“林妧,算了吧,我们都不能回头了。你若杀了她,段大哥也不会苟活于世的。”
“不能回头?是啊,我们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林妧重重叹了口气,看着玉珍珠道:“你说的没错,我没杀过人,我做不到。”她从袖中拿出三颗药丸依次喂段明辉三人吃下,想了想,她又拿出一颗丢到了玉珍珠身上。
段明辉功力深厚,约摸半刻钟后便化解了体内毒素。他望着林妧,神情复杂:“阿妧,圣水宫没有人了,今后你准备去哪?”
林妧“咯咯”笑着:“我有我的去处,你不用管……”
她“管”字还没落下,身后的玉珍珠突然跳起来重掌拍向她后背,她狂吐一口鲜血,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阿妧!”
“林妧!”
电光火石间玉珍珠还想再补上一剑,段明辉急跃上来将她逼退,轩辕顽石则已把林妧抱在了怀中,怒道:“玉珍珠,林妧好心留你一命,你却反下毒手,你还是人吗?”
玉珍珠长剑直指段明辉,悲泣道:“姓段的,我和她之间只能选一个,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段明辉看着林妧极速苍白下去的脸庞,痛苦道:“对不起,我不能看着阿妧死,我负她太多……顽石,带阿妧走,我随后就到。”
轩辕顽石一句话也不说,抱起林妧便走。段明辉冲玉珍珠深深施了一礼,愧疚道:“等我救了阿妧,一定回来,你……”他没有说完,转身夺门而去了。
“段明辉,只要你出了这个门,你我夫妻就恩断情绝,你想清楚了!”玉珍珠疯狂大笑,似乎整个人都崩溃了。疏影默默望着轩辕顽石离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低声说道:“强留无用,不如归去。天涯海角,永不相念。大师兄,我们永别了。”她不再理会玉珍珠,转身就走,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