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万秋山

    兴许是饿的狠了,郎郁尘连那细渣都舔干净了,仍是意犹未尽,恨不能把那油纸也啃吃下肚。
    “那个……妖……兄……还有多久到呐?”郎郁尘舔了舔唇,迅速切换到市侩讨好模式,伸出一只爪,十分熟稔自然地搭在那金面公子的肩头。
    于是这两人的姿势有点那个……暧昧。
    那金面公子不知什么神色,只是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里藏着点别的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他凝眸看着郎郁尘那只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还沾着桂花糕碎屑。
    这画面感很强,金面公子握着郎郁尘的左手,郎郁尘右手搭着金面公子的肩,两人就这么杵着,朗郁尘后知后觉地发觉两人似乎过于亲密了些,他触电似的抽出左手,又收回右手搔了搔后脑勺,一时间竟然无语。
    金面公子面无表情,咳咳,那面具一罩也确实看不出什么表情。
    凉风撩面,郎郁尘一个颤栗,金面公子不知怎地收了屏障,郎郁尘大惊失色,大眼瞳孔骤缩,身形摇晃,差点没掉下去,声音也变了几个调调:“你……你……想干什么……老子就一条腿,站不稳……我……”
    不等郎郁尘说完,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紧紧拥住,郎郁尘心头一窒,虽然有些不大自在,不过这怀抱好像有些温暖,又好像有些熟悉。
    怪舒服的。
    郎郁尘厚颜无耻地蹭了蹭,心里不服气地想着:就你会占便宜?好像谁不会似的。
    “你很在乎小宝吗?”声音依旧温柔。
    “那是当然,小宝又好看又善良。”郎郁尘答的十分认真。
    不知为何那双拥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许多,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似的!这下郎郁尘可不干了,正欲爆粗口,谁知那金面公子忽地抬起手朝他后颈就是一掌,于是郎郁尘又又又一次悲催地晕了。
    再再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天边霞光万丈,郎郁尘靠在一块巨石旁,抬头一看,上边赫然写着三个金色大字:逍遥派。
    这三个字写的可真是逍遥,歪歪扭扭似狗爬,郎郁尘差点没认出来,还别说这字跟自己有的一比,不分伯仲——都是没眼看的。
    咳咳,这真是逍遥派?
    郎郁尘真是长见识了,简直不敢相信,郎郁尘心里一阵哀嚎,现在撒开脚丫子撤退还来得及吗?
    但是一想起那五百岁还青春永驻的白衣公子,郎郁尘硬是咽了一口唾沫,忍了!
    郎郁尘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环视一圈,发现自己在一座山顶空地上,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因为这满地瓜皮纸屑,这都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竟然在山上乱扔垃圾!
    郎郁尘摸摸自己还有些胀痛的后颈,这才觉得自己还活着,那妖怪又不吃了自己,把自己打晕几个意思!郎郁尘想起这事心里就不由地一阵暗骂,正欲站起身来,却发现脚下躺着一个人,确切来说是个小孩,再确认一下。
    他是小宝!
    郎郁尘倏地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大有他乡遇故知的即视感。
    郎郁尘搂住小宝,激动地捏着他的小脸蛋狠狠啜了几口,却发现不太对劲。
    只见小宝面色晦暗,唇色苍白,腹部血迹斑斑。
    郎郁尘心下漏了一拍,这是……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下,难道这妖怪吃了小宝的心?
    不不不会吧!
    郎郁尘的眼泪登时就如那卸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这该死的妖怪,莫让老子捉到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哇呜……
    呜呜咽咽哭的跟个小狼狗似的,瞧着十分滑稽,还一脸不大聪明的样子。
    这人死没死你不会探探鼻息再嚎吗。
    郎郁尘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都砸到小宝脸上,场面颇为震撼。
    这也太感人了。
    远处走来一大爷拎着个大竹筐,一个簸箕,正准备收拾这一地狼藉,闻着这悲天动地的声音瞅过来。
    大爷表示一脸懵。
    这是没了孩子的爹还是没了妻的夫哇?
    “喂,小伙子,你哭啥,怪丧的!”那老头放下竹筐,朝他大喊着,眼里满是同情。
    “我的小宝没了……”郎郁尘头也未抬,哭的鼻泗横流,都抹到小宝衣襟上了。
    老头儿摸了摸胡须,眼里同情又多了几分,真可怜,年纪轻轻就丧子,太惨了!惨绝人寰。
    老头也不收拾了,忍不住走了过去,蹲在郎郁尘跟前,将这年轻人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倒是个俊俏的小伙子,这泪眼婆娑的模样真招人疼。
    “莫哭,让老朽瞧瞧你怀里的孩子。”
    郎郁尘微微一愣,半眯着眼看了看老头,七八十岁的年纪,精神矍铄,慈眉善目,不似坏人。
    郎郁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将人抱过去一些。
    老头将手探到小宝脉搏上,少顷又扒开小宝的眼皮瞧了瞧,摇摇头不语。
    郎郁尘急眼了,这是成还是不成,莫不是逗我玩儿!
    老头笑了笑,不理会郎郁尘,又将小宝的衣襟拉开,看了看那血迹斑斑的绑带,用手轻轻压了压,顿时明了。
    “怎么样?”郎郁尘急的直哆嗦。
    “无妨,受了伤,失了不少血。”老头说完又觉得漏了什么,遂地又拉开小宝的衣袖,这一拉开,差点没把郎郁尘吓尿。
    小宝两条手臂的肌肉竟然都缺了一块,血迹早已干涸,只用白绸包了一层,那凹下去的部位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妖怪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他竟然吃小宝的肉……
    “小宝!”郎郁尘难过的无以复加,哭的跟断气似的。
    “小宝没了两根肋骨,掉了两块肉,你这当爹的怎么回事,把孩子带成这样,真是造孽!好在这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无大碍。”老头儿冷哼一声,谴责道。
    大约是觉着这孩子太可怜了,跟着这么个无能心大的爹。
    郎郁尘很是气结,这事他也很无奈,况且他也不是小宝的爹啊!他自己还像个孩子。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妖怪!看起来道貌岸然翩翩君子,原来是个禽兽!
    “那个,爷爷,我不是他爹,他是我在大街上捡的小孩,你瞧我,瞧瞧,我才十七,哪有这么大的儿哇!”郎郁尘抹了一把鼻涕,伤心道。
    老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将郎郁尘从头到脚看了个透穿,神色有些异样,朝郎郁尘摇摇头道:“是不像,不过你这一身确实太扎眼了些,恕老朽直言,小伙子你莫不是刚还俗?”
    郎郁尘愣了愣神,这老头什么眼神,盯着自己看啥玩意?莫不是自己身上开了花不成?
    郎郁尘这才低头瞅了瞅自己,这一瞅差点把郎郁尘惊的飞起来。
    我怎么穿了一身血红色袍子,跟东方不败似的!谁干的?真变态!还用想么,谁把自己打晕的就是谁呐!郎郁尘忍不住想仰天长啸:呔,你这妖怪,你给老子滚出来!你给老子穿了啥!
    这大红袍子穿在别人身上那叫霸气外露,可它穿在自己身上估计也就剩下盖里盖气了。
    郎郁尘又想到自己脑袋上那不到三寸的头发,这么一组合,真是诡异的很,难怪这老头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
    可这要怎么解释呢?
    说自己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鬼才信,八成会被当成神经病乱棍赶下山。
    郎郁尘脑袋瓜子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乍现!
    “我是来求学的,穿千山,涉万水,岂料途中被一妖怪抓走,那妖怪好生奇怪,只啃食毛发,不伤及性命,所以我这三千烦恼丝就成这样了。”郎郁尘说的煞有介事,满脸憨厚朴实。
    “那这小孩呢?”老头用怀疑的眼光瞧着他。
    “他年纪小……头发……短,所以那妖怪恼羞成怒就……伤了他。”郎郁尘说完这话,自己都不信了,虽说自己平日里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可要编这种纯骗人的假话还真不成,一开口准露馅。
    老头听完郎郁尘的陈述哈哈大笑,用手指点了点郎郁尘道:“你这孩子,你当老朽是三岁孩童么。”
    “爷爷,爷爷,你就别逼我了,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被陷害了。”郎郁尘抽了抽鼻子,满脸委屈。
    “你叫什么名,上山来所为何事?”老头温声道。
    大约是被这两声爷爷叫的,老头语气缓和了不少,嘴角带了些笑,山风拂过他花白的须发,倒是带了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我……晚辈郎郁尘,来修仙。”郎郁尘抱起小宝,朝老头躬了躬身,十分虔诚道:“求爷爷收了我。”
    老头闻言忙摆手,道:“你来晚了,逍遥派今年只收四名弟子,等下一个百年吧。”
    不是吧!再等一百年?
    可自己再过两三年就翘辫子了哇,一百年以后早就成骷髅了,还修个鬼!
    不过这地方就是逍遥派?怎么看都像座荒山,哪有一丝半点仙气?
    郎郁尘心里一沉,算了,等死吧,遂地抱着小宝一脸生无可恋地朝山下走。
    “小伙子,我看你有仙缘,不如随我去试试?”老头见郎郁尘那消瘦又落寞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一边喊着,一边追上去。
    郎郁尘心里憋的慌,有什么狗屁仙缘,哄小孩呢,我一个瘸子,难不成还是那铁拐李转世?
    等等,我怎么不用拐杖也能如履平地了?
    郎郁尘大喜,赶紧抬起腿看了又看,顺便活动了一下脚寰,顺溜的很哇!
    这一定是做梦,容我来试试腿,他抱着小宝转身就往回疯跑,速度太快,惯性太强,来不及刹车,风风火火地撞在老头身上,把老头撞的两眼冒金花,郎郁尘抱着小宝也打了几个跌,为了防止再追尾,郎郁尘赶紧退得远远地。
    “年轻人不要太急躁,哎哟喂,这性子真像咱们掌门。”老头儿被郎郁尘撞的七荤八素,抚着胸口直头疼。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八字还没一撇就高兴成这样!
    “你们掌门本事咋样?”郎郁尘抱着小宝又吭哧吭哧地凑到老头跟前,好奇地问道。
    “小老头也……没……见过掌门,不过你瞧瞧这字咋样?”老头面露难色,没有回答郎郁尘的问题,只是指了指那块巨石上三个辣眼睛的字。
    “啊?你们掌门不会是个文盲吧。”郎郁尘诧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们逍遥派啊……其实五百年前是个大门派,有三千众弟子,如今……哎,如今不到十人。”老头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不到十人?”郎郁尘差点把下巴惊飞了。
    老头领着郎郁尘往后山走去,一路上也没再说话。
    行过一条长长的青石铺就的大道,便看见一座铁索桥横亘在两山之间,长约三百米,那老头健步如飞,一眨眼便到了对岸。
    郎郁尘头皮都麻了,他恐高!恐高!高!!
    他抖着腿小心翼翼地踏上搭在铁锁上的第一块木板,桥身立刻晃晃荡荡起来,发出叮叮当当地响声,郎郁尘偏偏又贱兮兮地朝下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就腿软掉了下去,铁桥下边云雾缭绕,也看不出下边是个什么玩意,只是底下好像有一团团黑气冒了上来,黑白两道云雾缠绕在一块,瞬间又恢复如常。
    这定是自己疑心生暗鬼,郎郁尘默默给自己念着经,可无论他怎么试图麻痹自己,却依旧说服不了他那颗瑟瑟发抖的心。
    脑海里不断翻腾着那诡异幽森的画面,郎郁尘汗毛倒竖,抱着小宝怎么也迈不开腿了,只哆哆嗦嗦道:“爷爷……我……怕。”
    该认怂的时候还得认,这方面郎郁尘向来识时务,况且郎郁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英雄。
    “年轻人,这个坎你都过不去,你就回去种地吧。”老头儿坐在桥那头悠哉悠哉地望着郎郁尘,对于郎郁尘的害怕丝毫不为所动。
    “不行啊,爷爷,我……会尿裤子的!”郎郁尘心闷,不行,老子还是回去吧!掉下去就嗝屁了,这老头当真是铁石心肠。
    “你这模样若是给我们冷公子瞧见了,必定一脚将你踹下山去。”老头哈哈大笑。
    什么?冷公子?莫不是那个白衣公子?郎郁尘眸光流转,露出了花痴般的笑容,胆小如鼠瞬间飞升成狗胆包天,腿也不抖了,心也不颤了,黑气也不想了,竟然如履平地,惊的那老头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这孩子原来还留了一手,耍我老头呢!
    不过这功夫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老头十分满意,看来逍遥派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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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指着小宝):他是你家娃?
    郎郁尘:他是我的童养媳。
    老头大吃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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