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圈套

    自从那次与叶少漓下了黑洞之后,郎郁尘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至于逍遥派其他人,郎郁尘也是一无所知。
    也不知这是什么鸟地方!郎郁尘觉的自己大概要疯魔了,莫名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已有数月,除了吃喝拉撒睡,啥也做不了。
    郎郁尘只觉心头起荒草,头顶冒青烟。
    所幸这一屋子的书倒是看之不竭,每天木人丁丁过来送饭菜都会携带一本新的书籍,郎郁尘可自行选择是否更换。
    这结界设的甚是诡异,木人丁丁进来犹如进无人之境,而郎郁尘却不能靠近丝毫,否则后果便是被摔个狗啃泥。
    饶是郎郁尘天赋惊人,进步神速,却也依然无法破了这结界,在这几个月里,郎郁尘已成功结丹,于是每天心里都在盘算着何时能出去,能去找叶少漓,也不知他身在何方,是否安好?
    况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找他渡修为呐!
    郎郁尘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竟是连只鸟儿也无,这该不会是无间地狱吧!
    瞧着这天色昏暗,该是晚上了,郎郁尘指尖轻轻地叩着窗棂,心里默默计划着要如何溜出去呢?
    偏偏这丁丁是个名副其实的木头,骗它犹如对牛弹琴,这可怎么办。
    哎,果然前途是渺茫的,道路也是没有的!
    正当郎郁尘心下百转千回间,木门轻启,郎郁尘几乎不用回头看,便知道又是那木头人,也并未抱有半点希望,只神色恹恹道:“放桌上,出去吧,别烦老子……”
    “如此想出去?”
    声音沉稳,带着些许磁性,还有些魅惑之感。
    郎郁尘暗惊,竟然来了个活人!
    嗬,这是何方神圣?郎郁尘遂地转过身,便瞧见一张俊朗英气的脸,除了那白皙的脸和手,浑身上下如同乌鸦一般黑漆漆。
    郎郁尘嗤笑一声:“喂,你是乌鸦么?这么黑?”
    那“乌鸦”闻言倒也不恼,只朝郎郁尘粲然一笑,悠悠道:“瞎说什么大实话,老子的牙难道不是白的?”
    哟呵,是个有趣的人,逃出去指日可待哇。
    “我说鸦兄,你是新来的?看你好面生呐。”郎郁尘半眯起眼打量了一番来人。
    这黑衣公子倒也不见外,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躺,将二郎腿高高翘起,一副地痞流氓之态:“算是吧,不过我倒觉得你好似在哪见过?”
    什么叫算是?到底是还是不是?什么叫我好似在哪见过,是在梦里?去你的吧!
    “喂,鸦兄弟,你在逍遥派做什么?”郎郁尘摸摸下巴,暗自分析道:此人一身乌鸦色,该不会是冷沧澜新招的厨子吧?
    对于吃,郎郁尘是认真的,看谁谁都像是厨子。
    黑衣公子阖上眸子,笑意挂在脸上,只道:“你说是便是,饭菜在桌上,你慢慢享用。”
    郎郁尘郁结,套不着话,只得闷闷不乐地打开食盒,伙食不错,红烧鸡,煎丸子,酸菜鱼。
    人生若无趣,那便尽情吃吧。
    郎郁尘叶懒理那“乌鸦”公子,先吃为敬。
    一阵杯盏交错的声响过后,郎郁尘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抚了抚肚皮,好似胖了一圈。
    照这么下去,自己大概能吃成一个小肥猪。
    “好吃吗?”那黑衣公子依旧阖着眼,问道。
    “还行吧,没那么差劲。”郎郁尘舔了舔嘴唇,该如何出去呢,这个念头又在心里盘恒着。
    “评价过于敷衍,且有失偏颇。”黑子公子莞尔道。
    “我且问你,这数月以来,逍遥派可有变化?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将我困在这鸟地方?”郎郁尘没有接那黑衣公子的话,只是岔开话题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可又忍不住心头的愤忿,满脸的怒火都烧到了脸上。
    毕竟任谁被莫名关了几个月不见天日,大概都要抓狂悲愤。
    “逍遥派自然是毫无变化,困你之人自然是位高人了。”黑衣公子神色坦然,几乎是不假思索。只是那种慵懒之态又显得有几分不那么正经。
    郎郁尘有种想把他拽下来胖揍一顿的冲动,可他也不知这只“乌鸦”几斤几两,又不敢贸然出手,万一不敌,岂不是自讨苦吃?
    “哎哟喂,胃疼!吃坏了!”郎郁尘脸色一沉,咬着后槽牙道。
    这陡然一转的画风令人很是诧异。
    那黑衣公子随即掀开眼帘,坐起身来,神色古怪地看着郎郁尘。
    “看什么看,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呐?”郎郁尘满脸怨恨道。
    “我在想,你吃坏了胃疼为何抚着小腹?”黑衣公子凑近,若有所思道。
    “老子胃下垂不成啊?”郎郁尘被无情戳穿后恼羞成怒,脸都绿了,只得死鸭子嘴硬:“快给老子看看!”
    郎郁尘伸出手来。
    那黑衣公子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光,只是很快敛去,依旧不动声色地伸过手。
    嘿,机会来了,这是个傻子!
    待那黑衣公子探手给他诊脉之时,郎郁尘也不做他想,手中暗自结了一道手印,蓦地朝他手上打去,那黑衣公子一怔,随即一道符咒怼在他的俊脸上。
    果然,那黑衣公子不再动弹。
    “嘿,小样,瞧你这智商,跟这颜值还真是不匹配,不过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不逗你了,交出通灵牌。”郎郁尘默了默,却见对方不开口,心里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
    奇怪,我也没封他的声呐。郎郁尘纳罕。既然你装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郎郁尘也懒得多费唇舌,伸出手便在那黑衣公子身上摸索起来。
    果不其然很快便搜到了那块通灵牌。
    还好来了个活人,那木头人都不用带这玩意,这也不知哪个损色布的结界,郎郁尘根本无法破解,还好来了个傻子。
    “谢了,鸦兄,你送的饭菜挺好吃,五星好评!”郎郁尘心情愉快,一指勾着通灵牌于手中转了个圈,哼着小曲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黑衣公子哑然失笑,抬手将脸上的符咒揭下,眸间深邃幽深,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忧郁:“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不过你也真够调皮的。黑衣公子摊开手,那道手印在掌心灼了一块猩红色的痕迹,并冒着丝丝灵气。
    资质不错,好皮相。黑衣公子眉宇间一片安然,唇角含笑,随即隐了身形,倏忽不见。
    好皮相的郎郁尘出去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入香居!原来逍遥派的客房这么诡异,郎郁尘挠了挠头,下一步去哪里好呢?
    天已经快黑了,郎郁尘的视线愈发模糊起来。
    去找冷沧澜问清楚到底是谁困了他?这万一是他困了自己,岂不是又被抓回去?
    找他那个不靠谱师尊?万一他们两个互通消息,自己还是被抓回去的命运呐!
    得赶紧找人问清楚情况,顺便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今个儿得幕天席地了。况且屋里那“乌鸦”万一挣脱了束缚,自己又歇菜了。
    话说那家伙打哪来?以前也从未听说过逍遥派还有这号人物呐?
    郎郁尘总觉得自己能出来是不是太顺畅了些?可他又是那种遇事不愿深究的人。
    其实能活着就好。
    心里默念着,不知不觉来到南庭轩,郎郁尘一拍脑门,有了!
    去找黄连速哇,这可是自己最忠实的脑残粉。
    以防万一,郎郁尘越墙而过,却见庭院深深,满是寂寥。
    人呢?怎地就没个人影?郎郁尘摸了摸下巴,窜了进去。
    弟子房安安静静,郎郁尘找遍所有房间也无半个人影,发生了什么?
    郎郁尘只觉后心一阵哇凉,莫不是被那魔头给?
    “师叔!”几声整齐划一的呼喊,郎郁尘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吓了一跳。
    “我靠,你们!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郎郁尘抬手抚额,冷汗涔涔。
    “师叔,惊不惊喜?嘿嘿!”黄连速不由分说一个熊抱,差点把郎郁尘箍的嗝屁了。
    “惊喜个王八!这是惊吓!你他娘的轻点,老子被你抱的……喘不得气了!”郎郁尘抬手狠狠地戳了戳黄连速的胖腰。
    黄连速这才将人松开,满是肉肉的脸上笑开了花:“师叔,我们可是想死你了!”
    “喂,那是你,老子我可不想。”马丁凌双手抱肩,下巴一扬,脸一冷,傲娇的不行。
    “老子稀得你想似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姑娘!”郎郁尘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我要是大姑娘只怕你更不想罢!”马丁凌一个没忍住,笑的直打跌。
    嘿?欠收拾?郎郁尘抡起袖子,这架势是要与马丁凌大干一场哇。
    “师叔,二师兄,你俩别吵啦,都是一个师门的。”寇兰小声劝阻道。
    “是啊是啊,其实二师兄只是嘴硬,他心里也是关心……”
    “我看是你话多,要不要我把你的嘴给缝起来?”不等莫西林说完,马丁凌便将话截断。
    莫西林吓得赶紧捂好自己的嘴,并表示自己刚才只是放了一个屁。
    郎郁尘也懒得与他计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比如叶少漓去了哪里?不过那日自己与叶少漓一道在那洞府之中,所以困住自己的人应该就是知道叶少漓下落之人,郎郁尘摸了摸腰间那块通灵令,脑海中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可能,都被他和谐了。
    “喂,我问你们,我是被谁关在入香居的?你们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来南庭轩?”郎郁尘思忖片刻,一脸正色道。
    这个问题一出,郎郁尘便发现大家似乎心有灵犀一般纷纷保持了沉默。
    嗬,给老子装深沉?
    “你说!”郎郁尘指着胆子最小的寇兰。
    寇兰垂首看地。
    “那你说!”郎郁尘指着冤家马丁凌。
    马丁凌昂首望天。
    “那你说!”郎郁尘指着莫西林,语气略凶。
    莫西林一脸茫然,恰似灵魂出窍。
    “你说,我告诉你,你不说我骟了你!”郎郁尘心火直窜,倘若再没人出声怕是要杀生的冲动。
    为什么轮到我就这么凶残?黄连速吸了吸鼻子,一腔悲愤无法排解,只得含混道:“我……我们其实也不知你去了哪里,总觉得你还会回来,所以……我们每天都爬在围墙之上等你回来,今天你刚过来,我们老远便看见了,所以才……”
    郎郁尘愣了愣神,脑海里浮现出这四个脑残每天爬在围墙上翘首以盼的挫样……
    郎郁尘喉头阻鲠,眉间一跳,莫名想笑。
    苦笑的笑,心酸的笑,感动的笑。
    “那我被何人困在入香居?”沉默半晌,郎郁尘复问。
    “不知道。”黄连速一脸憨厚朴实,不似作伪。
    不知道,可真是这世上最优质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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