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聚会后,蔡一真和齐昼适当地保持了一段距离,基本没有再约过。参加夏令营的这一波人马兢兢业业地上课听讲座,而钟选那一拨纯粹过来旅游的,也差不多将堆玉山景区游览了一遍,最后实在是熬不下去决定返回海棠市。
因为之前有蔡锡力的耳提面命,他们最后还是出高价请了代驾。临走时钟选特意拍了个代驾的订单截图发给蔡锡力,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对无证驾驶这个错误行为的深刻认识,同时也对蔡锡力的关怀和照顾表示深切的感激。
收到短信时,蔡锡力正和另外两个老师整理夏令营的学习资料,见钟选这么有礼貌而且听从教导,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跟十八班的班主任好好提一下这个学生的优点,说不定他以后就一心向学了呢。
距离夏令营结束还剩五天时,许诗收到了来自她大伯的微信,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要借她房子给他大舅哥住的意图。
许诗虽然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但不会每天都看监控。要是没有这条微信,她恐怕早就忘记这茬。
大伯许建强比他爸年长了八岁,原本在他爸之前还有个长姐,却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不幸早夭。
以前听许爸讲,她大伯年轻的时候当过村里的会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被人陷害,活计丢了不说,还整天担心被抓起来吃牢饭,时间一长就有些神叨叨的,性子也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许诗不太相信这条信息是她大伯心甘情愿发的,大伯母周巧芝一定没少撺掇。叹了口气,许诗有些无奈地回复:
——“大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我房子,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以她大伯的脾性,看到违法两个字肯定战战兢兢起来,说不定会阻止周巧芝。
不过,许诗的想法过于天真了,周巧芝在看到信息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对这样的警告嗤之以鼻。
“什么违法不违法,那小丫头唬你的。这房子是老爷子的,她不过就是暂住在那里,房子以后归谁还不一定呢!”
她不知道的是,房子早就过户给了许诗。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之前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你还偏要发!你咋就这么怂呢?告诉你啊,一会儿我哥他们来了,你可不要唧唧歪歪给我丢脸啊。”
恰在此时,电话响起来,周巧芝接起。
“喂,哥啊,你们已经到了?”
“去接你们?不行啊,浩子在上班,要不你们自己过去,我把地址发给慧慧。”
……
挂上电话后,周巧芝斜眼看了看窝在沙发上的许建强,眼底的嫌弃丝毫不作掩饰。
“我去那边了,晚上跟慧慧他们吃饭,你自己看着办吧。”
随着铁门“砰”地一声关上,许建强再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又给许诗发了条消息。
——小诗,对不住,我劝不动你大伯母。
许诗放下手机,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签字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蔡一真将她这副模样看在眼里,悄声问道:“怎么啦?”
“家里的事。”
就这几个字,蔡一真立马就懂什么意思,见许诗似乎没有吐槽的打算,她悄悄拉了个群。
没一会儿功夫,陆陆续续就有人在群里发言。
魏从理:在线吐槽群?什么情况?
骆海洋:嫂子怎么啦?
骆海洋:有人欺负嫂子吗?大家快出来,保护我方嫂子!
齐昼:?
她本来没有拉高文婷,只不过有骆海洋在,没几秒钟就提示高文婷加入群聊。
蔡一真:……
蔡一真:我就是看了一部魔幻现实家庭伦理剧,忍不住想找大伙儿出来吐槽一下。说来话长……
等她磨磨唧唧打完字,众人终于知道一个大概。
蔡一真:所以,你们说说如果真的遇到这样不要脸的人怎么办?
魏从理:简单啊,打一顿再扔出去。
骆海洋:+1
高文婷:这……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啊,不过赶出去我是赞同的,不能给脸不要脸。
蔡一真:打不过怎么办?再说斗殴不好吧?
钟选最后一个看到群消息,彼时他正和句芒商量着进到山海梦境的事。
“等会儿,我看看手机啊。”
擦,一百多条!
来不及一一细看,他抓着蔡一真的问题直接在群里回道:
——你们跟谁打架?
高文婷:眼瘸吗?自己不会看!
钟 选:嗬!什么仇什么怨?小心我截图发给你妈。
日常爱打小报告的人惹不起!
骆海洋:开玩笑开玩笑。选哥,我们在说遇到极品亲戚不经过你的允许占你家房子怎么办!
钟 选:哦……我家没这种亲戚,有的话早就断绝关系了,不然留给子孙后代当遗产吗?是吧表妹?
钟 选:所以你们现在在讨论怎么处理这种亲戚?
钟选一看群里少了哪些人就猜到多半跟许诗有关,他啧啧了两声,没想到她身边还有这样的人。
魏从理:简单粗暴点,让他们长长教训以后就不敢了。
骆海洋:+1
高文婷:+1
蔡一真:万一力量悬殊,打不过怎么办?
魏从理:不会找帮手吗?太怂了吧!
看到魏从理的发言,蔡一真气有些不顺,怂你妹!
许诗奇怪地盯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
蔡一真:大哥,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吗?
钟 选:有些问题的本源如果涉及人性,那就是无解的。
蔡一真:好像有一点道理,那么请问这位大哲学家,你有什么好办法?
钟 选:对待无耻的人你就要比他更无耻,不就是鸠占鹊巢吗?鹊就在巢外面一哭二闹三上吊控诉鸠占了自己的窝不就行了?闹得街坊邻居人尽皆知,他还住得下去吗?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再无耻的人也绷不了多久。
魏从理:好像有点道理。
骆海洋:+1
高文婷:也就你这么不要脸才做得出来了。
蔡一真:好难。
钟选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他故意那么说,其实也就是在脑子里幻想一下,一向风轻云淡的许诗小姐姐突然变成泼妇样子,应该也蛮有趣?当然,他也只是调侃而已。
钟 选:打蛇打七寸,抓住死穴或者把柄,这样的人也就不难拿捏了。
其实,钟选的这个建议与许诗的设想有些不谋而合。
她之所有故意留下狗头金也是因为周巧芝那个侄女手脚不干净,除了四个显眼的摄像头外,她在衣柜里也安了针孔摄像头,轻易发现不了。只要打开衣柜,自动感应灯就会亮起,摸了什么拿了什么都会被录下来,监控视频就是她拿捏那家子的证据。
当然,如果没有顺走狗头金的话,这次只能暂且忍下,徐徐图之。不然离这么远,她只能在电话里跟他们吵架,对周巧芝那伙人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威慑效果。
世人都爱说亲戚家家的什么仇什么怨,非得闹到这种地步呢?
当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分配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时,他们恨不得吸干他的血,今天叫帮忙给谁安排一个工作,明天又嫌安排的工作不够体面,甚至怀恨在心悄悄给上级写投诉举报信,把背后捅刀子这档子事做到极致。
还有看着你家里夫妻关系不和谐,看热闹不嫌事多不说,还专门挑拨离间,等到人家夫妻关系彻底破裂,就胳膊肘往外拐,替外人争取更多财产分配,这是人干的事?
至于对家里老人不孝,在兄弟病重的时候不闻不问都算是小事了。
许诗曾经问过许爸为什么忍得下这些极品亲戚,许爸告诉她,当年家里穷,只能供一个人读书,她爷爷不顾其他人的意愿,送他去念书,所以他为这个家里承担一些是应该的。至于背后捅刀子的事,其实影响微乎其微,他的工作环境本来就尔虞我诈,最多只是觉得心寒罢了。
别看她爷爷偏爱他们家,其实心里对其他几个儿子多少有亏欠的感觉,所以他也不愿意让老人家心里难受。
许诗一直觉得他爸太过软弱,他的包容和善良,其实变相地纵容了这些亲戚的行为。
后来她站在她爸的立场来看,心里的亏欠感应该是他没有办法彻底和那些兄弟斩断关系的根源。
……
周巧芝赶到许诗住的小区时,周大伟和侄女周慧慧已经等在了门口,正准备领人进去时,被门卫王大爷喊住了。
“你们找谁?”
周巧芝讨好地笑着说:“找二单元西户的许诗,我是她伯母。”
“哦,小诗啊,她不是去夏令营了吗?家里没人。”
“诶我晓得,她走之前我打过招呼的,让亲戚过来住几天,”周巧芝扬了扬手上的钥匙,“你瞧,钥匙都给我了。”
王大爷看到钥匙后,便没有再多言,眼神来来回回打量了周大伟和周慧慧几次。老的那个长得獐头鼠目,小的眼神滴溜溜直转,一看就是心眼多的。他留了个心,对周巧芝说道:“咱们小区有规定,外来人员甭管是亲戚还是来找人的,一律都要留身份证和名字,你看——”
“可以,应该的。”现在住个旅馆也要登记,所以周巧芝不疑有他一口应承下来,给周大伟、周慧慧使了个眼色,“按规矩办啊,这几天你们住这儿,还要劳烦王叔多多关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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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们,明天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