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衍安

    天空一片睛蓝,白云悠悠,风和日丽。
    院中一身着鹅黄色,窄袖束脚劲装的少女,一脚踩虚步,一脚蹬地相随,以前点步,微微沉腕格刀来做担肩刀势,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飒爽。
    远处传来了采星的声音,嘉歆手下动作一顿,歪头听声辩位。
    “小姐,小姐!将军回来了!”采星正匆匆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是将军啊,将军现在在前厅呢!”
    嘉歆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顺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由弓步转歇步收势,边问道,“我爹在前厅?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旁采月见状忙上前接了嘉歆手中宝刀,递上一方素帕给嘉歆擦汗。
    “采月,快带我去前厅。” 嘉歆拿起帕子随意往额头上抹了抹,便迫不及待的拉住采月,嘟着嘴抱怨道,“我都快一年没见过他了。”
    不远处镇国将军白衍安正大步走来,正巧听见嘉歆背对着他在孩子气的抱怨,不由得笑得眼都眯起来,伸出手喊她,“嘉歆,到爹爹这儿来!”
    嘉歆闻言,欣喜得转过身,向白衍安发出声音得方向伸手摸索来,嘴上边道,“爹爹,你怎么才来看我呀。”
    白衍安看着嘉歆眼前蒙着的锦帕,心中一咯噔,面色沉下,神色难辨,本以为会看见嘉歆乳燕归巢似得冲他跑来,不曾想……
    距离白景旭信中与他提起嘉歆一事已过去数月,他因突然爆发的时疫耽误了好些日子才赶回京都,本以为嘉歆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想到竟是失明了,数月未好,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勉强提起笑意,上前两步,拉住嘉歆伸出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从何说起。
    “爹爹,不要担心,宫里的吴太医说了,我至多再有几日便能痊愈了,他可是眼科圣手,你就放心吧,嗯?”嘉歆挽住白大将军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撒娇道。
    大将军白衍安无奈的看着嘉歆,知道她怕他责怪她兄长,却还是严肃道,“我临行前嘱咐景旭好好照顾你,这下倒好,不仅没有照顾好你,竟还瞒报你的病情。此事绝不可姑息,男子汉大丈夫,连承担责任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吗?”
    嘉歆一听他的语气,顿时急了,“爹,是我不让哥哥说的,那时候你在外那么忙碌,我不想给你徒增烦恼,更何况这也不是哥哥的错,你怎么还怪他呀!”
    说着她愤愤撤了手,背过声嘟囔道,“还说哥哥呢!你明明答应了我,可今年又没陪我过生辰。”
    白衍安一听嘉歆提起这个,不由得有些理亏,自嘉歆出生起,他就没陪她过过一次生辰,总是在边境驻守。
    这些年大魏威望越来越有隐隐成为周边六国之首之势,边境小国皆不敢来犯,因此他早早的便答应了嘉歆今年定会陪她过一个生辰的。
    外人面前威武神气的大将军白衍安因为自知理亏,不由得声音弱了些,调了个方向,正对着嘉歆道,“是爹爹不好,可是这也是事出有因啊,嘉歆啊,不要怪爹爹了。啊?”
    嘉歆听着白衍安小心翼翼的语气,连忙转过身,憋不住笑了,却还是假装生气道,“要我原谅你也行,那你可不许再怪哥哥了!”
    “这……不怪就不怪吧,嘉歆莫气爹爹就好。”大将军白衍安眼带笑意,故作犹豫道。
    他心想,白景旭这臭小子,肯定会来找他阐明事实要求惩罚,那时候就不是他怪景旭了,发生这样的事儿不教训一下是不可能的。
    嘉歆点点头,抬头问大将军白衍安,“爹,你这次回京待多久呀?不会又是一个月不到就走了吧。”
    大将军白衍安看着嘉歆脸上的不舍与眷恋,慈爱的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这次爹爹要呆上大半年呢,可以好好陪陪我们的嘉歆喽!”
    白景旭刚回府便听下人来报将军回府了,到嘉歆院子时正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不由得也笑了。
    他快步上前,对着大将军白衍安行了一礼,“父亲,您回来了。”
    白衍安收起笑容,看着身姿挺拔,越长越俊朗坚毅的长子,心中欣慰,面上却不显,沉稳的点点头,“嗯。”
    “嘉歆,你刚练完刀,一身的汗,让采月带你去沐浴,免得着凉了。”他回头哄着嘉歆道,“沐浴好了便来前厅一道用晚膳。”
    采月应声牵着嘉歆往屋里去了。
    白衍安将手交叉负于背后,转过身先往外走了。
    白景旭见状,连忙跟上,面色歉疚道,“父亲,此事是我照顾不周,你要罚我也是应该的。”
    “此事容后再议,你上回在信中说要与我禀明的情况不是这个吧?”白衍安摆摆手,示意道,“说吧,是什么事?”
    白景旭顿了顿,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抿唇道,“是关于母亲的事。上次嘉歆遇害,她……”
    ……
    须臾,白景旭说完便后退了两步,果不其然,耳边响起了白衍安气急败坏,中气十足的声音,震耳欲聋。
    “什么?!你是说沈宁明知嘉歆被掳走,却隐瞒不报?甚至还袒护那个背主的丫头?!”白衍安简直不敢置信,大发雷霆道,“她竟狠心至此!嘉歆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说罢,他目眦欲裂,就要去找沈宁问个清楚。
    白景旭连忙拉住将军白衍安,“父亲,我也不明白母亲究竟为何如此。我想母亲会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我调查许久,都没有头绪。”
    他抬眼打量白衍安,见他听进去了,面容也渐渐平静,斟酌开口道,“会不会是父亲您……这儿的问题?”
    “什么意思?”白衍安浓眉一皱,虎目一瞪,“景旭,你有疑惑便直说,做什么学那酸溜溜的一套,磨磨唧唧!”
    白景旭连连点头,又往后退几步,斗胆道,“会不会是您在外面风流……”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咽了口口水,顺便解释道,“嘉歆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是绝对不会因任何原因就不认嘉歆的。”
    “在外风流……”白衍安皱着眉将这几个字细细咀嚼,反应过来,“好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嘉歆绝对是沈宁的孩子,当时你老子我可是在产房外从半夜等到了天明!”
    他说罢,作势欲打白景旭,“我叫你平日去京中四处听戏,这种事情也是能瞎说的?亏我还以为你小子长进不少!”
    “爹,爹!别打!哎呦!”白景旭一边躲,一边苦笑道,“可……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母亲她究竟是为何啊!”
    白衍安收回手,深思了片刻,末了,“此事我会与沈宁说的,你不必管了。”他拍了下白景旭的肩膀,看他呲牙咧嘴的捂着肩膀,嗤笑道,“臭小子,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习武,用不了多久,我就丢你去边境历练。武艺不精的话,别到时候被那些兵崽子打的鼻青脸肿,回来与我哭鼻子!”
    “真的吗?爹,你真的同意我去边境历练了吗?”白景旭一惊,欣喜道。他早便想去边境处历练,可往日白衍安总以他武艺不精为由拒绝他。
    白衍安看他兴奋的样子,“然,边境爆发时疫,那些小国不敢大军来犯,但总会不自量力的趁着这个时机派些小罗喽来。不过得等边境那儿时疫稍微控制些再去。不然刚一到那儿就嗝屁儿了,还去干嘛!”
    “是。”白景旭早已习惯他爹对他与对嘉歆冰火两重天的态度,这会儿也不在意,只心中下定决心,定要抓住这个机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来。
    --
    是夜,一轮圆月高挂天幕,淡淡清辉洒在屋内。
    烛光闪烁,沈宁动作轻柔的替白衍安褪下外衣,随手丢在地上,伸出柔弱无骨的手臂缠住白衍安精壮的腰,缓缓将侧脸靠在他的背上,动情道,“夫君。”
    她的声音压的柔媚极了,手上边去解白衍安里衣的暗扣。
    白衍安眼中墨色无边,面无表情的握住沈宁的柔痍,制止了她的动作,沉沉道,“阿宁,为何要如此对嘉歆,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背后的沈宁一听,面色微沉,她柔柔笑道,“夫君,我待嘉歆如何,今日晚膳你不是都见到了吗?怎么会这么说呢?”
    说罢,她抽出另一只手攀上白衍安的肩膀,“我们夫妻二人这么久不见,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嘛~嗯?夫君。”
    白衍安见她还是对他诸多隐瞒,失望的扯下她手,转身直视她,“你不愿说,便不说吧。只是不要再在我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来蒙混我,我不是傻子,阿宁!”
    他两手抓住沈宁的肩,沉声道,“只是你记住,嘉歆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顺手捡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身上,便推门往外走。
    沈宁怔怔的愣着,眼中涌出了热泪,回头看白衍安,幽幽道,“夫君,你要去哪儿?”
    白衍安一顿,回头看她一眼,冷冷道,“书房。”
    说罢,便不再停留,大步离去,只留下沈宁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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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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