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夫死了？！”
    听见这话大家都很吃惊, 原本乌沙鲁的人心里更是五味掺杂。
    “先进去问问怎么回事。”伊尔萨斯带着陶蔚往里走。
    身后阿焦伯问比尔：“他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有几个人？”
    既然克里夫都死了，那他们不得不猜测是发生了意外，有可能出现不少伤亡，所以才这么问。
    比尔满脸不开心，道：“昨天过来的, 只剩下九个了。”
    原本三十几人走掉的, 剩下九个，死伤过半了。
    说话间几人进入部落中心，帮忙用木桶提冰块的戴比看到他们很高兴。
    “可算是回来了, 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怎么了？”陶蔚问道, 总不会区区九个人还敢闹事吧？
    她却是想错了, 那投奔上门的人浑身狼狈, 有如丧家之犬, 哪里还敢作妖。
    诺亚忽然被求助, 族长和祭司都不在，留守的这些人意见出现分歧罢了。
    留下或者赶走, 两种声音响起, 各有各的道理。
    想要赶走他们的无非是有过节，或者清楚知道对方品性。
    罕德鲁和奇肯、克莱米以及齐拉姆西蒙等人（还有被西蒙策反的罗丽和秀娜），坚决反对这些人的加入。
    齐拉姆说可以给他们一点食物, 然后有多远走多远，这是唯一能做到的。
    而想要收留的, 则是因为同情, 大部分是乌沙鲁的人, 从小一个部落长大，要说没点感情也不可能。
    克里夫死了，队伍暂时由多特利带领，拉扯着三个雌性五个兽人，硬是爬到了诺亚门前，还能怎么办？
    陶蔚与伊尔萨斯对视一眼，道：“先看看他们人。”
    “昨天来的，都在安鲁大叔家里蹲了一晚上呢……”安杰尔摊摊手。
    有屋顶遮蔽寒风就不错了，那些人自然不会挑剔，陶蔚等人过去一看，不得不说安鲁大叔就是好心。
    几个人脏乱杂臭，估计天冷之后再没洗头洗澡，蓬头垢面，画面难以想象……
    安鲁大叔还是收留了他们，并且送上热水热汤。
    “到外面说话。”伊尔萨斯看他们一眼，抱着陶蔚走出去。
    分到的屋子很小，这样塞进去几个臭烘烘的人，太挤太闷。
    来到棚子底下，木椅木桌都有，这是平时诺亚吃饭的地方，不过天冷之后没怎么用了。
    “伊尔萨斯！”略为熟悉的女声。
    陶蔚神色有点复杂了，她几乎认不出阿妮塔来。
    原本骄傲的雌性，红色的头发，丰满的身姿，现在满脑袋乱糟糟，身上还搭着奇怪的兽皮。
    不可思议的是，丹拉什也还活着，克里夫难不成是为了保护她们才死的？
    “请救救我们吧！”
    旁边几个脏兮兮的兽人忽然跪倒在伊尔萨斯面前，“我们愿意承认你为族长。”
    多特利没有跟着动作，只是默默低下头颅。
    “伊尔萨斯不需要你们的承认。”齐拉姆冷着脸冒出来。
    “阿麽。”伊尔萨斯把人拉过来。
    他一看到她这样少有的强硬模样，就知道阿麽是生气了，或者说，对于某些人的气愤，从来没有消散过。
    “对他们可不能心软，留下来就是祸害！”齐拉姆反手拉住伊尔萨斯和陶蔚，温声道：“你们才刚回来，赶紧回屋暖暖，别理这些人。”
    跪着的兽人顿时慌乱不安，就怕下一句话把他们全赶走。
    “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阿焦伯问道。
    话音才落，齐拉姆叉腰瞪眼：“还有你，快点回去，罗丽等着你呢。”
    “是，是……”阿焦伯摸摸鼻子。
    “齐拉姆，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阿妮塔。”丹拉什忽然站了起来。
    哪怕浑身狼狈，她的双眼依然凶狠，在面对一直以来不如自己的人，她才不会退缩。
    跟着赶来在一旁围观的杜妮朝她默默摇头，作为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同伴，她最清楚丹拉什和齐拉姆的恩怨。
    同龄人当中总会有不少小圈子，她跟她玩得好之类，丹拉什从小就是做好看的雌性，她的身边最热闹。
    雌性非常珍贵，她不仅好看，还身体很好，受到部落所有人的期许。
    丹拉什一直很骄傲，所有人都让着她，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只除了齐拉姆。
    齐拉姆不爱争辩，骨子里也是个耿直的，大抵是两人不合吧，一直关系很差。
    丹拉什没少欺负她，这些都能忍了，但是在哈本出现之后，一切变得不一样。
    没有人会忍受自己的伴侣被故意勾引，只为了气你，哈本没有做对不起齐拉姆的事，但是他日渐沉默了。
    兽人陷入自责当中，对伊尔萨斯更好了，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齐拉姆对此非常痛苦。
    在哈本为了丹拉什死亡之后，齐拉姆没有再找其它兽人，是想杜绝再次出现这种侮辱。
    日常琐碎磨平了许多事情，但有的事她永远都忘不了。
    丹拉什故意勾引哈本，没有人知道，因为她本身就不喜欢哈本，说出去别人未必会信。
    而且谁会蠢得说出去，她只告诉给齐拉姆一人，不可谓不恶毒。
    杜妮跟丹拉什这么多年交情，非常清楚她的脾气，她希望丹拉什能道歉认错，克里夫已经死了，她没有任何倚靠。
    别看多特利是阿妮塔的守护者，两人甚至可能结成伴侣了，但他对雌性的态度再不是以前那种言听计从。
    人都是会改变的，当环境越来越恶劣，而你还是公主脾气，就看骑士还愿不愿意当骑士了。
    “伊尔萨斯，求你救救我们吧……”阿妮塔泪眼蒙蒙的望着他。
    后者不为所动，忙着安抚自家阿麽，“先回去吧？”
    齐拉姆摇摇头，道：“你不能收留她们。”
    “那就把他们赶走。”伊尔萨斯点点头。
    陶蔚对此没有意见，已经给过机会了，谁都没有义务帮助谁，能不能活下去各凭本事。
    “不，不要！”阿妮塔疯了一样扑过来，“外面好冷好冷，我不要呜呜呜……”
    “你也知道很冷呀？”罕德鲁一瘸一拐的上前，“以前还说要把我们赶出去呢！”
    这大概就是报应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怎么对待别人，有一天也会被反过来对待。
    “齐拉姆，你不就是恨我吗！”丹拉什盯着她，呵呵笑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因为你什么都比不上！”
    什么？
    陶蔚睁大眼睛，来回看看她们两个，齐拉姆被她激得气息不稳。
    伊尔萨斯面色一沉：“再说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那就把我丢出去好了！”丹拉什哈哈大笑起来，无所谓一样：“不就是想看我死吗？只要你们收留阿妮塔，我……”
    “阿麽！你在说什么？”阿妮塔大哭着打断她。
    才失去阿父不就，阿麽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的哭声特别悲恸。
    眼看着要上演苦情戏了，陶蔚揉揉脑袋，正头痛着要说些什么，齐拉姆忽然上前两步，打了丹拉什一巴掌。
    “啪！”
    非常清脆的声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齐拉姆冷冷道：“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必死吗？”
    围观群众鸦雀无声，齐拉姆平日里向来很温和的，连大声呵斥都不曾，她这样情绪激动，若说不是事出有因谁都不信。
    因此大家只看着丹拉什，猜测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倒没有胡乱同情。
    “你……你竟然打我阿麽！”阿妮塔指着她的手不断颤抖，气得不行，但这人是伊尔萨斯的阿麽，人在旁边冷眼盯着呢，她什么也不敢做。
    “咳咳，咳咳咳……”丹拉什可能呛到了冷空气，咳嗽起来。
    她扬起脸，嘴角还挂着恶毒的笑容：“很痛苦吗？我才不会后悔，所有得罪我的人……咳咳……”
    齐拉姆没有动，那一巴掌甩出去，好似用尽了她浑身力气。
    “你们也别急着恨我们，想想克里夫为了乌沙鲁付出多少！”丹拉什缓缓举起手抚上脖子。
    有什么在光线反射下一闪而过。
    “你们不能忘记……”她哼哼笑了两声，然后道：“阿妮塔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们必须收留她，她是珍贵而美丽的雌性。”
    “她手里拿着什么？”有谁出声问道。
    多特利眉头一竖，准备上前查看，却见丹拉什亮出了那东西，是一个贝壳碎片。
    磨得非常尖利的硬物，那样抵在咽喉处，她抬起眼睛看着齐拉姆：“你们必须收留她。”
    随后一个用力，没人能够阻止，丹拉什用贝壳随便扎死了自己！
    陶蔚跟着其余人一起瞪大眼睛，没想到原始人也懂得自杀！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已经有勇气自杀了么！
    “阿、阿麽？”阿妮塔手忙脚乱的爬过去，“阿麽……”
    多特利伸手抱住她，低声道：“她死了。”
    “不！”阿妮塔疯了一样捶打他，她一直是被捧在手心的，但是现在全死了，大家都死了。
    没有人会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