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琳娜嗫嚅着, 说不出话来。
    陶蔚眯起眼睛道：“因为他没有伤害你们海族人，没有触及底线是么？”
    她收回手，把朱利安踹开，点头道：“行，强者为尊的世界嘛, 我打不过他, 活该被抓到这里。”
    她并非教训不了朱利安，这次是被他胡说什么伴侣的事情给惹怒了。
    即便不是雌性珍贵的年代，这样理所当然的对待人家, 真是差劲。
    “陶蔚, 别生气了。”海族的族长过来了。
    她布满沟壑的脸上一片肃容, 道：“我们送你回去, 由朱利安带头。”
    “我们？”有人抓住了这个词, 七嘴八舌问道：“内陆很危险的, 要去也是朱利安自己去……”
    “没人管着他能顺利到达吗？”老族长摇摇头：“我们本就是内陆搬出来的，这么久过去了, 居然内心惧怕。”
    陶蔚看看他们, 问道：“海族真的愿意送我回去么？”
    “嘿，别担心，”胡子大叔蹭了过来, 笑道：“今年我们本就打算去豹族部落的，正好送你回去, 若是不解气尽管打朱利安好了, 第一次看到他不还手呢……”
    “你给我闭嘴！”朱利安瞪他一眼。
    目光斜过米琳娜, 落在陶蔚脸上：“要送你回去也行，我要做你的伴侣。”
    陶蔚翻了个白眼：“我都说我已经有……”
    “你还能拥有第二个。”朱利安抹着嘴角笑起来。
    旁边的米琳娜低下头，双拳紧握肩膀微微耸动，不晓得是不是在哭泣。
    海族的人都看着她，陶蔚这才察觉到她的动静，心里五味掺杂。
    米琳娜喜欢朱利安，谁都看得出来，哪怕是她这个来了没几天的外来者。
    朱利安肯定也是知道的，却混不在意，故意在她面前说那些话。
    陶蔚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想去趟这浑水，揉揉眉心道：“只有忠诚才能换来忠诚，我的伴侣只有一个。”
    她拍拍米琳娜的肩膀道：“跟我一起去诺亚么，离开这里，忘记朱利安，我们部落有很有趣的兽人，你会过得很开心。”
    如此公然撬墙角的行为，没想到老族长答应了。
    “让米琳娜去走一趟吧，如果喜欢，留下也行……”
    “阿麽？”米琳娜倏地抬起头，不出意料，果然泪流满面。
    “你去吧……”老族长微笑着，用皱巴巴的手背替她拭去泪水。
    陶蔚估测了她的年纪，估计也是很晚才生下米琳娜，好不容易有的后代，此时居然舍得让她走？
    当晚回到大贝壳那里，准备明日出行。
    陶蔚摸了摸那坚硬粗糙的外壳，如果能带走做玩具多好……
    为了转移米琳娜的注意力，陶蔚问道：“你阿麽说海族是内陆搬出来的？”
    “嗯？”米琳娜双手抱膝，点头道：“很久以前，从内陆的水域迁徙过来的。”
    “那你们知道迷失丛林么？”陶蔚想起在那里捡到一个大夜明珠。
    米琳娜点点头：“阿麽说以前冒险进去就是为了去那个丛林，陶蔚也去过么？”
    “为了去那里？这是为什么？”陶蔚双眸微亮，满心期待的望着她。
    “自然是为了寻找神庙。”
    “咦？？”
    神庙这个词一出来，陶蔚顿时激动了，相比起一无所知的兽族部落，海族显然知道得更多！
    在她一连的追问下，米琳娜告诉她，这个岛屿只是残缺的一部分，之所以这么小，是因为有一大半被海啸卷入海底。
    就在海底深沟的旁边，破碎的半个岛静静屹立，那里有一座神庙。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直到朱利安的父亲发现了这件事，族人才知道有那么个丛林。”
    米琳娜双手捧住脸颊，道：“他父亲真的是很棒的人鱼，受到所有族人爱戴，原本阿麽要让他做族长的……”
    陶蔚这才明白，朱利安被一再容忍的原因。
    “那个神庙有多深？我能下去看看吗？”
    都到了这里，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实在没法放着不管。
    机缘巧合，这便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么？
    米琳娜道：“那里可漂亮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泥巴非常坚硬、整齐，我们人鱼想了很久也弄不出来。”
    被米琳娜的语气蛊惑，陶蔚甚至等不及天亮，连夜去找了她阿麽，请求明早下水观看神庙。
    她们虽是母女，但并没有住在一块，而是相隔了一点点距离。
    陶蔚从那边回来的时候，发现米琳娜不见踪影，一直到她睡着都没再回来。
    隔日清早，陶蔚被太阳活生生晒醒，人鱼的住所露天席地，夏天未免太晒了。
    不过只有她才这么觉得，海族的人睡眠时间很短，往往天蒙蒙亮就醒了，根本享受不到日晒的煎熬。
    她起来的时候，便听见有两个雌性呜呜的哭泣。
    “你们在干嘛？”陶蔚揉揉眼睛。
    米琳娜哭得特别凄惨，一抽一抽的打嗝，而她旁边的雌性稍微好一点，答道：“我在陪她哭哇啊啊……”
    “……”哈？
    陶蔚容一旁贝壳的水洗了脸，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米琳娜抽抽噎噎，听见询问哭得更起劲了，又是那个雌性帮忙回答：“她、她昨晚不知跟哪个人鱼胶配了……”
    “噗！”漱口的陶蔚分分钟喷水。
    连忙抓住那两个小哭包问清楚，米琳娜语焉不详的，说她去海边散心，天很黑看不清楚，反正就是被做了。
    陶蔚非常吃惊，这相当于强叉了吧：“你们海族这么不安全的吗？！”
    想想她都害怕了，自己武力值低下，要是被狗咬了上哪哭去。
    “以前没有过的，我想去告诉族长呜呜……米琳娜不让去……”
    陶蔚一阵头疼，不是说好今天下海的么，咋就出了这种事。
    原始社会并没有太重的贞懆观念，雌性被那啥了大家并不会歧视，所以她是赞同这个做法的。
    “让你阿麽出面，把那个人揪出来重重处置，否则以后有人有样学样可怎么好！”
    米琳娜忽的抬手抓住了陶蔚，咬牙道：“不、不能去……”
    她哭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断断续续道：“不要、不要他知道。”
    我去……
    陶蔚霎时间知道了他是谁，没想到一来海族就让她遇见一个情种。
    “傻姑娘。”
    看见卷发的米琳娜，她几乎跟现代那些为情所伤的女孩没有两样。
    朱利安那家伙，何德何能，根本不值得。
    可惜这种事不是她这个外人来评价的，当事人觉得值得就好，她总不好强逼着把人推出去。
    那个雌性估计是米琳娜的好友，她摇头道：“那做坏事的人鱼怎么办？你不说我们永远找不到他。”
    米琳娜看着挺好说话的一个人，犯起倔来却是谁也劝不住。
    陶蔚跟她没有那么熟，说了几句不停只能闭嘴。
    吃过午饭之后，有五个人鱼带着陶蔚下海，同行的还有朱利安隔壁的胡子大叔。
    有个相对眼熟的人一起，她总算是放心了，抱着大海螺紧随其后。
    原本说好再也不游泳的，没想到没多久便主动要求下水，陶蔚内心既排斥又期待。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朗而无风，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水底的水流也温柔萦绕。
    陶蔚一手捂着大海螺，很难自己潜水，胡子大叔在一旁护着她。
    亲眼看着几只人鱼一起下潜，那画面还是很梦幻的，他们就是大海的宠儿，不受呼吸困扰。
    海族的雌性跟其它种族的雌性一样，不具备水底呼吸能力，似乎不一样的只有雄性。
    水底的能见度尚可，然而随着逐渐深入，陶蔚越来越看不清了。
    胡子大叔发现了她的异常，笑道：“你眼睛有病吗？”
    她才没病，陶蔚无奈地摇摇头，瓮声瓮气道：“我的体质比一般雌性差点。”
    在视力这方面更是没法比，雌性在夜晚也能看到些许，而她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好在海族最不缺的就是夜明珠，据说是在特殊的贝壳内才会开采出夜明珠，若不是时机不对，陶蔚几乎想参与一下夜明珠的开采。
    在两个大珠子的照耀下，水底高耸的建筑物隐约可见。
    陶蔚忍不住惊讶的张大嘴巴，呛了一口水才回过神来，不会错的，那是很先进很现代的建筑！
    距离越来越近，她居高临下，得以看清它的基本样貌，既不是西式风格也不是中式风格，那是一种比较奇异的审美。
    这里，躺着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