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岱思忖再三,道:“要怎样,太子才能不被殃及?还来得及么?”
“不清楚。”蒋云初道,“尽人事,听天命。”
何岱看着他,目光诚挚,“给我划个道儿,只要能保太子,舍了何家也无妨。要不然,让太子妃被废,这是她一早想过的应对之策,那样的话,何家便与太子再无瓜葛。”
蒋云初摇头,“这种场面功夫没用。您听我的吧。”
何岱颔首,“你说。”
“何家要尽快脱身,海运的事,从不曾染指。”蒋云初道,“我有门路,人手齐备,可以全盘接下,只是不知道,您舍不舍得那座金山。”
何岱横眉立目,“您成心要气死我是吧?”
蒋云初笑了,“收受贿赂的事,倒是不用急,只要皇上不动太子,就没人会跳出来指证您的不是。逐步销毁凭据就是。”
“这事情可有些难,那么多人。”何岱一面斟酌一面道,“只要海运的事不暴露,皇上就不会动太子,那些人便不会有动作。你别给我收拾烂摊子了,尽力周旋着,不会出什么事。来日太子继位,我主动请罪就是。”
蒋云初目光真挚,“不同意。我要将您这些事情抹去,清清白白度日。”
何岱动容,心头一阵酸楚,“混小子……一时气死人,一时又哄得人晕头转向。”
“就是这么讨人嫌。”
何岱哈哈一乐。
蒋云初将已拟定的章程和盘托出。
何岱只有一句:“都听你的。”
之后,气氛变得轻松,蒋云初问起不解的事:“黄玉山为何只得两成进项?”
何岱笑着解释:“那是他坚持的,先父有恩于黄家,加之他以为真正的后台是太子,要卖个人情。你也想得到,他能从别处找补回来。”
蒋云初微笑,又问:“为何不与贺家来往了?”
何岱叹息,“相互担心连累对方,他要总防着被人穿小鞋,我这边早就开始打歪主意了,也怕连累他。再者,有一度,皇上派暗卫监视着我们,也没法子来往。”
蒋云初释然。
何岱转而责问他:“你怎么能去赌坊那种地方?”
蒋云初笑开来,“赢点儿零用。”
何岱想敲他的脑袋,“来日总要进官场的,你这不是递了把柄给言官弹劾么?”
“人无完人。我虽人单势孤,但若什么毛病都没有,皇上也不放心。”
何岱琢磨了一阵子,会过意来,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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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十三补给贺颜的生辰礼,是一艘海船模型。
贺颜非常喜欢。
洛十三指着模型各个部件,告诉她名称,是何作用。
贺颜认真聆听,问题多多。
洛十三噙着笑,逐一解答,耐心十足。
那年云初救下他和两个兄弟之后,把他们安置在了一所不起眼的别院,隔三差五去看看。
贺颜逢休沐会跟着过去,有时亲自给他煎药。
小小的一个人,不谙世事,又恁的懂事。
那时他还不叫洛十三,叫阿洛,她唤他阿洛哥哥。
该是云初的缘故吧,他与贺颜十分投缘,相见不过三两次,便有了兄妹般的情分。
建立十二楼之后,相见的机会就很少了,一年不过三两次,但是情分不改,每次见了,她仍是他眼里单纯迷糊的颜颜妹妹,他仍是她口中神神秘秘的阿洛哥哥。
研究完模型,洛十三走到棋桌前,“来,下盘儿棋。”
“好啊。”
一面下棋,一面闲聊。
洛十三道:“考进上舍了?”
“嗯,脑子一热,就考进去了。”
洛十三笑,“好事。当个小才女,比混日子强。”
贺颜道:“家里一直低调行事,这次没怪我出风头,已经烧高香了。”
“有阿初在,你想低调行事也不成。”虽然不能时时相见,但他对蒋云初、贺颜的大事小情,所知甚多。
“……也是。”贺颜微笑,顿了顿,好奇地问道,“我总是不明白,你名字十三,却怎么建了十二楼?不是应该叫十三楼么?”
“我迟早会撂挑子不干。”
“也是,那么忙,那么累,见你一面都难,真不是好差事。”
洛十三大乐。什么事到了她这儿,都会变得很简单,但也不能说不对。
说说笑笑间,两个人走完一局棋,第二局刚打好座子,蒋云初进门来。
贺颜料想两个人有要紧的话说,便寻了个借口,捧着模型回先前的雅间。
洛十三问蒋云初:“妥了?”
蒋云初颔首,与他细说原委。
洛十三敛目听完,沉默良久,之后道:“老五、老七不日带人进京,照章程来?”
“自然。”蒋云初道,“旁的事,我们也帮他做平。”
“也不是太难。”
蒋云初问:“你要不要见见何国公?”
“没必要。”洛十三摇头,“有你和弟兄们张罗就成,我忙那些不用见人的。”随即,笑笑地审视着蒋云初,“你怎么还盯贺侯的稍?”
蒋云初如实相告:“贺夫人心里不踏实。”
洛十三听出弦外之音,喜忧参半,“这就是认准你这女婿了。不过,贺家能有什么隐忧?”
“我也想不通。”监视贺师虞的人每日回禀,他所知的是,那是个十分谨慎、自律的人。至于贺朝,在军营凡事要听上峰命令,出不了岔子。
洛十三道:“长期观望就是了。”
“只能如此。”
说完这些,两个人去找贺颜,叙谈一阵,笑着别过,洛十三回十二楼,蒋云初、贺颜回书院。
路上,蒋云初把何家的事告诉贺颜。
贺颜听了,感慨良多,“镇国公府的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人们讳莫如深。”
“旁人也罢了,爹爹也从没提过。”
蒋云初问:“他能说什么?”
“倒也是。那我也不说,权当不知情。”
“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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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贺颜心中有诸多期许:等着手札上的事情发生,希望不要应验;盼着何家那边的事进展顺遂,早日传来好消息。
蒋云初盘桓在知味斋的时间增多,及时见一些人,决定一些事。繁忙之余,也没忘记手札上的事,交待常兴,派人留意着蒋云桥与辛氏近期动向。
常兴听了,啼笑皆非:“爷,您这疑心病是不是太重了?”
蒋云初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没别的意思。给他们卜了一卦,近期要纳聂氏女为妾。”
“原来如此。”常兴想了想,道,“要是卦象没错,定是大太太的主张。成婚几年无所出,平时在亲友面前,她少不得听一些风凉话。以前就张罗过两次,大爷都发脾气否了。这回是怎么回事?”
蒋云初道:“我也想知道。”说完,就不安好心了:要是苗头不对,得把事情搅黄。
堂兄堂嫂少年相识,这些年举案齐眉,妾室那种东西,一旦出现,就会成为堂嫂心头的刺,没有总是更好。
常兴那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神色古怪地看着蒋云初,“您是怎么连姓氏都算出来的?”
蒋云初面不改色,“管得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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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奇葩们3聂家(二更)
风和日暖,女公子们换上了轻便的春衫,尽显婀娜柔美之姿。
何莲娇回到芙蓉院上舍读书,她出自何家旁支,是太子妃的堂妹。
私下里,有人道:“听说才貌俱佳,但心直口快,很容易得罪人。”
有人则道:“到底是心直口快,还是目中无人,有待商榷吧?”
“也是。”
耳闻不如眼见。贺颜、许书窈眼里的何莲娇,是另一幅样子:明艳动人,大方、真诚、直率。
何莲娇收拾妥当住处,便去找贺颜、许书窈,“在家中便听说了二位的才名,起了结交之心,如今同在书院,平时少不得请教功课,只希望你们不吝赐教。”
贺颜微笑,“不敢当,只要得空,一起探讨功课就是了。”
许书窈点头,“你也是才名在外,我们很是钦佩。”
何莲娇笑了笑,有点儿腼腆,“功课搁置了三年,在家从没温习过,早就忘了大半,真怕先生把我赶回内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