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前，秦安与李淳风在藏经阁外分别之后，便直接去了天牢，见了被暂时收押的纪纲。
    秦安心中清楚，他的推理绝对没错。
    沸血散是杀死丹鬼的主要手段，傀儡符则是真正的凶手用来故布疑阵的东西。
    那么，真正的凶手又是谁？
    很明显，这个人案发之际必定身在鸿胪寺，因为只有这样才方便下毒以及暗中控制瑶山的一举一动。
    那么倒推一下。案发之时身在鸿胪寺，并且有足够的机会下毒之人只有一个。
    纪纲！
    而且更重要的是，纪纲是第一个发现命案现场的人。虽说他在发现这个情况之后便立刻选择上报了。
    但在这期间之内，纪纲仍然有时间好好检查一番自己的杰作，确保最后一点线索都被自己抹除。
    别忘了，丹鬼所处的房间虽然是一间密室，但密室之内，可有着纪纲的线人。
    那就是身中傀儡符的瑶山。
    秦安推测。昨日一大早，纪纲在来到现场，最后检查了一番自己是否留有线索之后，暗中控制瑶山将傀儡符点燃，放入口中。
    纪纲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即便如此，秦安竟然依旧能从瑶山口中发现一小片傀儡符的碎片。
    只能说，天不佑纪纲了。
    天牢之内，听完了秦安的长篇大论，纪纲的表情甚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寺卿大人，你莫不是找不到凶手了，就像让自己的属下出来顶罪？”
    “别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便这一切真的是我做的，我的动机又何在？”
    “总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手痒，便想要斩杀丹鬼一行人吧。”
    纪纲的话的确不无道理，但秦安在来此之前，便已经想到了他会作此回答，因此整个人一点都不在意。
    “纪纲。你我都清楚我所说的话究竟是凭空杜撰，还是确有发生。”
    “你背后的人，我不会深挖，被那人捏在手中的把柄，我也不会抖落出来，我需要的，只是你在朝堂之上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已。”
    “在此之后，你必定会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你所想要保护的，去能永远平安的生活下去，想必你当初在答应了那背后之人做这种事的时候，应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吧。”
    秦安的话，让纪纲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他整个人的目光一变：“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此言一出，秦安长出了一口气，答非所问道：“看来你是准备承认了。”
    死死盯着秦安的眼睛，纪纲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颓然的低下头，感叹道：“秦安，你果然诡计多端，我竟然被你诈出来了。”
    事实上，秦安并没有查到那背后策划此事之人究竟抓住了纪纲身后的什么把柄。
    秦安只不过是在赌而已。
    首先他确定纪纲并不是一早就被安排在鸿胪寺的内应，因为这根本就说不通。十年之前，谁能相信丹鬼会带着不死仙丹入住鸿胪寺？
    这一切都是唐皇临时起意做出的决定，也就是说纪纲不可能是被人刻意培养出来的死士，专门用来处理麻烦事的。
    那么既然纪纲不是死士，他凭什么愿意为那幕后之人卖命。
    很明显，一定是纪纲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幕后之人所掌控了，因此纪纲才不得不服从命令。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秦安的猜测而已，所以此前他所说的话才有些模棱两可。
    然而哀纪纲这个知晓一切来龙去脉的人耳中。就好像秦安已经知晓了一切细节，所以放松了警惕。
    “他们控制住了我的全部族人，若我不从。这天下间最后一支蛊毒一族的血脉将会被彻底残杀。”
    纪纲终于选择说出实情，而蛊毒一族四个字，也让秦安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此前所看到的笔记中曾经表示过。沸血散正是出自蛊毒一族的手段，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族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是没想到一直隐姓埋名散落在各地。
    这么说来，纪纲身为蛊毒一族的后裔，能够使用沸血散也就毫不奇怪了。
    至于傀儡符，纪纲表示是幕后之人传授他的手段，他也只不过是现学现用罢了。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秦安表示不会再深挖此事，因为他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事情了。
    甚至对于纪纲幕后之人，秦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如此大的胆量在长安城击杀唐皇分外看重的丹鬼。真个大唐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可没几个。
    只要此番纪纲站出来承认一切，那么这个案子明面上便到此为止。
    幕后之人也不会再去为难蛊毒一族的后人，算是个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纪纲的命，却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下来了。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秦安平静的问道，却见纪纲有些疑惑的看向秦安。“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问我不死仙丹在何处。”
    秦安缓缓摇了摇头，他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当初纪纲在得到不死仙丹之后，必然第一时间将这丹药给了那幕后之人。
    至于仙丹的下落，也不是纪纲这种小人物能够打探的。
    因此问他根本就没有意义。
    当初唐皇只是让秦安找到凶手，并没有让他找到不死仙丹，这件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即便秦安也十分同情小兕子，如果有可能的话，也想要用尽全部力量拯救小兕子。
    但如今...他的力量终究还是太过弱小，不可能跟那些高高在上之辈抗衡。
    ......
    此时此刻，太极殿上所有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纪纲。
    但纪纲却始终目不斜视，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的一个眼神，有可能会让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因此只能选择目视前方，看向唐皇。
    整个人缓缓跪了下来，纪纲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
    “启禀陛下，秦安此番所说句句属实，丹鬼几人身中的沸血散，乃是我暗中所下，控制瑶山的傀儡符，也是我在操控。”
    “丹鬼几人，尽皆死在我手中！”
    轰！！
    纪纲话罢，全场大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原来凶兽一直在他们眼前，更加想象不到，如此扑朔迷离的案子，秦安竟然真的一天之内就查清了。
    试问整个天下，谁有秦安这般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