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窈正在屋里查看名单之时,便听婢女匆匆进来禀报, “郡主,侯爷回来了。”
父亲比预定的时间早回来了几日, 谢云窈还稍微有些意外。
她喜笑颜开, 连忙起身就往外跑,路上背后婢女才追上来说道:“侯爷一回来, 直接去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谢云窈点点头,辗转便前去祖母院里见父亲。
与此同时,泽合堂之内。
谢衍过完年就接旨出门办事,离家小半年, 家中变化颇大,特别是有关两个女儿的婚事。
不过他都没来得及过问,径直便来到老夫人院里给母亲请安。
谁知一来,谢衍都还没开口提婚事,老夫人便在哭哭啼啼的,说着这半年谢云淑都吃了多少苦头,还说慕氏不给谢云淑准备嫁妆的事情,要谢衍回来做主。
谢衍一听便皱起了眉,看向一旁坐着的慕氏询问,“当真有此事。”
慕氏一听这个脸色便难看了几分,只道:“母亲,云淑的嫁妆我不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老夫人抹着眼泪道:“阿淑这回好歹也是嫁入皇室,做宁王妃,你就给她那点嫁妆,到时候还不让她被皇室的人笑话?你女儿又不急着嫁人,你给她留那么些嫁妆有什么用?倒不如先分些出来,给阿淑先用。”
慕氏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老夫人便找到她提起过,说是谢云淑的嫁妆太少了,谢云窈嫁妆准备了那么多,应该分大半出来,先给做大姐的用,说是谢云窈又不急着出嫁。
当时慕氏当场就拒绝了,是她给女儿留的嫁妆,凭什么分给别人?而且谢云淑的嫁妆也不少了,虽然比不上谢云窈,可是慕氏已经给她添置了不少。
慕氏板着脸,道:“母亲,我先前不是说过了,窈窈的嫁妆,是她这回册封郡主圣上的赏赐,还有大部分平常日子大长公主赏给她的,我都如数给她留着做嫁妆,这些都是她的东西,怎能说分就分?”
老夫人气恼道:“看吧,你还说什么视如己出,一视同仁,我看你就是偏心,你女儿就是女儿,阿淑就不是人,我阿淑真是命苦啊,一出生就没了娘,从小到大,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好不容易要熬出头,只怕是今后嫁了人也没好日子过……”
慕氏和老夫人在这里争执嫁妆的事情,一旁谢衍都有些头疼,开口劝说道:“娘,这回事原先就是云窈的,现在宫里转给了云淑,已经是对云淑莫大的恩赐,既然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何必非要比个多少。”
老夫人更气了,颤抖着手,指着谢衍道:“好啊,连你也不替自己女儿说话,我,我没你这个儿子!”
“……”
谢云窈刚刚走到外头,正好就听屋里正在争执嫁妆的事情,很快就想起来,是大姐嫌嫁妆太少了想分她的嫁妆。
当时她就气得冷嘁一声,迈步走了进去,带着微笑说道:“祖母,这是我的嫁妆,要是想分给大姐,也应该问我同不同意吧?”
听闻着清脆悦耳的嗓音,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门口,就见娇娇柔柔的少女翩翩走了进来。
谢云窈打断他们的谈话,进屋之后,依次向屋里的众人请安,特别是许久不见的父亲。
现在的父亲,依旧年轻俊美,风姿神貌的模样,不似前世,自母亲死后父亲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也旧伤复发,久病不愈。
谢云窈又向祖母欠身,而后询问,“方才可是祖母说的,母亲偏心,我的嫁妆更多,大姐的嫁妆更少?”
老夫人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既然都是姐妹,公平起见,嫁妆不都应该一样多么?更别说,云淑这回嫁的是皇家,嫁妆不足够,那是不给皇室颜面,按理应该云淑更多才对。”
谢云窈理了理袖子,风轻云淡的说道:“要我分给大姐也可以,我要大姐自己过来求我。”
老夫人一听,当时就拍案而起,指着谢云窈训斥,“你,你好大的口气!”
谢云窈撇嘴道:“既然是我的嫁妆,让她来求我分给她,这也不难吧?”
反正就算谢云淑来求她,她也不会给。
一旁慕氏反正气得不轻,看着老夫人快要被气晕过去的模样,心里才舒坦了几分,这些人,婚约给她也就罢了,竟然还眼馋人家的嫁妆,嫁妆也想来分。
谢衍本来就路途劳顿,听她们争执简直一头乱麻,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今日才刚刚回来,就别说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了。”
谢云窈赶紧凑上去,眼巴巴的询问,“爹爹可有给女儿带什么礼物回来?”
谢衍点点头,“我这就带你去瞧瞧。”
说是去瞧瞧礼物,其实谢衍就是想找借口赶紧逃离此处,耳边才好清静清静。
随后谢衍便带着谢云窈出门,前去看带回来的礼物去了。
慕氏也起身作别,跟在后头。
只剩下老夫人灰头土脸,跌坐在软榻上,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片刻后,谢云淑含着眼泪从后面走出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听见了吧,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谢云淑埋着头,“三妹妹未免也太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
*
另一边的谢云窈已经欢欢喜喜的跟着父亲去了书房,路上还在询问父亲,“爹爹,我有些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
谢衍不解,“怎么了?”
谢云窈将房门关上,确定没有外人,随后才凑到父亲面前,悄声说道:“父亲听说过宫里姝妃失踪的事情么?”
谢衍自然略有耳闻,知道皇帝曾派人四处找人,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他反问,“听说,当时你还曾受到牵连?”
谢云窈连连点头,“爹爹,我当时确实在场,因此这些时日都在查此事……我怀疑是前朝余孽救走了淑妃。”
谢衍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怎么知道。”
谢云窈信得过的人只有爹爹,为了让爹爹帮她,只能借助姝妃失踪的事情。
她问道:“爹爹,你知道么?姝妃在宫外还有个儿子,我怀疑就是他儿子把她救走了!”
经过谢云窈的分析,如果宿离当真是姝妃的儿子,那肯定是宿离派当初那个奸夫,把姝妃给救走的。
谢衍这回有些吃惊了,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询问说道:“这些事情,你从何得知的?”
谢云窈也就含含糊糊的交代,“姝妃离开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我,当时她跟我说了一些高深莫测的话,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这件事我也不敢告诉其他人,只怕惹来什么麻烦,只能等爹爹回来告诉爹爹。
“爹爹,你可一定要相信我,若是找到姝妃那个儿子,肯定就能找到姝妃了,到时候剿灭前朝余孽,爹爹也能立大功。”
谢衍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他倒是知道的,“不可能,当初我亲眼瞧见,她儿子已经被圣上摔死了。”
谢云窈之前查到的情况也是如此,说是姝妃为前朝生下的皇子已经被摔死了。不过,她觉得当时摔死的肯定不是宿离,要不然后来宿离又怎会复国?
她反问,“那父亲觉得,救走姝妃的人,除了她还会是谁?”
谢衍从未想过,姝妃的儿子还活着,不过转念一想,他怎么跟女儿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认真谈论起这件事情来了?
思来想去,谢衍说道:“窈窈,你别管这件事了,对你这么一个小姑娘来说,牵扯前朝旧事太危险了。”
谢云窈一脸的委屈,眼巴巴的看着父亲,“爹爹不相信我说的话么?”
谢衍叹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会查一查你说的事。”
谢云窈顿时大喜,连忙拉着父亲的袖子,“爹爹,我就知道,只有你最值得信任!”
谢衍轻笑,“快来看看吧,我给你带回来的蜀绣,喜不喜欢?”
谢云窈远远看了一眼,心里喜滋滋的,连忙点了点头。
随后父女二人正在书房里说话,外头亲随进来禀报,说是魏先生到了。
谢衍招呼一句,说是请魏先生进来。
一转眼,就见一个身穿鹤氅的年轻男子跨步走了进来。
谢衍客客气气的迎了上去,因为谢云窈还在,顺便就拉着谢云窈介绍说道:“窈窈,这是魏不歇魏先生,为父回京途中遇到麻烦,多亏魏先生出手相助,为父便邀请他前来寒舍作客,顺便参加你大姐的婚礼,你唤一声魏二叔即可。”
那男人低眉垂目,都没多看谢云窈一眼,朝着谢云窈作揖行礼,“草民见过郡主……”
谢云窈愣愣看着面前这个魏不歇,都已经双目瞪大,呆若木鸡。
这张噩梦似的脸,分明就是前些日差点掐断她脖子,还救走了淑妃那个奸夫!问题,他为什么用了魏不歇的名字!魏不歇明明就是宿离的狗腿子!
一瞬间,谢云窈头皮一紧,屏住呼吸,愣愣看着那奸夫挪不开眼。
正好,男人也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光与谢云窈的视线对上的一瞬间,眼神好似都撞击出了电光石火。
谢云窈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意识到,她一直以来早就见过的奸夫,该不会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宿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宿离:我来倒贴追媳妇了。(赖在媳妇家里住那种)
容二:不要脸的到底是谁?
容二哥哥因为要扮演那个身份,很多地方放不开,但是宿离会放飞自我,因为无规则无拘束~
有小可爱表示不懂,解释一下哦,是男主用了之前奸夫的脸,用了手下的名字,自己的身份,进了女主家门,(或许另有目的偷东西或者其他之类的)
手下的名字本来也是随便用的,但是并不知道女主认识这个名字
么么大家,谢谢大家鼓励和支持哦,我会好好调整状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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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谢云窈先前只是有所猜测, 那奸夫应该就是宿离的手下,被宿离指使前来把姝妃救走的。
现在,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根本就没有中间人, 当初在宫里跟姝妃见面的就是宿离本人,只是带着面具易容过的, 她千方百计想要寻找的宿离, 说不定一开始就在她身边……
记得头一回见面,他差点掐死她的时候, 那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便让谢云窈前所未有的害怕。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心有余悸,那种感觉确实与宿离有的一拼。
她面色略微发白,头皮发紧, 偷瞄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人。
这张脸是当初救走姝妃的那张脸,名字却是魏不歇的名字。
现在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魏不歇易容, 另一种是宿离易容。
所以那皮囊底下真实身份到底是谁,还需揭开伪装, 看看真面目才能确认。
那一瞬间,谢云窈心底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手心都冒出了阵阵冷汗,都有种冲动, 想叫住父亲将此人拿下慢慢审问。
可是转念一想,他有这个胆子,单枪匹马潜入昌乐侯府,不可能半点准备都没有,贸然行事,打草惊蛇,若是让他诡计得逞就得不偿失了。
最终她还是没有拆穿他,只是想知道,他突如其来潜入昌乐侯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些想法不过转瞬,谢云窈只是稍微的一走神,很快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畏惧,若无其事地,假装从未见过面前这个人,向他回了个礼。
因为谢衍回京之后,还要赶着进宫前去面圣,稍作歇息,便换上朝服,准备出门。
临走之前,谢衍因为太过匆忙,只交代了谢云窈一句,“叫你大哥过来招待魏先生,切记不可怠慢。”
眼睁睁看着父亲离去,只把这个“魏不歇”留下,谢云窈也没有拒绝,毕竟这是昌乐侯府,他应该也不敢拿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