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秦肩膀松了劲,反问道:“花队,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去征城吗?”
花崇一时间被问住了。
不想?倒也不至于。只是觉得柳至秦没有必要去,来回折腾不说,也容易耽误重案组这边的其他事务。公安部特别行动队已经派了人,征城那边也警力充足,拿下一个楚皎根本不在话下,自己去是职责所在,柳至秦肩上却没有这份担子。但一想柳至秦话里有四个字——“跟你一起”,他又发现,自己主观上还是希望和柳至秦同路的。
这就不好回答了。
花崇顿觉心里痒酥酥的,往后退了一步,敷衍道:“这和想不想没关系……”
“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公安部相当于技术人员,和沈寻乐然他们特别行动队的不一样。”柳至秦说:“现在既然调来了洛城刑侦支队,就该有正儿八经刑警的样子。我想尽量多地去现场,接触更多案子,积累经验,尽快弥补不足。刚才不让你说,是怕你再说不让我去的话。沈寻他们在场,你再坚持的话,就很不给我留面子了。”
花崇一愣,“怎么就扯到‘面子’上去了?”
柳至秦似乎很认真,“是和‘面子’有关啊。新领导不信任我,你说沈寻和乐然怎么想?”
“我可没不信任你。你想到哪儿去了?”花崇说:“还有,我看你现场经验挺足的,上次在洛大找尸块时,别人看一眼就吐,你还拿起来看……”
柳至秦状似无辜,“但还不够,至少经验没你丰富。”
花崇想了想,“那倒是。”
“所以我想去。”柳至秦笑,“我保证这边一有任务,我马上赶回来。”
花崇本来就决定和他一起去了,只是来问问他的实际想法而已,“行吧,一会儿就出发了,再检查一下行李,别落下重要物品。”
楚皎的行踪、通讯已经完全处于监视中。花崇一行人在抵达征城后直奔市局,正好在视频里看到楚皎从招待所出来。
“他已经离开招待所两次了,前一次是出门买毛巾、香皂等生活用品。”负责监控的刑警贾飞说:“我们在招待所附近布置了眼线,一旦他出现,就不会离开我们的视野。另外,黄庆身边也安置了人手。他是外地人,今年24岁,在一家房屋中介公司工作,独自租住在城西,我们能保证他的安全。”
“辛苦了。”花崇看了一会儿视频,转身向柳至秦勾了勾手指。
“怎么?”柳至秦靠近。
“楚皎这次可能不会待太久。”花崇说:“他在洛城租了房,在这里却住在招待所里,还买了不少生活用品,看样子也没有立即搬走的意思。”
“他已经杀人上瘾,而且自认为经验老道。”柳至秦点头,“说不定他现在就是去打探黄庆的情况,一旦发现机会,就会立即动手。”
乐然说:“我怎么觉得楚皎不像要去作案的样子?”
花崇和柳至秦不约而同向他看去。
“你们看,楚皎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监控。”乐然解释道:“不应该啊,像他这样的人,在作案之前,应该会格外注意摄像头。”
“没错。”花崇想起郑奇、何逸桃两个案子,“他非常仔细,前期进行过周密的实地考察,否则不可能躲过所有监控。”
“那他现在……”乐然想了一会儿才说:“怎么会这么业余啊?”
闻言,柳至秦虚起眼,心里忽地一紧,好像有什么念头一闪即过。
不久,便衣警察汇报称,楚皎去了黄庆租住的小区附近,正在那里喂流浪狗。
一听“狗”,花崇立马警惕起来。
“楚皎不打算再买狗。”柳至秦低声道:“他打算在作案后将黄庆的……”
“嗯。”花崇会意,“比起花大价钱买一只无法带在身边的德牧,流浪狗显然更加方便。”
贾飞没听到二人的对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黄庆住的那个地方治安不太好,晚上黑灯瞎火的,算是我们这里比较落后的片区,流浪猫狗都比较多。”
花崇理解。若要他向其他省市的同行介绍富康区道桥路,他也会觉得难以启齿。
“坦白说,如果楚皎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那儿作案,后面还真不太好查。”贾飞又道:“不过现在绝对没问题,我们全天候盯着他呢,一旦他有什么动向,我们能立即制服他。”
花崇倒是不怀疑征城警方的能力。楚皎在明,警方在暗,如果这还能让楚皎得手,那大家都脱掉警服得了。
但乐然的话让他很是在意。郑奇、何逸桃这两个案子是他亲自侦查的,从现场情况看,楚皎是个细致到极致的凶手,这一点判断不会有错。但如今目睹楚皎在作案前的行为,又觉得楚皎算不上细致——起码在面对摄像头时,楚皎的反应确实如乐然所说,很业余。
离开征城市局,去宾馆的路上,花崇仍在想这个问题。柳至秦在他肩上拍了拍,“难得见你皱眉皱这么久。”
“嗯?”花崇回过神来,“我在想,楚皎的行为是不是有前后矛盾的地方?对犯罪者来说,除了不能在现场留下指纹足迹DNA,最需要留意的就是周边的摄像头。但他好像根本不在意摄像头,为什么?”
柳至秦之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其实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普通警察注意不到,但很显然,他们不是普通警察。
花崇走得很慢,“难道有人在帮他?会不会是发布何逸桃照片的那个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