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开水从头到脚淋透了他的全身,对方被烫的嗷嗷直叫,愤怒的嘶吼着,“我要宰了你!你这个狗杂碎!人偶!废物!我的替身!”
抓住了机会,我冲过去就是一脚踹在他的心口。
对方身体连续踉跄,绊到横在地面上的铁锹,“咣当”摔了个底朝天。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恐惧、不安、愤怒等等的复杂情绪充斥着脑海,尤其当我打了他打妹妹的那一记耳光后,更是如同梦魇般,侵蚀掉了我内心中存有的理智。
他是妖怪!没错,年幼的我在心中所认为的事情只有一个,他就是妖怪!一个十恶不赦的妖怪。
而我是正义的化身,杀了他!我便是斩妖除魔!
彼此间位置的颠倒,我一步步走近对方。
弟弟妹妹吓得往屋里跑,我下意识的喊道:“贝儿,你带小宝进屋。”
这一句话是我完全是不经过任何思考而说出。
贝尔?恍惚中,那脑海里残存着的画面让我记忆再次闪回,人魂分裂后拼凑而成的画面回到了过去,挖掘出被遗忘在潜意识里事情。
贝尔,正是那个在青龙寺后院古井下,我照应自己内心所看到的人。
她叫我哥哥,可我却忘了她的模样。
原来,我在那场大火以后记忆产生了偏差,许多不愿意回想起的事情都被雪藏在了潜意识。
七魂分裂,一切被遗忘到灰尘角落里的回忆,就像居住许久的房屋经历了一番大扫除,偶然间会找到许许多多被忘记的物品。原来,它就丢弃在一边,没有失踪,只不过是没有想起而已。
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如同潮水般再次翻涌闪现。
我看到了过去被雪藏的事情。
妹妹拉着弟弟回到屋子里,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我的心也在这一时候完全冷了下来。
捡起桌子上的菜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我一脚踹倒。
“你知道我刚刚是怎么杀大鹅的吗?”
锋利的刀摩挲着他的小腿,吓得对方身体颤抖,小便失禁。
顿了顿语气,我继续说:“不要想着救命,你刚刚自己也说过,我父母会在明天上午回来,现在又是大雪天,不会有人来收山货,更不会有人路过,所以,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他愤怒嘶吼。
我说:“你打了我妹妹,又欺负我,甚至还威胁我们。说,你到底是什么妖怪?为什么会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才是妖怪!我是张明,你是被我父亲创造出来的怪物!”
他犹如抓住最后的武器,把语言当做了刀子,企图刺痛我所有的神经。
但是,他的心智远远没有我成熟。
因为父母平日里对我疏于照顾,弟弟妹妹下生以后,几乎都是我在照顾他们,不管是做饭做菜,还是烧水劈柴,我一直都任劳任怨,因为我爱他们,想要用我力所能及的力量照顾他们的生活。
所以,我虽然年纪很小,心理上的成熟却丝毫不亚于一名成年人。
促使当我看到这位一模一样的自己时所能够表露出的冷静。
难道他是黄大仙?或者狐仙?山里的传说,都说这些妖怪擅长变成人身来迷惑人。
他们甚至鬼话连篇,欺骗人的心智。
我摇摇头:“我不相信,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宰了你!”刀子狠狠的划破他的小腿。
鲜血溢出,他疼的嗷嗷直叫,仿佛一名被惯坏了的孩子大声斥责我。
又是一刀。
他很倔强,但却犟不过我手中的刀。
第三刀的时候,他屈服了。
可等听完他所说出的真相后,我不敢相信,因为结果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地藏仙胎,天地之间孕育的灵物宝藏。
他可以融魂、分魂、甚至能够诞生出个体的意志,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
而且,古时候地藏仙胎最让天下术士趋之若就的特点便是“替身”。
修行者难免会触碰到因果,受到冥冥之中存有的宇宙能量制约。
当到达某一个阶段,与之对应的劫数会铺天盖地的落下,夺走修行人,乃至妖的性命,粉碎它的魂魄。
如果有了地藏仙胎,便等于多了一条命。
这条命就像游戏中的bug,躲过一切的灾祸,让术士可以无视一切天劫的修行。
所以,但凡触碰仙胎者都会遭受到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
母亲见到父亲盗取仙胎后,她很担忧,不仅仅是担忧父亲口中的苍天,还有更为玄之又玄的因果报应。
听完了他的诉说,我足足缓和半个钟头。
我说:“带我去看看。”
“不行!”
“那我就杀了你!”我冷冷道。
“你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兄妹三人替命的,这是你的宿命,反正你又不是人,为我们去死,难道不是你的光荣吗?”
“我次奥你吗。”
我被他气得头昏,一步骑上去,轮着拳头‘咣咣’不停的揍他。
他被热水烫过,又中了我三刀,接连被殴打中已经奄奄一息。
终于,他的骄傲与人格被我打的粉碎。
当他跪地求饶的时候,我知道了他内心中非常惧怕死亡。
他自己亲口告诉我,不管受到多重的伤,父亲也一定会治好他,所以,他不想死,只要能活着,哪怕背弃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在所不惜。
我将他拽了起来,用刀顶着他的背部让他带路。
对方踉跄的向前挪动着脚步,跟着他身后一同出了家门,我们两个幼小的身影穿梭在漫天飞雪的白桦林中。
每一步,我的内心都充满了忐忑。
语言已经不足以阐述我当前复杂的心情。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该怎么去面对爸爸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他也感受到了我的胆怯,竟然还不忘讽刺我。
高耸林立的白桦林成了我记忆中主要的颜色,在大山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座与我家一模一样的小屋。
唯一的差别是这里没有禽畜。
冷冷清清的只有一栋房屋而已,显得非常诡异。
我深吸了口气,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仿佛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他说:“我带你来了,可以放了我吧。”
“你是说,我弟弟妹妹也在?”
“你进去以后就知道了。”
“带路。”
我用刀顶着他推门而入,只见弟弟妹妹竟然端坐在炕上,没错,他们真的一模一样!
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陌生,或者说是非常的冷漠。
当看到我的到来,眼神明显有些意外。
紧接着注意到我身旁的“他”。
“哥!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你忘了爸爸妈妈交代的事情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饿...你们又吵吵吃东西,我就想起找他。”他虚弱的解释着。
我那几刀只是划破他的身体,冰冷刺骨的温度已经让伤口凝固。
但长途跋涉已经令他体力不支,最终瘫软的坐在地上。
我的潜意识则在此时被完全打开,那种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快要掏空我的灵魂。
我大吼道:“在哪!在哪!”
“什么在哪?”
“我在梦中躺着的床,床在哪!”挥舞着菜刀,情绪已经崩溃,吓得弟弟妹妹蜷缩一团,他们指了指角落,怯声道:“在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