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将寄渊当做兄弟的,只是还未习惯罢了,况且那些个小事不过是随手的事情罢了。”
“李兄对小庄很好,小庄是个孩子还要人照顾,我却是不用了,所以我便想多照顾照顾李兄,李兄可不要嫌弃我。”瞿寄渊说完又续了茶道:“李兄觉得小事不用麻烦我,不过是我们相处的不多,若真是如兄弟一般,只怕李兄还要怨我整天只知道好吃懒做了。”
李远岫被瞿寄渊说的不知怎么接话,总觉得怎么接都要入了瞿寄渊的套,与瞿寄渊亲近他自然是乐意的,但是太过亲近恐怕就不是好事了。
两人便这样静静的吃茶,瞿寄渊时不时的看一眼李远岫,虽然他觉得这样再好不过,到底还是怕李远岫嫌闷,便唤来小厮拿了棋盘,两人一边吃茶一边走棋。
瞿寄渊的棋走得大开大合,硬生生地撕开棋局,李远岫落子不快,也总是想得多,瞿寄渊每每落子等李远岫时就抬头盯着他,李远岫知道他总爱盯自己,被一个少年那么盯着初时还有些羞赧,时间久了便也就随他去了。
瞿寄渊盯着盯着便道:“李兄总是顾虑太多,有时候该下手时便下手,瞻前顾后反倒不好。”
李远岫看了看棋局,自己居然已经呈败势,将棋子放下苦笑道:“我向来想事情喜欢多想些,让寄渊见笑了。”
“李兄下次若是有什么想不清楚的,不要多想直接来问我便是,保管什么问题都替你解决了。”
李远岫看着瞿寄渊笑,果然还是孩子气多些,瞿寄渊看着李远岫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着给李远岫添茶凑近了道:“莫不是嫌我还是个半大小子,就心里取笑我。”
他离的太近,喷出的热气呼在李远岫的脸上,带着茶的清香钻进了李远岫的心田,李远岫回神往后靠了靠抵住了椅背:“哪有的事,下次再有什么难题,为兄自然来找寄渊。”
“这话我可记在心里了。”瞿寄渊对李远岫的躲避有些不是滋味,也只得忍耐下来。
“自然自然。”
李远岫心中砰砰直跳,只想赶紧起身离开,见瞿寄渊转身也跟着起身准备告辞。
瞿寄渊仿似身后长了眼睛,听到响动不等李远岫开口便道:“说起来,我这里前几日得了几本好书,都是绝本,李兄要不要看看?”
李远岫开口想拒绝,瞿寄渊却已经迈开了步子并道:“我倒忘了,前头在园子里逛的时候,我便让人去县衙接了小庄,一会儿小庄大概就到了。
李兄晚上便在瞿府用饭吧,平日里不方便留李兄用饭,今日瞿家得了圣上的赏赐,按理说应该大摆筵席才是,只是如今灾情刚刚平息,实在不宜铺张浪费,也就留李兄吃个便饭罢了。
离晚饭还有一会,现下去看看那几本绝本倒也不错,我正好有几处不明白的想请教李兄。”
李远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好气又好笑,这哪里是在问自己,明明样样都想好了,就等着知会自己一声。
若是往日里李远岫是绝对不会留下来吃饭的,只是今日皇帝陛下嘉奖了瞿家,他留下来给瞿老爷庆贺倒也说得过去,再加上瞿寄渊这拐了多少道弯地想把自己留下来,真要走了,恐怕也让人寒了心。
李远岫想通后便跟着瞿寄渊去了他的书房,瞿寄渊走在前头听到脚步声,扬了扬嘴角。
看完了全程的系统散发出一丝鄙视,然后把自己屏蔽了起来。
到了书房瞿寄渊倒不是说瞎话,果真拿出了几本孤本,李远岫是个爱书的,一时间也看得入了迷,他在那里看书,瞿寄渊便在一边拿着书看他,直到李远岫看了小半本,瞿寄渊才上前将书收了。
“爱书也当爱惜自己。”说完便端了杯茶过来,小厮还端进来几样点心。
李远岫看书看到一半,正抓心挠肺的难受,喝了杯茶便巴巴地看向瞿寄渊,瞿寄渊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神一荡,按捺下心中的悸动,悄悄将书放得远了些,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些:“看书久了对眼睛不好,李兄若是想看,下次再看也不迟。
李兄可看到我窗前那株梅花了,那是不久前新种下的,据说今年就会开花,李兄要不要和我猜一猜这花到底是红梅还是金梅。”
李远岫的注意力总算是从书上被移走了,看了窗外两眼笑道:“这花是你府上买的又种在你窗前,你自然是知道什么梅。”
“李兄这可冤枉我了,府里采买的时候只说金梅红梅都买了些,种的时候也是随意拿着种的,小弟可真不知道这一株究竟是什么梅。”
李远岫听他这么说又看了看窗外,再转头看瞿寄渊,见瞿寄渊眉眼含笑,唇红齿白,肌肤赛雪,正是一副水嫩少年模样,可不就是朵艳艳的红梅吗?
李远岫看着他听到自己开口:“我猜是红梅。”
瞿寄渊挑了挑眉:“既然李兄选了红梅,那我便选金梅,今日我们便各自作一幅梅花图放着,待到冬日里这梅花开了再将画挂出来,好一边赏梅一边赏画,如何?”
“甚好甚好。”
瞿寄渊便转回桌案,当先拿起笔随意画出一株金梅来,李远岫在一旁看着他作画,瞿寄渊作画与他下棋一般,大胆狂放,却又不失意境,李远岫看着那画,真想不出他一个年纪小小又娇养着的富家少爷,怎么会画出这么有气魄的画来。
轮到李远岫时,他看着那白纸朱砂,脑中却浮现出瞿寄渊的脸,瞿寄渊此时就站在他的身侧,他有些紧张,笔握得紧了些,却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一朵朵红梅在白色的宣纸上绽放,瞿寄渊看了一眼画就盯住了李远岫不放,人也离李远岫越来越近,李远岫感觉到瞿寄渊的靠近,那股子似茶的清香又钻进了鼻腔中,手中的笔顿了顿又继续画了下去。
李远岫的画快要画完时,瞿寄渊的下巴已经快要搭上了李远岫的肩膀,李远岫不知瞿寄渊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马,怕这种心思被察觉,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听得外面的小厮声音传来:“小庄少爷这边请。”
李远岫听到这声音松了口气,正好将画收了个尾,瞿寄渊听到这声音却差点咬碎了一嘴牙,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踩着点儿来了,脚步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稍稍离得李远岫远了些。
李小庄一脸喜气的进了书房,瞿家的院子好看,他一路走过来样样都是新奇,现在进了书房见到里面的摆设还有那些摆放各处的小玩意啊,更是令他目不暇接,不过,进屋看到李远岫和瞿寄渊,李小庄还是乖巧的先上前见了礼。
李小庄来了,瞿寄渊想偷偷摸摸占点便宜,吃点豆腐的小心思只好收了起来,瞿寄渊也是真心喜欢李小庄这孩子的,大概是很小就失去了爹娘又独自生活了很久,李小庄格外的乖巧懂事,瞿寄渊见他一副好奇的样子,便从李远岫的身边离开带着李小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李小庄看够了又盯着两个哥哥的画看了半晌,瞿寄渊见他有兴趣便又拿了干净的纸让他随便涂鸦,李远岫便和他各站一边指点着李小庄。
眨眼的时间就到了傍晚,瞿夫人让人来传话,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瞿寄渊便领着李远岫兄弟二人往膳厅去,李小庄明显对画画很有兴趣,一步三回头的舍不得离开。
“下次你再来我府里画就是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想来随时都能来,我教你画。”
听了他的话,李小庄这才高兴起来,一蹦一跳的走到了前头。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瞿夫人对李远岫十分热枕,他们瞿家虽然年年不断的捐粮捐钱,但是对于官府其实一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李远岫可以说是第一个踏入瞿府的当官的。
瞿老爷也对李远岫很有好感,而且李远岫是参加过科考的,虽然具体的名次他们不知道,但不妨碍李远岫在瞿老爷心中的地位,这可比吴举人他们厉害得多了。
两人就科考的事情谈了许久,瞿老爷更是让李远岫有空的时候多多指导瞿寄渊,李远岫听了这话看了一眼瞿寄渊,只见瞿寄渊的双眼似乎有光,直直盯着自己笑。
李远岫自然答应了下来,瞿寄渊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科考这个东西,以后他去县衙就更有理由了。
时辰差不多了,瞿老爷带着儿子亲自将李远岫兄弟送了出去,原本瞿寄渊还要送到县衙,被李远岫拒绝了,他们身边跟了几个县衙真的不需要送,而且比起自己,其实李远岫更担心瞿寄渊这么晚还要在外面晃。
瞿寄渊不知道李远岫的心思,见不能送他们回去满心的不乐意,见李远岫坚持也没办法,只好又用李小庄犯困当借口把马车借了出去。
直到看不见那一行人的影子,瞿寄渊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大门,瞿老爷一直在旁边观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则传言,再看儿子的样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第15章 第章
李远岫走了,瞿寄渊白天的热乎劲就没了,又变成了惯常的冷冷淡淡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