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这会儿哪里会信他的话,这腿不知看过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有的能见效一段时间,再往后就镇不住痛了,而有的吃了就根本没一点用,他现在早就放弃这腿能有痊愈的一天了,只能拖着这残躯,给妻儿一点作为家里主心骨的支撑。
不过他还是笑笑,对江凡道:“看吧,可别吓着啊!”
江凡便捞起他过于宽大的裤腿往上推,入眼的小腿如枯木一般,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机,再往上,就露出了狰狞的三指宽的伤疤。
江凡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时不时用手轻轻碰一下。
顾长青打趣道:“看出什么了?”
江凡把裤腿给他放好,一本正经的:“还真叫我看出了点什么,舅舅,你就等着吧,你这腿,外甥绝对给你治好!”
看他那样子,顾长青被他逗笑了。笑声传到里面院子,顾芳秋听到了,她道:“多久没听父亲这么笑过了。”
顾李氏在给顾远韬缝补衣服,也道:“他整日活在对妹妹妹夫和你我的愧疚中,如何笑的出来,这几年他想不开,唉,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她见女儿又开始沉默,想着女儿的遭遇,心里酸涩,本就安静的室内又多了一丝抑郁沉闷。
很快过了两天,泡了驱兽草的衣服晾晒了一天也已经干了。头天晚上,江凡把衣裳扔给张书墨叮嘱他明日穿上就回了房间。张书墨拿着还有阳光味道的衣裳满脑子问号,少爷干嘛要把他没穿过的衣裳拿去洗干了又扔给他,这衣服没穿过也不脏啊……
现在虽然一天比一天热,但山里早上的雾气还是很重,为了两人的身体健康,江凡等到差不多九点钟才和其他人说了一声要出去,不过没说去哪里,他要是说进山,保准去不成。
江凡装了几个馒头和一些卤菜做两人中午的干粮,穿着泡过的衣裳,一人背了一个背篓拿着小锄头就出了院门。
路上,张书墨啃着新卤的鸡爪问:“少爷,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江凡:“山上。”
“山上?!”张书墨一口肉渣卡在喉咙里,咳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少爷,听说山上有狼和大虫啊!我们两个弱鸡崽子上去能干啥?”
对于张书墨的比喻江凡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好歹忍住拍人后脑勺的冲动,“放心,跟着少爷走安全得很,人生正好,我没那么傻的去喂虎狼!”
要知道他两可是宝衣加身呐!
要问他为啥这么肯定那驱兽草真的那么管用,他昨晚就拿自己驴儿试验过了,把衣服提着在驴棚里走了一圈,驴儿当时就腿软趴在驴棚里无力哼叫,幸好驴儿今早就没事了。
江凡以前大学时,曾跟同学去山上玩过,当地的老猎户做的向导,听他说如何在深山里辨别来去的路,还跟着学了几手设套捕猎的本事,后来觉得有趣又去了几次。所以要想吃个野味,在这没有过度狩猎的山林里,江凡觉得设个陷阱抓一两只野兔野鸡应该是没问题的。
第13章
丽山村被山包围,左右两边是几座独立的山体,唯有正前方的那座山一直向后绵延没有尽头,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两人沿着田里小路朝正前方那座山走去,路上碰到一些在田里干活的村民,互相问候了,得知他要进山,都嘱咐他当心一点不要进去太深在山外面转转就行,不然迷路了,没人救得了他们,因为他们这一片山脉真的非常绵长,经验丰富的猎手都不敢轻易往深里走。
江凡一一应了,没说他去的就是山林深处。
山的外围能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因树木成荫,山林里的光线并不明亮。
张书墨看着江凡把做好的套子用枯叶盖住,说:“少爷,你还会这个?”
对于张书墨总是问些他不能说的问题,江凡统一回答:“书上看的。”
张书墨立即识趣闭嘴,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多看少说。
一路上走走停停,越到里面,动物活动的痕迹就越多,时不时还能看见周围突然窜出来的野鸡野兔撒腿跑过,张书墨跟着担心了半天,就怕遇上山里的狼和大虫,不过在他们走了大半天也只是遇到一些小动物后,毕竟年轻,张书墨玩性上来了,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这一路江凡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草木要么揪几片叶子,要么扒几块干枯的树皮,再或者从地里挖一些根茎,乱七八糟的直接采了大半背篓背着,反正张书墨不认识,张叔和舅舅他们就算认识一些,肯定也认不全,能忽悠住他们就行了。
如今快要立夏,但是山上的野生果子都还没到收获的季节,好多江凡都叫不出名,也不敢乱吃,看到了就摘几个青果子放进背篓里。
而张书墨有样学样,不过他更多的采的是花,各种野花,五颜六色挤成一团抱在怀里,还挺好看的,说是要拿回去送给表小姐。
越往深处走,林木就越茂密,背着背篓走路时也不轻松。等两人背篓都满了,肚子也饿了,随便选了个地儿把午饭解决了,就按着来时的路返回。等到之前布置的几个陷阱那,还别说,运气不错。虽然只有两个陷阱套住了猎物,但好歹也有收获。一只怀了孕的母兔子,江凡把它给放了,如今正是动物繁衍生息的季节,猎户们都有不在这个时节打猎的自觉。还有一只是约有七八斤的山鸡,被江凡不客气的拿草绳绑住提了回去。
回去后,江凡谁都不让看,小秤菜刀簸箕往杂物房里搬,让张书墨给他烧热水,烧好了就提进去,水来了就把人赶出去,自己在杂物房里捣鼓那些草药。
当然,江凡把自己关在杂物房里,所谓的捣鼓草药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研究药草方子,而是把带回来的野草果子都往系统里录入一遍,因为这个世界里的植株信息,系统录入的只是整个世界被人已知的,未知的还是要靠宿主自己去发掘才行。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江凡才把杂物房打开,一副兴冲冲的样子去叫顾长青。
“这泡半个时辰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顾李氏看着那大半桶淡青色泛着药香的药水,担忧的问江凡。
江凡和张叔把脱了上衣穿着裤子的顾长青小心的扶进木桶里后,才拍着胸脯保证道:“舅母你相信我,真的没问题!”因为有系统的信用条压制,江凡敢肯定霁轩绝对不会拿没用的东西骗他的。
顾长青整个下半身都泡在略烫的水里,因现在天气白日里本就不凉爽了,不一会儿额头就沁出一层薄汗,他安抚顾李氏,“别担心,再坏又能比我如今坏到哪里去,芳秋那里还要人照顾着,我这里有小凡,你就放宽心!”
顾李氏想想也是,把顾长青等会儿要穿的衣裤放在旁边的木凳上便出去了。
顾远韬伸手在木桶里搅了一下,抬头问自家父亲:“爹,你感觉怎么样?腿还疼吗?”
江凡弹了他小脑袋一下,“哪里能那么快,舅舅这腿起码得泡个几天才能起效果!”
顾长青想了一下,说:“除了有点烫和腿本身的疼之外,倒没其他感觉,不过这水闻着还真舒服。”
其他几个人都同意的点点头,这药香确实好闻,淡淡的,若有似无,让人更想抓住猛嗅。
半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小时,到那时若不加水的话肯定早凉了,为避免顾长青着凉,江凡有准备另一桶给他泡,也就是顾长青每天得用四两的白骨木。
等顾长青泡好,张叔的晚饭也已经做好了。老母鸡炖汤把油都撇去了,留了一半他们吃,一半都留着给家里两个病人,他们还另煮了面条。
顾李氏端着鸡汤进了顾芳秋的房间,不到一会儿就摇头叹气地出来了。
江凡看她手中的鸡汤半点没动,“怎么了?表姐不吃?”
“她吃不下去。”顾李氏忧心忡忡地说,自家女儿的心事她知道,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却又拿对方没办法,生生梗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江凡正好把面吃完,端起顾李氏放在桌上的鸡汤说:“我去看看表姐。”
江凡进去的时候,顾芳秋半躺在床上双眼盯着虚空的某一点出神,直到江凡把鸡汤放在她床边的桌子上在她面前坐下来她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