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若是在别家,自然少不了风言风语的猜测,可是因这是容王妃,竟没人敢说什么。
满燕京城,谁不知道呢,因为这王妃不在了,容王差点成了傻子。
仁德帝因为这弟弟,简直是把太医院的御医都罚过了,全都斥为庸医。
如今这容王妃回来了,看样子容王那病也不治而愈了。
如此一来,谁还敢说容王妃个什么不是呢,谁说,那就是给容王找不自在,给容王妃找不自在呢。
不过当然,这并不能阻止大家关起门来偷偷地猜测点什么。
这些猜测,自然没什么好事儿。
容王搂着阿宴,放都不放开,一路上就这么去了西山脚下。
尤记得当初,她刚满十六岁那年,因了沈从嘉的事儿,倒是和容王在这里邂逅过呢。
那时候对浑身冰冷的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不明白他是哪个斜地里冒出来的,好生生地要管着自己的事儿。
如今想来,却是会心一笑。
忍不住慢慢品味着那一晚,那个看似冷硬,其实无所适从的少年,品读着他当时心中的醋意和羞涩。
其实他当时的样子,是多么努力地想讨好自己,想让自己开心。
可偏偏他就是有把事情办砸,惹恼自己的本事。
现在的容王比起以前倒是敏锐了许多,阿宴的一个笑一个蹙眉,他都看在眼里。
此时见阿宴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神,便低头看过来。
阿宴看着他幽深的眸子中泛着些许疑问,便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这山下,我去卧佛寺,你把我拦下,还害得我崴了脚。”
容王也想起往事,点头。
不过随即,他便想起后来发生的事了。
后来阿宴躺在那里,整整一夜,憋得难受也不好意思叫他。
尤记得第二日早上,阿宴尴尬地躺在那里,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好看的薄唇也挽起一个笑来,牵着阿宴道:“当时多亏了那位老大夫呢。”
阿宴一听,忽而来了兴致:“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见阿宴高兴,容王自然也喜欢,当下两个人便命车夫前往那处村庄。
到了那里,却已经是晌午时分,村子里有炊烟袅袅升起,小孩子们在村口那里顽皮地玩耍笑闹,还有村口铁匠打铁的声响。
此时容王的马车骤然来到这处,倒是让村子里的人看着有些稀罕,纷纷围观过来。
身边的侍卫很快便找到了那位老大夫,老大夫忽而见有贵人来找,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倒是吓得腿都哆嗦了。
待来到容王和阿宴面前,壮起胆子抬头看过来,倒是眼前一亮,认出来了:“你们,你们不是当日在我这里借宿的吗?”
只是当年那个娇美的姑娘,如今看着倒是沉稳了许多,唇边带着和善温柔的笑意,眉眼间洋溢的都是幸福。
而昔年那位冰冷俊美的翩翩少年,明明记得当年他可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处事之间泱泱风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心中都有沟壑一般。
至于如今么,倒也不是说没有了昔日那般浑然天成的气势,只是不知道怎么却凭空多了几分稚嫩的味道。看他如今,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那女子,倒像是怕被丢掉的小孩一般。
老大夫心里打着嘀咕,觉得诡异无比,不过还是赶紧拜见了。
这边阿宴请他平身了,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模样,一时倒是觉得自己思虑不周。当时来的时候是夜晚时分,又只有她和容王,倒是未曾惊动旁人。
如今呢,带着这么大一个阵势过来,倒是凭空把这村人吓到呢。
于是阿宴谢过了这老大夫,也就只好离去了,临走之前还赏了金银给这位老大夫。
因此时已经是午膳时分了,容王怕阿宴腹中饥饿,便命人加快车速,准备上山。
到了山上,卧佛寺住持已经准备了上好的斋饭招待这两位贵人。
容王亲自拿起箸子和羹汤,开始喂起了阿宴。
这几日其实都是这样,他觉得阿宴身子虚弱,便恨不得代替阿宴吃饭;他觉得阿宴吃得不多,简直是如同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一般,就喂她吃。
阿宴没办法,见他喂了,也只好张开嘴巴吃。
这夫妻二人也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老夫老妻的,如今当着一众侍女的面,就开始喂饭了。
阿宴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脸红,不过后来见容王专心致志地舀了羹汤来给自己吃,黑眸是如此的专注,丝毫不曾注意到周围的一切般。
她忽而觉得一切仿佛都不重要,只要他好好的,自己守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辈子和和顺顺,那就比什么都好。
一顿饭吃完,容王领着阿宴四处走走,又烧了香拜了佛,捐赠了一大笔香油钱,这才准备下山去。
走出卧佛寺的时候,恰好见阿宴的五妹妹阿洛也过来拜佛。
她如今倒是过得不错,嫁得那家公子如今参加了科举,中了个举人,于是便被荐举当了一个六品的小官。虽说没什么显赫权势,可是对于阿洛来说,也是知足了。
阿洛自从去年怀了身子后,便借机把自己姨娘从庄子里接过来照应自己,如今母女两个人倒是过得不错,这一日因看着天气好,便来卧佛寺上香还愿的。
如今恰看到这么一对贵人走出卧佛寺,打了个照面。
这郭姨娘自从被女儿接过去,可算是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可是她也听女儿说了,知道如今女儿能有今日,都是靠着阿宴的拉扯提拔。
如今郭姨娘和阿洛见了阿宴和容王一行人,忙上前拜见:“当日多亏了殿下和王妃,原本就说要过去拜见的,只是听说殿下和王妃是拒不见客的,也就不敢过去打扰。”
阿宴忙让郭姨娘和这阿洛免礼了,又见她大着肚子,便问起这是几个月了,如今胎儿可好等。
阿洛羡慕地看了眼阿宴,见自己和阿宴说话时,那容王一双好看的眼睛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阿宴,根本连看别人一眼都懒得,仿佛自己和姨娘在他眼里就不存在。
待到姐妹二人说了一番话后,阿洛和郭姨娘自去庙里烧香拜佛,这边容王则扶着阿宴,小心地上了轿子。
一时走进庙里,阿洛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郭姨娘从旁瞅着,不由咋巴着嘴儿叹道:“若是当日在敬国公府里,咱们也没少给阿宴下绊子,当日我可是恨她恨得咬她一口肉。不曾想如今她倒是如此风光得意,就连咱们也沾了光。”
阿洛点头:“可不是么,当日大太太还有四妹妹,三不五时想着害阿宴,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下场。前些日子别人都说阿宴死在外面了,容王也疯了,我听说咱家被废了后的大姑娘,那会儿可是颇幸灾乐祸了一阵呢。”
郭姨娘听着这个,不屑地笑了声:“咱家大姑娘啊,虽说如今在宫里怀着身子,我听说仁德帝却是极为不喜的,便是生出个皇子来,也未必就能有阿宴这般的风光。她也是往日高高在上惯了的,弯不下这个腰,若是及早和阿宴交好,而不是想着害人,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阿洛想起这个,也颇觉得得意:“当日还是我想得长远。你就看刚才那个样子,这容王疯没疯实在是看不出来,不过他对阿宴,那可是当宝贝一样,一双眼睛里就没其他了,满心都是阿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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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郭姨娘和五妹妹阿洛的话题,她如今在容王的陪同下,回到了府里。
刚一进府,便听到说有宫里来的,说是请容王过去呢。
容王便有些不喜,皱眉道:“好好的怎么要进宫。”
如今他性子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对于自己不喜的事,那都是直截了当地拒了,固执得如同一个孩子,谁也别想勉强他。
即便那个人是他皇兄,他也毫不客气。
阿宴知道他是不想操心那些政事的,不过还是笑着劝道:“或许只是皇兄担心你,想问问你日常家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