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
看着沁阳倚在他怀里抹眼泪,阮晋崤捏捏她的脸,“你再笑我就要帮砚哥儿整治你了。”
说要整治,语气却又软又宠,偏偏砚哥儿听不出,还朝自家大哥投去感激的眼神,想着还是大哥好,就是再宠二姐,也会为他做主。
“既然入学就该收心好好读书,砚儿焚香沐浴,拜至圣先师,是为了与这几日的玩乐告别,之后好好做学问。”
砚哥儿奶声奶气地解释自己的行为,道理是对的,但是阮沁阳想到他一个小团子,伸长胳膊都不一定够的上供台的香炉,没人教自个就想着拜孔子,光想那画面她就觉得有趣。
阮沁阳擦干了眼泪,抿了抿嘴:“我就是大早上心情好,笑得开心,倒叫你们两个看不顺眼了。”
平静地用完了早膳,阮沁阳拿了条翡翠珠子缠丝璎珞颈圈给砚哥儿戴上。
“跟你这身学子服算是相配。”
砚哥儿见向项圈花样不算复杂:“谢二姐。”
这回出门是家中三人一起出,阮晋崤送沁阳和砚哥儿到了书院门口,才快马去兵部上值。
阮沁阳在书院门口等了会,砚哥儿不知道她是等什么,远远看到了孙家的马车,人愣了愣。
诗薇在一旁解释:“四爷读书有伴了,有孙家小少爷做同窗。”
孙家是诗书世家,孙小胖在家中开蒙,打算到了一定年纪有了定性再往书院送,而知道了砚哥儿要进书院,也闹着要去书院。
然后砚哥儿就得了那么个惊喜。
“没想到?”
孙小胖下了马车,先工工整整地给阮沁阳行了礼,才朝砚哥儿挤眉弄眼。
“在家读书无趣极了,我早就想进书院,偏偏我祖父不同意,也幸好那日我们遇到我祖父,你又是写字又是背书,我祖父觉着我跟着你能互相进步,就同意了我上书院。”
话说得太急,孙小胖中途咽了两口口水才说完,但阮晋砚是完全听清了,没想到竟然是他做得孽。
“而且我与你一样都要拜梅夫子为老师。”
孙小胖喜气洋洋,见着小伙伴不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高兴傻了,怎么不笑。”
阮沁阳最爱看这两个小胖子互动,想起备下的东西,阮沁阳朝孙小胖招了招手。
取了条跟砚哥儿一模一样的项圈给他戴上:“蔚哥儿以后可要多带我家砚儿玩,他在京城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听说这书院还收的有女学生。”
收了礼物,孙小胖肉拳拍了拍胸膛,一副一切都交给我的霸气模样。
“阮二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砚儿。”应承完了,凑近砚哥儿的耳朵,小声道,“我也听说了书院不远地方建了个梅香琴院,收得有女学生,我带你去扯她们的辫子去。”
砚哥儿:“……”
两个小团子邀着进了书院,阮沁阳看着他们背影,忍到了他们听不见的地方才笑出了声。
诗薇她们也忍俊不禁,又心疼砚哥儿的无奈,又忍不住觉得这样才有趣。
“县主为四爷用的心,四爷一定会明白。”
读书虽然重要,但既然孩子就该有点孩子的快乐,而不是一味的学习模仿大人。
送完砚哥儿,阮沁阳大约是因为乐了一个早晨,体力用了大半,回转的路上,懒懒地趴在软枕上。
桑娥怕阮沁阳无聊,自告奋勇取了笛子吹曲,为阮沁阳解闷。
算是被桑娥和丹昙争宠影响了,诗薇清了清喉,合着桑娥的曲,唱起了简略版的醉花阴牌子。
唱腔圆润,比戏曲要清婉,别有一种新奇韵味。
乐曲传出马车,路人不由纷纷侧目,见着是女眷用的翠盖珠缨八宝香车,还有几人跟着马车想多听一字半曲,被跟随的侍卫瞪了才呐呐停了脚步。
章静妙早打听了阮沁阳今日送弟弟入学,特意想制一场巧遇,倒是没想到瞧见了这一幕。
听到外头有人赞叹香车美人,轻笑了声:“这安平县主是个会享受的性子。”
语气淡淡叫人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贬损。
“卫六小姐说安平县主身边带着两位陛下御赐的美人,该就是她们在唱。”章静妙身边疏绿道,“赏给阮大人的美人,安平县主却带在身边,还当街让她们唱曲作乐,这性格……”
疏绿表情像是吃了苦莲,不知道怎么形容阮沁阳的行为。
要是放在男子身上这就是贪图享乐,为人不齿的纨袴子弟,但放在女子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章静妙掀了帘子:“叫吴二去打声招呼。”
原本章静妙并未把阮沁阳放在心上,不过是个蠢货罢了,重生回来也没想着打听她的消息。那日听到阮晋崤替她请封县主,才注意到她。
再等到她到京城,那惊鸿一面,这几日她不住想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她跟她一样都是重来一世,也不该变成这样。蠢货不会因为再有一次机会,就变得玲珑剔透,美貌大气。
而从镇江打听来的消息,阮沁阳又与她上一世的认知差不多,骄纵奢华,贪图享乐。
也怪她上一世并未多注意阮家,清楚的也只是阮晋崤被陛下认回,培养成皇位继承人,知道他曾经有段求而不得的感情。
上一世阮姀是被阮沁阳折磨致死,如今阮沁阳都来了,那谁折磨阮姀。
她有一大堆想不通的问题,而关键点就在阮沁阳身上,所以就起了单独见见她的心思,希望能解她的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29章 介意
“我家姑娘见到了镇江侯府车徽, 差小的来问问车上是不是安平县主?”
吴二边说边递上了章家标记。
章家姑娘?
马车里的乐曲暂停, 桑娥与诗薇对看了眼。
诗薇看了眼帖子上属于章静妙的私章,掀了帘子下车:“正是县主, 不知道章五姑娘有何事?”
片刻诗薇回车上, 朝阮沁阳道:“章五姑娘去卫伯府, 正巧见到县主的车子,问县主是不是回府,若是同路可否同去。”
“哦,那就一同。”
阮沁阳想到了卫伯府的卫六姑娘,看来章静妙与她“信徒”的关系还不错。
“是否邀请章姑娘上车?”诗薇问完, 对上阮沁阳懵懂不解的眼神,也跟着愣了愣,“县主不想跟章姑娘交好?”
“哦……”
这会阮沁阳应得声音长了些,她自然感觉得到章静妙对她示好, 从之前的帖子,到现在路上遇到特意打招呼, 但她就没考虑过接招这事。
因为章静妙会是四皇妃,四皇子的皇位被阮晋崤给抢了, 皇后与四皇子都没好下场,章家自然也受了牵连。
就算不把章静妙当敌人,但也做不成朋友。
“不必了,两家本来就没交情,这般随意邀人怪尴尬的。”
章静妙都这般递橄榄枝了,不接才是尴尬?诗薇想着, 但见阮沁阳神色淡然,她知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就未多说,直接出去吩咐了车夫
疏绿等了半晌,见阮沁阳的马车动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姑娘,你说那安平县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乡下地方来的都这样?”
疏绿是气急了,被主子扫视,才注意到自己口不择言。
不过也不怪她气,在京城哪家姑娘不是挤着求着与她家姑娘交好,这次她家姑娘主动递了话,说一同走。
她们两家一家是马车,一家是轿子,这怎么看阮沁阳也该邀请她家姑娘同乘,要不然速度不一致,算是什么一同走。
前头的马车似乎也注意到了速度的问题,特意让马车放缓了速度,好让章家的轿子跟在后头。
疏绿一脸菜色:“姑娘,我们不然还是另走?”
就算有县主封号,也不过是个侯爷之女,而且还不是京城的侯爷,哪值得她们家小姐那么委屈。
章静妙的面色没疏绿那么难看,但也没了笑意,上次匆匆一面,她觉得阮沁阳不同上一世,进退落落大方,成了聪明人,现在看来大约是她错觉。
但说了一同去,再另走就成了出尔反尔。
“跟上。”
“姑娘……”疏绿心疼自家姑娘,心中把阮沁阳骂了千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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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不搭理章五姑娘挺好,桑娥就见不惯她那副所有人都该巴着她的模样。”桑娥将帘子捏开了一个小角,去看后头的轿子。
“噗……”桑娥捂唇轻笑,“以前倒不觉得章家那么寒酸,但跟县主的马车对比起来,章五姑娘那顶轿子素的像是家中都拿不出几个铜板了。”
诗薇听着却想起了其他:“县主,诗薇突然想起了曾经关于章五姑娘的一桩事。”
阮沁阳抬了抬眼,等着诗薇的话。
人要出名有名气,自然是各种事堆砌出来。章静妙除了才学,还是个受“俗女”妒忌的仙女儿。
“是桩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闻,说是有位打扮奢华的小姐嘲讽章五姑娘打扮寒酸,然章五姑娘一话不说,她丫鬟却气不过,为她姑娘打不平,说辽东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她姑娘捐了所有私产,连首饰都变卖了……”
那么一个先抑后扬,可想而知,章静妙的名气又会高到什么程度。
那阵子,连说章静妙是天仙下凡,救苦救难的都有。
“章家为女儿造势就造势,还非得踩其他姑娘,弄得像是讨厌章静妙做派,就像是嫉妒她似的。”桑娥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诗薇提了这个醒,桑娥也怕了章静妙的那些追求者,“县主要不然还是请章五姑娘上马车?”
“原来是她开的头……”
诗薇一说,阮沁阳也想起了桩往事。
她从小受宠,又喜好奢华,镇江看不顺眼她的姑娘多了去了,有一次便有人拿她铺张浪费说事,说民不聊生,她却还过得这般奢华。
想来就是章静妙这事给她们的想法。
“那县主是怎么办的?”
诗薇忧心问道,这事一处理的不好,连带着影响整个家族的名声。
“我用了跟章五姑娘一般的方法。”阮沁阳懒洋洋地道。
阮晋崤没从军之前来钱的方法是带着人剿匪,有时打听到了哪家为富不仁,就冒充匪徒去劫富养妹。
阮沁阳没接收家里产业时,手里就有不少的银子,接手家里的产业,之前得的不少脏钱正好就被她洗了。
加上她会做生意,自然钱越赚越多,她无意当首富,只是喜好享受,除了供家中花销,许多钱都散出去了。
阮晋崤从军她阻挡不了,怕他过的差,十几家的店铺的收入每个月都换成了粮草往辽东送,送得次数多了她嫌路费比粮草还贵,打听到越往那边的店铺越便宜,干脆开了一路店子,把南方的东西运到那边卖,再把那边东西运到这边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