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以拆线了,你忍着一点。”妮娜剪开了达克腿上的纱布,她前一阵子遇到了一位奇怪的先生,他说他在各地旅游,妮娜以为他是个吟游诗人,但他自己否认了,他说自己是个医生,妮娜和他交流了很多,伤口缝合就是那位先生教的,还有一些药材的妙用,妮娜很想再多留那位先生几天,但那位先生说走就走。
    “这点疼算什么。”达克对着镜子看他的牙齿,前几年他磕掉了一颗牙,镶了颗金的,“我突然觉得金牙怪怪的,还好不是太显眼的牙齿。”
    “我记得你当时还遗憾磕掉的不是门牙。”妮娜拆完线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皱眉,但是达克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动作很快地包起来伤口,“你继续这么安分吧,别让伤口再开裂。”
    “那它就会好快点是吗?我真是受不了这种不能喝酒的日子了。”
    “再忍忍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偷偷在喝酒。”妮娜开始收拾东西,“只是看在你没喝太多的份上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能叫喝酒吗?我一点醉意都没有,就那么一点点根本就不过瘾!”达克已经不太需要拐杖了,他还是带着防身用。
    “这是为你自己好。”妮娜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给我看看你肩膀上的伤口,衣服脱一半把肩膀露出来就好。”
    “全脱了也没事啦。”达克还是听了妮娜的话,肩膀上的伤口没有那么严重,已经结了一道长长的痂,妮娜摸着那个被一分为二的烙印,她的手指微凉。
    “很疼吧?”她见过达克背后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虽然她看到的时候只是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但是不难想象当时的伤口有多严重,妮娜很轻地摸过那道痂,达克感觉有点痒,“他死了?”
    “当然,我亲手取了他的性命。”
    “你总喜欢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塞伊,那地方是叫塞伊吧?埃勒维船长还在那里?”妮娜象征性地缠了几圈纱布。
    “是的,他前几天回来了,给了我一笔超级丰厚的报酬,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一起去买几条新裙子怎么样?我看见裁缝店有新款式了。”达克拉好衣服,“还有,我早就想说了,在我面前没关系的吧,伤疤什么的我不也有吗?而且你都看过了。”
    妮娜没有说话,她紧张地捏住了斗篷边缘。
    “没关系的,妮娜,只有我,这里没有别人。”达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软,“给我看看吧。”
    妮娜总是很难拒绝达克的请求,她挣扎了一会儿用另外一只手摘下了帽子,同时闭上了双眼,太丑陋了,实在是太丑陋了,自己这样的一张脸如何能见人?而且就因为面对的是达克,她才更不想被看到自己的脸,她现在的心情比上刑场好不了多少。
    “别害怕,妮娜。”达克稳稳地牵着她的手,常年不见阳光使得妮娜的皮肤很白,甚至白得有些不健康,她的嘴唇丰满,鼻梁高挺,眼尾向下是忧郁的弧度,若不是占据了半张脸的狰狞疤痕,她本该是一个娴静的美人。
    妮娜感觉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睁眼看见达克在亲吻自己的疤痕,他表情虔诚像是朝圣的信徒,妮娜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妮娜要比达克稍微高一点,达克要踮起脚尖才能够亲吻得到她的额头,妮娜主动低下了头,达克抱住了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妮娜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松开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戴上帽子,“晚饭吃炖牛肉。”
    晚饭很愉快,妮娜仍旧有些顾忌自己的脸,不过最后她答应达克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尽量取下帽子。
    晚饭后达克起身去黑市里的拍卖场,以利让他帮忙照看一下黑市里的生意,塞伊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那些家伙狡猾得很,以利说他可能还要在那边呆上一阵子。
    达克也只答应了在自己伤好出海之前代为照看,并索取了相应的报酬,他把两人的界限划得很清楚,利益往来而已,他很讨厌那些不明真相的风言风语。
    海盗之间最长久的只有利益关系。
    以利有足够的手下维持拍卖场的正常运转,那些贵族们也很乐意帮忙照顾一二,达克要做的是留意那些趁着主人不在试图捣乱的小老鼠,达克虽然不像以利那样有着“兰德斯特的海狼”这样响亮的名号,但是金色妮娜也不是一艘籍籍无名的船,并不是有了一艘船就能让人心悦诚服地叫一声船长。
    在达克看来,拍卖会很无聊,因为贵族们那畸形的好胜心很多东西都是以比本身价值高出许多的价格成交的,而且一直没有出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坐在贵宾包厢里面打哈欠,盘算着还有几样拍卖品。
    “埃勒维没在?”
    达克看清楚来人后连忙起身挂上营业微笑,“夜安,亲王殿下,他最近都不在,冒昧问一句,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找他喝酒罢了。”弗纳伯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的侍从放上来一瓶酒和两个杯子,弗纳伯看着达克,“能喝一杯吗?”
    “我的荣幸。”达克冲他鞠躬行礼后才坐下,侍从为两人倒酒然后出去,酒液是澄澈的琥珀色。
    “我以为你不喝酒。”弗纳伯碰了一下达克的杯子,“干杯。”
    达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在小酒馆碰面的时候自己只点白水的事,在他给达克地址后达克才确定自己那位出手大方的老主顾就是眼前这位亲王。
    “我不喜欢那家的酒,有我讨厌的味道。”达克一饮而尽杯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轻微的烧灼刺痛感,酒精让人愉快,“感谢您的酒,今天的拍卖有什么入得了您眼的东西吗?”
    “不着急。”弗纳伯小口品着酒液残留在舌尖的细微甘甜,“好东西都在最后,今晚的重头戏还没有开始不是吗?”
    按照惯例,拍卖的前半段都是些寻常物件,后半段是艺术品。
    “我听说这次你也去了塞伊?”拍卖的主持人正在费尽心力推销一件据说是某位大帝的头盔,弗纳伯把目光转向达克,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侧脸棱角分明,罕见的omega,弗纳伯嘴角翘起,在达克注意到之前收回视线恢复面无表情。
    “拿钱办事而已。”达克没忍住又喝了一杯,在心里小声对妮娜说抱歉,“一笔划算的生意。”
    “也是。”
    头盔以一个不算太离谱的价格成交了,拍卖场的顾客们逐渐离开,不过一会儿就有戴着面具的顾客再次涌入,就连台上的拍卖师也戴了个花里胡哨的面具。
    人们遮掩自己真实的容貌,好参与一场恶魔的集会。
    “失陪一下。”由于艺术品的特殊性和最近自称革命军的活跃行动,达克在拍卖开始之前要再去确认一下商品。
    未上场的拍卖品暂时存放在后台,达克去看的时候两个守卫都已经被放倒,有人打开了笼子在劝说那些omega和他一起走。
    “单枪匹马地行动是你们的特色吗?”达克话音未落外面就又跑进来一个学生模样的人,“雅各布,动作快一点!”
    “哦,还有一个。”在后台开枪会引**动,达克不想因为区区两只小老鼠毁掉拍卖会,所以他顺手从那一堆被鉴定为没有拍卖价值的商品里拿了一把弩,打中了后来人的大腿。
    “真可惜,本来我是瞄准的心脏。”达克拔剑对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学生,“我讨厌妨碍我赚钱的人,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还能起来吗?快跑!”雅各布挡住了达克的一剑,学生趁机拖着一条伤腿从另外一边跑了出去。
    “真碍事,那就先解决掉你。”达克用剑鞘关上雅各布打开的笼子,剑尖直指他的喉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但凡是有几分良知的人都不会容忍你们这种行为。”雅各布的身手不错,接连躲开了达克好几招,打斗中他又打开了笼子,用铁棍格挡住达克对着他面门的一剑,“omega不是商品,他们也是人,绝不应该被这样随意地买卖。”
    “你说的话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达克换了一个方向劈向他,“幼稚得让人发笑,从你那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里睁开眼睛看看吧,事实如此,你看,就算你打开了笼子,也没有人跟你走。”
    笼子里的omega很安分,像是压根不知道走出笼子就能获得自由,或者说他们知道,但是他们不想。比起在外面为了下一顿饭发愁,被某位贵族买下至少不用担心生计。
    “你们居然觉得自己是在救人?”达克的一招一式都是对着要害,“多么高高在上的天真想法。”
    笼子里的omega除了取悦alpha什么也不会,早已接受自己作为商品的命运。
    达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不光是因为有人在打他商品的主意,他更气这种自以为是,这世上没有救世主,omega没有真正的自由。
    “他们总有一天会醒悟,会反抗这种命运的不公。”雅各布逐渐感到吃力,他虽然也接受过格斗相关的训练,然而论实战经验他远远比不上老油条达克,“是你们的想法太过迂腐,你们在害怕,害怕这种醒悟会危及你们的利益,你们不过是一帮色厉内荏的胆小鬼!”
    “那一天还早得很,人生来就不平等。”达克挥剑砍中他的手臂,“你是个学生吧?学生就该好好读书,别插手大人的事,象牙塔里的书不会告诉你们溃烂的伤口里有些什么。”
    “你我的灵魂都是同等的。”雅各布从地上捡了个什么东西砸向达克,达克往旁边一躲被砸中了肩膀,正好是伤口的地方,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了,趁着他分神雅各布从他的剑下逃脱,“你等着看吧,我们总有一天会改变这个世界!”
    “可笑。”达克不欲追赶,他收起剑,重新锁好笼子,从始至终笼子里的omega就没有一个往出口移动哪怕一步。
    他们是放弃抗争命运的人,是麻木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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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创缝合技术最早出现在我国,汉末华佗就能进行开腹手术,西医外科是19世纪中期的亚子。
    害女巫都有了在乎什么历史不历史的,来一句enervate或者epliskey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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