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曾琦愕然地看着他,那你怎么不觉得和赵景心做是乱/伦,和我就是了?
    程越溪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知怎么,顿时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让他有点开心。
    在曾琦要伸手拉扯他时,他就一把抱住了曾琦,脸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好了好了,可以了。你真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程越溪讲话时气息拂在曾琦的耳朵上,让他顿时面颊更红,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和程越溪肌肤相贴,他只觉得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涌上了他的大脑,让他的大脑发麻,激动难耐。
    程越溪放开了曾琦,认真道:曾琦,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份上。和我这种人,做兄弟,永远比做恋人强。这是我的真心话。你不要真的爱我,爱我我也不会接受。
    曾琦顿时生气了,他觉得自己是发了疯了吗?让局面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气恼道:我又不是同性恋。
    程越溪看他满脸愤懑,就又笑了,说:我知道,我知道。好了,要是人的痛苦,可以通过做/爱就缓解,那我觉得那肯定不是触及心灵的真的痛苦。
    曾琦本来要恼恨地推开程越溪,让他离自己远点,但听了他这话后,他又收回了手,问:什么是触及心灵的真的痛苦,失恋吗?
    程越溪:不是。
    曾琦:那是什么?或者,你现在是指什么?
    程越溪秋水似的眼望着他,这双眼像是含着无限深情,又像是无机质的琉璃凉薄得很。
    程越溪一会儿又转开了视线,道:我举个例子吧,我八岁时,有一天,下了大雨,所有同学都被家长接走了,但是没有人来接我,老师给我外婆打了电话,但是我外婆一直不接电话,我只好在学校里一边做作业一边等着。老师陪我等了一会儿,她家有事要处理,她不得不走了,说我外婆来了,会让门卫通知我。
    我担心外婆出了事,所以才没有接电话,在老师走后,我就赶紧冒雨自己回家了。我用钥匙开了门,家里一片安静,外婆不在,我给大姨家里打电话,也没有人接电话。我只好又跑出家门,打伞去大姨家里。
    我在雨里,想了很多很多事,例如我爸妈为什么不像其他人家的父母一样,为什么外婆要受年老所累,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想到我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
    我到了大姨家里,大姨家里也没有人,也没有人开门,那时候已经深夜了,我只好浑身是水地在大姨家门口蹲了几个小时。
    怎么会这样?曾琦完全被他的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为什么你家一个人都没有了?
    程越溪道:因为我外婆突然昏厥了,家里人慌忙送她去医院,于是忘记要来接我了,等他们想到我给我老师打了电话得知我在学校,又到学校来接我时,我正好自己走上了回家的路,就这样错过了。
    曾琦问:这事有什么问题吗?
    程越溪道:我外婆会昏厥,是因为我爸妈突然回国了,两人要离婚。我外婆因为生气,所以晕过去了。我爸妈在之后说我不该自己回家,我应该一直在学校等,总有人会去接我的,因为我自己离开了学校,所以害得他们找不到我,很着急,说我不懂事。
    曾琦:
    程越溪冷笑道:我当时非常难过,恨不得就此离家出走。但我又能走到哪里去,我外婆住院了,没有了她,我即使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真在意。我现在都对我爸妈当时的嘴脸记忆犹新,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地指责一个八岁的小孩儿,说他不该离开学校,让他们着急,让他们在大雨里找人,让他们鞋子和衣服都打湿了反正都是孩子的问题,他们的着急多么宝贵啊,居然就这样浪费在一个小孩儿身上。我看,这个孩子最好不要出生,看看,他给这两人带来了多少麻烦。
    曾琦听得心都碎了,说:你别这样说自己。
    程越溪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又凉凉地说:我当时就想,我不要受这两人的任何恩惠,我即使一个人,我也可以。
    曾琦痴痴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程越溪道:但我不能,我要接受他们的抚养,我要花他们的钱,不然,我能怎么办?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曾琦,我一直以来,就很害怕,我害怕形成精神上依靠他人的心理,但我也怕我失去和人有亲密关系的能力。你看,我的身体和灵魂都被他俩打下了印记,这个印记,因为我携带他俩的基因,从我出生到我死去,就要跟着我了。我很厌恶自己,比厌恶他俩还厉害。曾琦。
    曾琦张了张嘴,他总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讲,但他又一句话也没讲出来。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好像空调声都不在了一样,两人处在某种真空的世界里。
    程越溪深吸了口气,仰着头去看天花板,神色茫然,轻声说:我其实,没有谈恋爱的能力。都是景心哥一直在包容我。
    曾琦抬手抹了一下脸,发现手指沾染上了湿意,才意识到自己流了眼泪。
    他掩饰地转开了头,问:这些事,你都告诉过赵景心吗?
    程越溪摇了摇头,我不敢告诉他。但他那么聪明,他知道。他说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曾琦心说那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吧,看下也没什么坏处。
    曾琦想,他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了解程越溪,虽然他觉得自己是爱着程越溪的,但这种爱,也只是他的自以为是的一种感情。
    曾琦沉默着没说话,程越溪突然站起身来,道:曾琦,谢谢你。我想回学校了。
    哦,好吧。曾琦仰头望着他,也慢慢起了身。
    两人回了学校,这一路,两人都很沉默。
    大约程越溪在曾琦面前剖析了自己,这让他很介意,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程越溪就再没应曾琦的约一起吃过饭。
    程越溪还是老样子,但曾琦却变了不少。
    他在夜深人静时,时常去想程越溪描述过的那晚,大雨哗啦啦地下,一个小孩儿背着书包在雨中匆匆跑回家,但家里却没有一个人。
    曾琦意识到,自己以前完全不了解程越溪。
    他的父母关系和睦,也很爱他,他去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他都知道,有父母会担心他,会盼着他回去。
    但是程越溪不,他在心里认定,没有人在意他。甚至程越溪自己也否认自己的存在。自己厌恶自己,这会是怎么样的痛苦呢。
    曾琦之前还能对程越溪说出上床这种理所当然的话,但在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爱程越溪的时候,他再不可能讲出那种话了,不仅讲不出这种话,他连和程越溪谈的日常话题,他都要把每个字在心里滚两滚才敢出口。
    在多年后,曾琦看电影,电影里讲:喜欢就是放肆,但爱是克制。他顿时一阵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吱吱:曾老师,我觉得照你这个情况,程老师没和赵景心在一起,也不会答应你的。
    曾琦:为什么?
    吱吱:没人说过你恋爱神经很直男癌吗?
    曾琦:我哪里直男癌了,我没有!
    吱吱:好吧,没有没有。程老师和你做朋友,可见他真是个温柔的好人。
    曾琦:他一直就很好啊。
    第七章
    饭桌上顿时极沉默,穆主任在一阵怔忡后,她又声音冷酷地说:照我说,赵鹏程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赵景心才死多久,他就要和你黄嬢嬢离婚,想娶年轻小姑娘再给他生两个小孩儿。
    曾琦瞬间抬起了头来,震惊地看向穆主任,惊问道:妈,你说什么?赵景心死了?
    他这一问声音极大,把穆主任和保姆都吓了一跳。
    穆主任不由问:你还不知道吗?
    曾琦摇头:我不知道啊,这是怎么回事,赵景心怎么会死?他那么年轻,难道是得了病?
    穆主任叹息一声,说:我刚以为你从程越溪那里听说这事了。程越溪没告诉你?
    赵景心和程越溪之间的事,在几年前闹得挺大,至少是赵景心母亲这边的好几位好友都知道这件事,程越溪的父母大姨那边也因为黄慧贤去闹了一通,大家也知道了赵景心和程越溪的事。
    穆主任知道曾琦和程越溪从小是同学,又一直有联系,程越溪和赵景心是一对,赵景心死了,她便以为程越溪可能把这事告诉了曾琦。
    曾琦说:我们最近联系很少,上次联系是挺久之前了。
    穆主任颇为伤怀地说:听说是两个多月前死的,但我知道这事是上周。你黄嬢嬢来找我,我才晓得。
    曾琦: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主任:就是赵景心去玩滑翔,出了事故。
    曾琦:滑翔?
    穆主任:是啊,哪想到他会喜欢上这样危险的运动。
    曾琦:我以前也没听说他喜欢滑翔。他不像喜欢极限运动的人。
    曾琦上次亲眼见到赵景心,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当时刚回国没几年,有个什么赵景心组的饭局,程越溪让他去一趟,他在饭局上见到了赵景心。
    赵景心回国工作,先是进了一家他父亲安排的企业,但他不喜欢,之后他又考了公务员,在很短时间内就升到了正科级,大约是应酬多吃得多又不运动,赵景心在那时候就发福了。
    曾琦实在想象不到赵景心那个样子是喜欢极限运动的人。
    曾琦问:那你知道,赵景心出事的时候,程越溪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听穆主任那表述,只是赵景心出了事,程越溪没出事,程越溪虽然不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但据曾琦所知,他以前既玩过蹦极,也玩潜水,还曾在朋友圈发过登山、滑雪等的照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程越溪要去滑翔,让赵景心和他一起去,赵景心因此出事,好像才比较合理,不然,赵景心那样子,实在不像会自主选择去滑翔。
    穆主任说:你黄嬢嬢也没讲很多当时的事,只说赵景心是去滑翔出事故死了。她讲得最多的是她刚办完赵景心的后事,赵鹏程就提了离婚,就这么短时间,赵鹏程都找到年轻小姑娘了。那赵鹏程就不是个玩意儿,以前就找小三小四的,你黄嬢嬢都对我哭诉过好几次,我只是觉得这些事讲给你听不好,才没有提过。
    曾琦一心想着程越溪的事,对赵景心父母黄嬢嬢和赵鹏程的事实在不太关心,他活到这个年纪,从小到大,耳朵里不知道听了多少这些出轨的事,早就对此麻木了。
    穆主任是个看着温柔,实则性格非常烈的人,曾琦小时候听穆主任骂他爸,大意是:你要是敢在医院里乱搞,敢出轨,我拼着命不要,我也要剁了你。继而对曾琦说:要是你变得无父无母,那都是你爸的错。
    曾琦很小时,还很害怕,紧紧看着他爸,生怕他爸真会去乱搞,之后他就听得神经麻木了,反正家里到现在还没出事,应该就还没什么吧。
    曾琦压抑着担忧,问:那程越溪怎么了?黄嬢嬢就没提他?
    穆主任说:她没怎么说。只说嗯好像说赵景心名下有三套房,有一套是赵景心和程越溪住着的,那个房子,你黄嬢嬢准备卖了,让程越溪搬走。自从知道赵景心和程越溪的事,你黄嬢嬢就恨透了程越溪,赵景心死了,她本来应该是要找程越溪闹的,但现在赵鹏程要和她离婚,她心思肯定都在这事上了。她一个退休了的妇女,哪里精得过赵鹏程那种开律所的。只要赵鹏程再歹毒一点,你黄嬢嬢怕是既死了儿子,又什么财产也捞不到。
    曾琦说:妈,那我先走了,我去联系下程越溪,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穆主任倒没有因为程越溪和赵景心的事而对程越溪有什么偏见,她说:那你去看看他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小程这个孩子,真是命苦。
    曾琦心情沉重,从他父母家里离开后,坐进车里,他就给程越溪打了电话。
    自从加了微信后,他就几乎没给程越溪打过电话了。
    他不想和程越溪讲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曾琦就会生出心跳也会随程越溪的声音变化的感觉。而只是用微信文字聊天,那会被思念席卷的感觉就会轻很多。
    虽是把电话拨出去了,但程越溪并没有接听,曾琦的担忧变得更重,他只好继续拨电话,大概拨了三四通,程越溪才接了电话。
    喂,曾琦?程越溪轻柔略带磁性的嗓音从手机里响起。
    曾琦的心脏瞬间被这个声音拽紧,他已经预演了一阵自己要怎么和程越溪交流,他当即说道:越溪,你在哪儿呢?我们有些时间没见了,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请你帮个忙。
    要是直接提赵景心的事,也许程越溪会拒绝和他见面。
    程越溪低低啊了一声,像是触不及防似的,他迟疑了两秒,说:是什么事?必须今晚吗?
    曾琦着急道:是啊。是一个很重要的合同,我想你帮我看看,我最近就要去签了。
    曾琦平常话很少,这时候表演起来却像是影帝级的了。
    程越溪:我能帮你看什么合同?你那边没有律师?
    曾琦道:律师又看不懂技术参数,也不知道市场情况。还是得你们这种知道国内市场情况的才能看。
    程越溪像是很费力地提起劲儿说:好吧。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到你。
    曾琦道: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你还是住原来那儿吗?
    程越溪说:唉,我住处现在乱得很,我们去咖啡厅坐坐吧。
    曾琦道:行,你给我发个地址,我开车过去找你。
    成。我微信给你发个定位,你过来吧。
    曾琦很快就收到了程越溪发给他的一个定位,他打开一看,发现这家咖啡厅就是在程越溪和赵景心之前的住处不远,这说明程越溪很可能还没有搬家。
    此时已经过了s城的堵车高峰期,曾琦很快就开车到了目的地。
    咖啡厅在二楼,曾琦把车停好后,就飞快下车往咖啡厅跑过去,跑到了台阶上,他才发现自己忘记带合同了。
    他犹豫了一瞬间,又再次回了车上,从手套箱里把那份合同草稿拿了出来,这才再次登上了进咖啡厅的楼梯。
    曾琦进了咖啡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很快找到了程越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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