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璠瑞咬着下唇,眼泪再度堆积于眼眶。
「我也不知道,他会变这么多。」
「自从他父亲跟小三捲款逃跑后,他……就不再是我们认识的吴文达了。整个人,变得很奇怪,我搞不懂他的思维逻辑。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最初……我是想跟他共患难的。只是……只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不能放任他。」
说着说着,林璠瑞别过头,擦去脸上的泪水。
「……唐筱蔓,你要小心一点。」突然间,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
「什么?」
「他好像对你非常执着。」
我下意识地抓住赵川瑒的衣角,想要从中获取一点力量。
「你,可能是他新的目标。据我所知,他一旦锁定,就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
林璠瑞的警告,把吴文达形容得像是恐怖外星人要来炸地球似的。
我一听就觉得很不爽,那种不爽是吴文达太烦了。我跟他明明就没有任何的关係,他却私自把我设想与他待在同个世界。
同个世界你妹啦。
光是被归为同类,就会令我头皮发麻,不爽得快要爆炸了。
不过我的情绪起伏不能太大,因为比起我,赵川瑒显然更在乎这件事。
他像是戒备的猎犬,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紧张得不行,四处在我身边戒备。好在,在这荒谬的一天过去之后,整整一个月都没见到吴文达的身影和踪跡。
天气逐渐由凉秋转至深冬,十二月底,必须换上羽绒衣才能去上课。而老爸的粗工活,似乎在最近也告了一段落。我没问他工作上的状况,只是在某个週末、我们父女都在的早晨,小心翼翼地询问:「爸,你最近好像都没有带吴文达来我们家休息,他……他还有在你身边做吗?」
老爸正在拿汤匙挖木瓜,闻言停下双手,莫名其妙地反问:「你怎么会问我?是不是知道他突然跑走了?」
「跑走了?」
「就上个月吧,工地会计结算了他那个月的工资后,隔天就联系不上人了。一开始我还很担心他,试着用电话联络和探访他留给我的地址。但是他的电话变成空号,找去那地址是要都更,准备拆除的废墟。我想,他是一开始就想瞒着我们什么,老早就想好了要离开,才会造假他的资料。」老爸停顿片刻,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又说:「想通后我也没去找了。虽然他做事勤劳认真、很能干,不过他放在身边,也是个未爆弹。」
「未爆弹?你的意思是,他会跑走,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像未爆弹吗?」
「不是,是我怀疑他有不好的习惯。」
「不好的习惯?」难道老爸也知道,他会偷窃和有案底?
「他好像会赌博,还会跟人借钱--他是没跟我借过,可我看到不少次。他跟工地几个……嗯,比较『乱』的工人,有金钱上的往来。我曾因此告诫过他,他都没听进去,还认为是我大惊小怪。唉,现在想来是我太疏忽和没有防备心态,没在一开始就看清楚他的品性就带他回家休息。好险他没做出什么事来,否则我……」
「没事啦爸。」我看老爸一脸沮丧,连忙安慰:「不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吗?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赶快吃水果吧!等会我们不是要去医院探望奶奶?」
「嗯。」
说是探望,实际是送钱过去。奶奶因为各种大小病症,在医院待了三四个月,扣除健保,还必须负担其他的医疗费用。于情于理,我爸也必须负担一部份,就要在奶奶出院的前夕,将钱送到医院,给看顾的大姑姑去做缴纳。
「你也快吃吧,一碗咸粥你吃了那么久都还没吃完。」
我对着老爸笑了笑,一边吃粥,一边拋出新的问题:「老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好不容易处理好外公留下来的遗產,应该准备北上了吧?」
「说是下礼拜三。她买好车票,我再去接她。」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外公生前的资產会那么多。南部老家的那栋房子、快要一甲的建地与农地掺半,市值换算下来是好几千万。
老妈去监狱探望舅舅,与他说了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且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些土地。如果要继承,势必要支付给政府大笔的遗產税,可我们家和舅舅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拿出钱来,所以势必要把部分的土地卖出去。
讨论了半天,就是要卖农地,留下房子与建地,看日后能不能增值。而舅舅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吃错了什么药,他竟然分文不取,要我妈全部拿走,说他能长这么大全是靠我妈的养育,现在他没有脸分遗產。
当然,我妈不可能答应这个荒谬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