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最初人选不是我,廖谨道:后来他们发现,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当然这其中也有我主动要求的缘故。
    我的舅舅,也就是议长阁下询问我对这场没有感情的联姻如此热络的原因,廖谨那双美丽的眼睛垂下来,我回答他,因为我想证明,我可以完成比他想象中要困难的多的事情。
    您的舅舅认为您是一个野心家。
    是的。
    您是吗?
    廖谨笑了起来,他仰头,在楚锐的下颌上落下一吻,您觉得呢?
    我觉得,廖谨的嘴唇艳丽,上面布满了齿痕,这都是楚锐的杰作,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回吻的冲动,道:您在大部分时间都不像这种人,在少部分时间,我认为您像个疯子。
    廖谨在很多事情上的判断注定了他不会是野心家,他远远没有野心家那样的冷静。
    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孤注一掷。
    为了楚锐的一个亲吻他愿意放弃一切。
    这太不理智了。
    他欣然同意,因为我解决了一个□□烦。在他们大多数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一个可以摆在客厅中的美丽花瓶,最初,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
    您很美。楚锐没有直接回答。
    我承认这段由我争取来的婚姻最开始给我们带来的只有尴尬,我当然承认,您不愿意面对我,或者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所以您宁可很久都不回来。
    楚锐摸了摸鼻子。
    他放下手,然后被廖谨咬住了手指尖。
    这个动作很暧昧。
    楚锐垂眸看他。
    廖谨松开,神色居然有几分天真。
    继续说。楚锐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逗一只猫或者其他什么宠物。
    他当然知道廖谨不是。
    廖谨只会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在让他断气之前还会含情脉脉地舔着致命的伤口,眼中神色无辜可怜。
    我知道我们会见面,我们必须见面,不然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低声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楚锐问。
    廖谨仿佛有点不解,道:我的目的?
    对。
    廖谨笑了起来,他笑得分外甜蜜,宛如一个新婚的姑娘那样愉悦,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我的目的,他凑上去,若近若离地贴着楚锐的嘴唇,是你。
    他的眼睛就如同楚锐想的那样无辜清澈,要是能忽视其中嗜血一样的光芒的话。
    他堵住了楚锐的嘴唇。
    他们交换了一个尚算温情的亲吻。
    您可以不相信,但确实是您。廖谨道:我爱您。
    表白的话等会再说。楚锐捏着他的下巴,我也爱你。请继续。
    廖谨眼中都是笑意。
    我做了一些事情,为了让我的身份看起来更真实,更完美。
    然后杀死了可能揭穿您身份的人。
    廖谨点点头。
    他没在楚锐眼中看见厌恶,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我从十五岁那年就开始后悔,后悔我利用了您,后悔我骗您。廖谨道。
    这全部是实话。
    这种后悔在见到廖院长之后达到了顶峰。
    他不知道楚锐究竟想从他这得到什么,或者他什么都不想得到,但是廖谨在那时突然意识到,楚锐大概是唯一一个,能不出于任何利益去爱他的人了。
    可他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和楚锐说过。
    您应该知道吧,廖谨柔声问:关于我舅舅的事情?
    什么?楚锐神色如常地问。
    您知道,您不仅知道而且您大概和某些人在合作,这个人想要扳倒我舅舅,您想要当年一手策划基地事件的人死,这个人了解内情但是没有证据,您暂且愿意相信这个人说的,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捏着他下颌的力量在收紧。
    您这样我会疼。廖谨道。
    楚锐缓缓松手。
    不出意外的话,我猜,对方应该要求您把现在找出的证据公之于众,对吧。
    楚锐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温情,但是这种温情没有到达眼底,他的眼底冰冷一片,宛如莽莽冰原。
    对。
    现在不行。廖谨道。
    您大概需要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作为原因。楚锐说。
    因为证据不足,您所在的驻地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就算这里彻底关闭了中心基地还在运作,这对颜静初来说不痛不痒,他甚至可以说这是诬陷,他完全不知情,法律对他构不成威胁,他权势滔天的家族会保护他,让他至多受点谴责,连他的仕途都不会被影响。
    楚锐点头,颜静初阁下是你的舅舅。
    这和我想杀他不冲突。廖谨随口道:更何况我们结婚了,那也算是您舅舅。
    我很想当面感谢舅舅。
    在这点上我们能达成一致。廖谨道。
    从楚锐眼中他能够看见了然。
    这个时候他就会知道楚锐绝对不会乖乖地把一切证据公之于众。
    我们还不知道颜静初的目的,我们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廖谨道:颜静初很谨慎,杀死他必须一击即中,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不好好珍惜,那么我们一定会在他喘过起来之后被报复。
    楚锐点头。
    颜静初阁下在十几个小时之前下达了命令。
    他想让你销毁资料。
    是的,廖谨道:我当然不是为了让您销毁资料才和您说这个的,但是我需要您的配合,您可以假意销毁。
    那么,楚锐笑了,道:像您说的我和其他人早有联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另一个人满意?
    您无需让他满意。
    楚锐饶有兴致地看着廖谨,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美人。
    因为您有我。廖谨道:我远比他值得信任。
    廖谨的手环住楚锐的脖子。
    他碰到了楚锐脖子上的伤口。
    楚锐脸色微变,想起昨天晚上,冷漠地开口说:最不值得信任的就是你。
    廖谨笑着说:您可以咬回来。
    您应该抛弃您的战友了,他也不算是战友,对吧。廖谨的语气循循善诱,他确实和您合作了,我也承认,他大概真的提供了一些有用信息,但是他不信任您,他利用您,监视您,那个许夫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楚锐垂眸,他看向廖谨的眼睛。
    廖谨的眼睛是那样的美丽,几乎蛊惑人心。
    要是廖谨想骗人,或许无往不利。
    谁能抵抗这样一个人的诱惑呢?尤其是在他还□□地在你怀中的情况下。
    楚锐觉得自己脖子又开始疼了。
    我同意。楚锐道。
    廖谨满意地笑了。
    而且我怀疑一件事情,楚锐道:还有一个人。
    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目的不止是我,您所谓的和我合作的人,您的舅舅,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大概也想让一切被公之于众,所以他几次引诱您把注意力转移到议政厅上去,从我们在科技园碰到的那个青年,到那位舰长。廖谨说。
    是的。
    作风很急躁,看起来像个孩子。廖谨说。
    楚锐一下子笑出了声。
    再让我冒昧一次。廖谨道:和您合作的人,是不是孟辄晚阁下?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静。
    廖谨并不在意。
    他知道只睡了一次就和盘托出是不理智的,但是隐瞒很显然也不利于婚姻关系的和谐发展。
    很冒昧了。楚锐说。
    廖谨笑吟吟地问:你的反应证明我说的没错。
    还证明了什么?
    证明你爱我。廖谨说:我以为这种时候杀了对方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你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
    楚锐拿开手。
    廖谨过分柔软的头发总是给他一种抱着猫的感觉。
    理由呢?
    廖谨道:马上就要大选了,这位孟辄晚阁下也是候选人之一,但是各界对于我舅舅连任的呼声很高。
    候选人不止孟辄晚阁下一个人。
    是啊。
    不过既是我舅舅的大学同学,又和他关系匪浅的候选人大概只有孟辄晚阁下一个吧。
    如果真的关系匪浅,楚锐道:孟辄晚阁下应该很不希望您舅舅出事才对。廖谨,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是由爱生恨。
    当然不是,廖谨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恨倒是有很多。
    廖谨用手勾了勾楚锐的头发,低声道:阁下,不是所有的情人都是你情我愿的,他们可能因为一个误会,一个错误而开始,当然也有可能是强奸。
    楚锐一愣。
    孟辄晚阁下有一个弟弟,十七岁,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和孟辄晚阁下十分相似。
    楚锐缓缓道:孟辄晚阁下今年三十五岁。
    颜静初阁下比他大六岁。廖谨道。
    楚锐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颜静初和孟辄晚早就订婚了,大概二十年前,类似于玩笑,也是为了当时快要过世的,孟辄晚阁下的祖母,他们确实有场订婚宴,不过他们一直都没有结婚。廖谨道:我的舅舅对于孟辄晚阁下这个弟弟一直态度冷漠,有时甚至说得上厌恶。
    孟辄晚和颜静初订婚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因为是订婚而非结婚,任何资料上也不会显示这段关系。
    但是他们确实早就订婚了,哪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古怪。
    楚锐没有说话。
    ......
    楚锐呈送给军部的报告毫无问题,滴水不漏。
    楚锐对于孟辄晚的解释是报告当时已经被销毁得差不多了,技术人员所破译出来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孟辄晚点头表示理解,他心情不太好,在听到许夫人因为受伤昏迷之后更是如此。
    年轻的政客端着茶杯,从茶水中倒映出他的脸。
    颜静初从楼上下来。
    早。他说。
    颜静初点点头,精致的面孔宛如冰刻。
    阳光照在男人脸上,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孟辄晚则恰恰相反。
    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颜静初说。
    一个难得的主动关心。
    孟辄晚道:没有。
    谈话一时之间陷入僵局。
    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如此,乏善可陈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孟辄晚放下茶杯,站了起来,道:早餐在餐桌上,我去叫辄止起床。
    孟辄晚和他错身而过。
    孟辄晚身上沾着淡淡的香气。
    颜静初垂眸,没戴眼镜的男人做起这个动作来就显得有几分脆弱。
    他淡淡地开口了,他大概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孟辄晚一僵。
    他发现一贯会在离开卧室之前就把衣服整理好的男人今天却没有系好领带,扣子松松垮垮地开了几颗,露出小块皮肤。
    皮肤上面有不可忽视的红色痕迹,像是抓痕。
    他就这么靠着,神色既是挑衅又是关怀。
    颜静初伸手揽了一下孟辄晚的腰,小心。他低声说。
    不用这么看我,颜静初道:您知道这不是第一次。
    孟辄晚咬牙道:但是阁下,我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颜静初轻轻地笑了,您随意。
    颜静初在他耳边道:这不是我本意,但是我对于送上门来的礼物绝对不会挑剔。不过这个孩子大概太天真了,他总觉得用这种方法就能拖住我,为自己,为自己那些愚蠢的计划增加时间,这不可能。
    您应该清楚,这不可能。
    孟辄晚甩开他的手。
    颜静初马上抓住了他的手腕,在对方再次甩开之前,道:管教好他,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还有记得让人把他养的那几只小老鼠处理干净,我不想再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发现老鼠爬到我的书桌上了。
    我知道了。孟辄晚道。
    因为阳光,颜静初眨了眨眼。
    在阳光下他的眼睛几乎透明,美得像是晶体。
    孩子总认为自己操控全局,他投下诱饵,就有老鼠愚蠢地按照奶酪的路线走到他想要对方走到的位置,这是少年人的通病我当然理解,颜静初翘起嘴唇笑了,但是他不能觉得,他所做的事情□□无缝。
    你也知道的,辄晚。颜静初用一种相当温柔的语气说:不过为什么不提醒他?难道你对他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吗?期待他能够成功地反抗暴君,推翻□□对吗?
    孟辄晚面无表情地说:我想离开了,请您放手。
    管好他,别在做出什么不切合实际的事情。颜静初道:不然下次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他,即使他长得和您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我想你明白,他越是和您相似,就越让我想杀了他。
    于是孟辄晚也笑了。
    我明白。
    我还明白,你一定会后悔。
    他知道孟辄止暗中做的那些小动作,但是他没有进行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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