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朱小言,只见朱小言面具下那一双眼睛,竟是显露出野兽一般凶猛的神色,而他的手紧握着腰间的大刀,青筋暴突。
此时前面出阵的,是西北军骑兵,朱小言手下的八百风骑,只是静候命令,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冲上去,而凌云的一千神弓营骑兵,也是严阵以待。
韩漠看到朱小言那凶猛的眼神,眯起眼睛来。
他知道,朱小言是魏人,这一点已经没有疑问,但是他一直不知道朱小言究竟是何身份,但是此时看他眼神,显然是对魏人充满了彻骨的仇恨。
韩漠不由问道:“你恨魏人?”
朱小言转头看了韩漠一眼,并没有说话。
……
双方的骑兵已经撞击在一起,紧随其后的步兵也已经赶上去,一时间在碰撞之处,双方的将士挤作一团,而漫天的血花也已经在空中喷溅出来。
相比起中军拼杀的残酷,两翼的战斗亦是惨烈无比,双方两翼作战兵团都十分清楚,只要任何一翼被敌方击退,那么己方侧翼将出现巨大的危险,敌方可以直接从侧翼向中军攻击,一旦如此,己方军团便将出现全面崩溃的危险。
所以中军向前厮杀挺进之时,两翼的军团必须要全力保证中军侧翼的安全,即使战斗再艰苦,也必须全力支撑下去。
广阔的大地上,三大国的勇士们展开着一场血腥却又宏大的铁血厮杀。
临空俯瞰,隆山之外的平原大地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双方的将士,如同最原始的野兽,在这一刻,无论是什么原因,人类潜意识的凶狠兽性完全爆发,以杀戮终结敌人的性命,是双方每一个脑海中唯一的思想。
铠甲的撞击声,战马的嘶叫声,无比血腥的场面在苍穹之下演绎着。
联军的兵力,经过集结,已经超过十三万,而魏军的兵力如今不到十万,但是在这块平原之上,双方的兵力并不能完全展开作战。
而魏人面对庞大的联军军团,虽然经过近半年的苦战,颇为疲惫,却依然表现得极其勇悍,没有丝毫的畏惧。
魏人尚武,他们的战斗力不可置疑。
虽然之前林诚飞暗中调兵,将他们一举从隆山山脚击溃,撤退到南阳关,但是经过重整之后,他们依然在战斗力上强过庆人。
此次交锋,可以说是魏人首次与燕人在战场上展开大厮杀,就因为南阳郡,两国在百年历史中,还从未有进行过大规模的军事厮杀,所以从战斗力来说,双方都只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威。
但是有一点魏人显然很清楚,燕人的实力,肯定是要强过庆人,而魏人的骨子里,对于文风鼎盛的庆人有一种不屑轻视之感。
战场之上,这种态度也变成了某种战略。
除了中军以强大的兵力对攻,魏人在庆军的右翼更是发动了极其有力的进攻,毫无疑问,魏人是想倾全力击溃联军的右翼,从而能够打开空隙,从侧翼对联军的中军发动攻击。
从战斗一开始,魏人显然就已经想好了这种法子。
燕军负责的左翼,与魏人僵持不下,但是庆军负责的右翼,却已经是压力极大,虽然庆军在战场上也表现出了他们足够的勇气,虽然他们的骑兵也是训练有素,但是无论战刀还是战马,比之魏人都要弱,而且单兵作战的勇悍,也比不上魏人。
韩漠转过头,望向右翼,忽听得身边凌云道:“大将军,中军放火箭了,右边只怕支撑不了,咱们要不要发令!”
“我们的人没有发信号!”韩漠淡淡道:“铁马骑不出,咱们的令号便不能发过去!”
凌云道:“大将军,中军连发两次讯号,右翼肯定十分吃紧,如果真被魏军击溃右翼。中军势必危险,即使我军抵住左翼,但是庆军若退,我们也不能独撑!”
韩漠淡淡笑道:“林诚飞不是傻子,这一次联合出击,他清楚此战的关键,如果这第一仗就丢盔弃甲败了,联军的士气必将遭受重大打击,林诚飞是绝不希望此战失败的。右翼固然吃紧,但是只要庆人拼死抵挡,再撑上一阵时间当无问题,庆人自己也绝不希望右翼被突破!”
凌云笑道:“大将军是要考验魏人的耐性?”
“魏人打定主意强攻右翼,如果久攻不下,总要出动铁马骑的。”韩漠冷笑道:“等着吧!”他皱起眉头来,吩咐道:“打令旗,让秦洛至少再给我向前挺进三百步距离,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让魏人退后至少两百步,否则,让他将脑袋给魏人砍了就是。”
“挺进三百步?”凌云张了张嘴,此时前方的形势虽然混乱,但是凌云却也知道,此时燕军所处左翼虽然稍处上风,但是魏国骑兵极其勇猛,想要在短时间内向前突前三百步,那是极其困难之事。
但是凌云很快就明白,韩漠这样做,是让燕军负责进攻的右翼给魏军左翼带去压力,迫使魏人尽快派出铁马骑对联军的右翼发起进攻。
铁马骑固然是如今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骑兵军团,但是目前也只有不到三千人,这样大规模的战争,铁马骑投入进来固然会给联军造成巨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但是铁马骑本身也一定会受到不小的损失,作为魏军的镇军之宝,魏人自然不会轻易将这张王牌随意打出来。
实际上铁马骑从人选到训练,那是极尽苛刻地,铁马骑骑兵强壮无比,却有反应灵活,而且性如虎狼,坐下战马更是魏马之中最优等的马种,一名铁马骑骑兵的价值,从兵士训练的花费到全套装备,那是超过五百两银子,也正因如此,这支军团的数量才会极其稀少,否则魏人若是有上万铁马骑,只怕早已经横扫天下了。
铁马骑这支王牌军团,魏人也往往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祭出来,魏庆之前的战斗,铁马骑总是在最紧张的时刻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从而让战局形势瞬间扭转。
韩漠深知铁马骑对联军的威胁性,但是他更知道,一旦将铁马骑毁灭,对于魏国人的打击将士致命的,所以这一战,夺下南阳关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韩漠更想做到的,却是要将魏人的王牌骑兵团一举摧毁,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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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铁马骑出阵
联军左翼,秦洛的盔甲上已经满是鲜血,他眼睛已经赤红,战刀砍倒一名魏兵,便听到从后方传来特别的号角声,趁隙回头望去,见到后方的令旗,怒吼道:“弟兄们,杀啊,让这帮魏国兔崽子尝尝咱们燕人的威力!”
他手下部将俱都怒吼起来,呵斥着,随即听得后方战鼓声隆隆作响,很是急促,全军士气为之一震,咆哮着往前冲刺。
秦洛身先士卒,在他身边不远,便是被韩漠派到他麾下的云沧澜,到现在为止,秦洛也不清楚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究竟是是什么来头,但是此人确实甚为凶悍,在乱军之中,刀功了得,而且这人事先准备了数把战刀,打到现在,已经砍卷了两把刀口,此时正提着第三把刀,极其勇悍地与数名魏骑苦战。
凭心而论,燕国骑兵的战斗力比之魏骑,从装备来说,还是要稍逊一筹,但是魏骑一直以来都与庆军苦战,已经耗费了极大的体力与精力,无论骑兵还是战马,都是疲惫不堪,而燕军初进战局,一支养精蓄锐,攒了一身的精气,所以魏骑虽然装备优良作战勇悍,却还是被燕军一步步逼退。
战场之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刀戈交击与怒吼惨嚎声响彻云霄。
天已经亮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无比,虽然双方在平原之上苦战良久,但是整个战局还是陷入僵持的状态,双方无论是中军还是两翼,虽然血腥厮杀,但却还是在将领的怒吼声中,保持着阵型,这个时候不但要比拼士兵的勇猛和顽强,还要比拼双方将领在战场的指挥能力,任何一方的阵型被冲垮,便将处于被动之中,很可能因此而一溃千里。
韩漠遥望着联军的右翼,眉头挤在一起,但是眼眸子还是显得甚是平静。
虽然他曾经参加过渤州平叛之战,也经历过对苏族世家军的围歼,但是比起那两场战役,现在进行的才是真正的铁血厮杀。
在这块战场上,三国最正规的军队全都在舞台之上,这一场对决厮杀,比之韩漠以往所经之战,要宏大的多,更要血腥的多。
那浓郁的血腥味钻进韩漠的鼻子里,让韩漠的胃部很不舒服。
此时他内心深处,对于魏人的战斗力还真是有几分钦佩,本以为经过近半年的厮杀,魏人在人困马乏的情况下,战斗力比为大大减弱,但是此时看去,虽然燕军勇猛作战,但是魏人却依旧顽强地阻挡着燕军的前进,他们死守魏军右翼,前面的人倒下,后面便会有人立刻冲上来填补缺口,就如同一堵坚固的铁血之墙,抵挡着燕军的突破。
……
林诚飞此时坐镇中军,庆军右翼的压力,让这位庆国大将神情极其严峻,庆国的骑兵本就不多,除了中军布置大批骑兵往前突破,他对于右翼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几乎将手中剩下的骑兵全都投入到右翼阻止魏军,但是魏军对于联军右翼的攻击太过强悍,庆军骑兵损失严重,而且整个阵型已经被魏军步步逼退。
他连续让人射出火箭,让韩漠祭出那张王牌,可是韩漠所在的左翼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个姓韩的王八蛋,他到底要干什么?要看着我庆军被生生打退吗?”
在林诚飞身边的几名部将,也都是怒不可遏,用一种极其愤怒的目光望向燕军阵营。
快马过来,飞报:“禀将军,右翼抵挡不住了,死伤惨重!”
林诚飞紧握马鞭,遥望右翼,那边魏军的吼叫如雷,显然已经极占上风。
“他妈的!”此时此刻,林诚飞禁不住爆出粗口,挥鞭道:“孙荣,带亲兵队补上去,无论如何也要挡住,右翼一旦被突破,必败无疑!”
孙荣吃惊道:“将军……!”
他手下有一千骑兵,是主将的亲兵骑兵团,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旦失利,这支队伍就要保护主将撤退,轻易不得出战。
此时右翼势危,只要庆国骑兵溃退,步兵根本无法抵挡住骑兵的攻击,所以林诚飞万般无奈,只能将自己的亲兵骑兵团送上去抵挡。
其实林诚飞心中也十分清楚韩漠为何要等待,韩漠现在将那支王牌按住不动,目的就是要等着铁马骑出阵之后,打铁马骑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此时那支王牌就投入战斗,虽然会给魏骑以极大的震慑力,但是必定会引起铁马骑的警觉,只要铁马骑发现了这支王牌的存在,想要消灭他们,将是千难万难。
所以韩漠一直在等着。
但是林诚飞最担心的,就是铁马骑尚未出阵之前,自己的右翼便被魏军击垮,若是那样,联军将遭受重创,相比起歼灭铁马骑,林诚飞对于此战的胜败更为关心。
……
右翼方面,庆军本来布置了六千骑兵,而魏军一开始便在右翼压下了将近一万骑兵,想要一举击溃庆骑,但是庆人还是顽强地挡住,双方的骑兵中,又夹杂着冲上去的步兵,战局极是混乱,而经过惨烈的厮杀,庆军骑兵的折损极其严重,六千人马,在来回的拼杀之中,已经有将近两千人死在魏军的马刀之下,而魏军的损伤也着实不小,但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冲击联军右翼,打开缺口,所以不计伤亡狂攻,这也让庆军实在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正当右翼即将崩溃之时,忽听得后阵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林诚飞的亲兵骑兵团已经冲上来,虽然只有千骑,但是声势极壮,这一千人补上来,在骑兵兵力上虽然依旧远逊魏骑,但是却让庆军气势为之一振,本来面临崩溃的阵型,顿时重新推移上去。
韩漠这边,自然是随时有斥候过来禀报战况,得知林诚飞将自己的亲兵队推上去,韩漠顿时显出淡淡的笑意。
燕军这边,虽然未必向前推移三百步,但是苦战之下,阵型却是向前推进了不小的距离,也暂时将魏军压制住。
“也该出来了!”韩漠喃喃念叨着。
一直不发一言的朱小言终于道:“薛破夜当初被司马擎天看重,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薛破夜行事谨慎,而且沉得住气。”
韩漠转过头,看着朱小言道:“你知道薛破夜?”
“薛家在魏国不是大家族,但是一直也是武将世家。”朱小言平静道:“魏国除了司马皇族,拥有三大武将世家,不过侯家如今没落,孔家也后继无人,唯有这薛家还有薛破夜支撑着,不过薛破夜也只能算良将,他的本事,最多只能统帅三万人,超出这个数量,他的统帅本领将大打折扣。”
韩漠饶有兴趣道:“小朱啊,如此说来,你似乎对他很为了解啊!”
朱小言想了想,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此时,凌云忽地叫道:“大将军,你看!”
韩漠精神一振,转头望去,只见从联军右翼方向,向天射出十多支火箭,清晰无比,连续射出了两轮。
“魏人忍不住了。”韩漠握紧拳头,笑道:“铁马骑出来了!”
魏人却是忍不住了。
魏军的战略,那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联军右翼,从而达到侧翼攻击中军的目标,但是苦战之下,眼见联军右翼即将崩溃,可是林诚飞却将手下的一千亲兵补上来,让魏军的攻势顿时受挫,更要紧的是,燕军负责的联军左翼却步步紧逼,魏军自己的右翼反而出现了极大的压力。
薛破夜一直沉住气,没有动用铁马骑,可是看到战场的形势,只怕等不到魏军突破联军右翼,反要被燕人突破了自己的右翼,便再也忍不住,终于发出军令,让一直严阵以待的铁马骑开始向前挺进。
这块战场处处杀声,双方兵士胶着,而三千铁马骑显然是要趁着这种混乱的战况,突击上前打庆人一个措手不及。
三千重甲铁马骑,如风一般,席卷大地,直往联军右翼扑至。
“大将军,是否要发讯号?”凌云问道。
韩漠神情肃然,双目闪着光,轻摇头道:“等一等,再等一等,让铁马骑冲上来!”
……
三千铁马骑的马蹄声,似乎比三万魏骑的马蹄声还要响亮,地动山摇,而随着铁马骑的到来,魏军已经闪开了空挡,向两边移动,将中间空出来,留给铁马骑兵发动冲击。
那熟悉的声音,让庆军将士神色大变,许多人的眼眸子中都显出恐惧之色。
他们已经多次尝试过那支恐怖骑兵的威力,那似乎是一支从地狱来到人间的厉鬼骑兵,他们代表的,是真正的冷血、杀戮、强大!
即使是那些杀敌无数的庆军兵士,听到那地动山摇的马蹄声,看到前方冲刺过来的黑色铁幕,握住兵器的手也忍不住发软。
黑色的重甲,不但装备着骑兵,也装备着战马,人如马连成一体,如同黑色的钢铁铸就,三千铁马骑阵型严密,战刀举起,光芒照在战刀之上,寒光闪闪,冷彻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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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一章 制敌王牌
当庆国骑兵鼓着勇气迎上前去,与那道钢铁旋风撞击在一起之时,如同之前每一次的战斗一样,冲在最前面的庆骑不可幸免地被对方撞击着,无数的庆骑从马上栽倒下去,当他们手中的战刀砍在重甲上溅出火花发出钢铁撞击之声时,铁马骑那锋利的刀刃已经砍断了他们的咽喉,刺穿了他们的胸膛。
铁马骑如同钢铁洪流,不但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力,更是带来了强大的破坏力,他们就像一支最锐利的匕首,直接插入了联军右翼之中,前行之处,势如破竹,伴随着庆军兵士的惨嚎,将庆军的阵型无情的撕裂。
林诚飞远眺到右翼出现的变故,目眦俱裂,望向左翼,怒喝道:“韩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发令?”他厉声道:“来人,快马去见韩漠,让他立刻发令!”
一起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