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和罌粟跟着两名修女走上楼。
干戈听闻脚步声抬头,见到一行人的去向后,他又挪回头继续自己的任务,也就是负责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其实他不太满意罌粟排这个工作给他,因为无聊又枯燥,而且还因为不在主线核心上,所以很有可能会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甚至有可能被落下或被遗忘。
他正在预想等等会以什么方式和两人碰面,而且在他脑中想像的一定是两人慌慌张张地跑下来叫他快跑,不然就是,两人一面往后开枪一面退下来叫他快跑。
对,反正不管哪一个,都是叫他快跑就对了,因为他不可能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窝囊废一样,甚么都不会,只会把风加快跑。
干戈把玩着手中的枪,静静想着。
不过,毕竟他的对打技一直都输给玉帛,被调到后援也是早已料想中的事。
所以,算了吧,反正玉帛和罌粟开心就好。
另一边,玉帛和罌粟在到达房门前后,罌粟便放了二人走。
「毕竟,我也不想滥杀无辜。」
他是这样说的,然后笑着挥挥手让两人赶紧离开。
玉帛对接近罌粟的女人是有戒心的,翘着嘴,瞇着眼,警戒心满点的目送她们走。
大修女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两人,但罌粟悄悄关上门后,却传来了她轻笑的气音。
「好久不见了......我甚至已经忘记你的名字了。」
说着,她将椅子转向门口的二人。
「早早就知道你们要来了,昨晚我还在纳闷难道是情报错误?怎么许久都没你们的动静?」
罌粟见状,笑着弯腰向她鞠躬。
「好久不见,我们只是在做准备而已。毕竟,要回来找你,怎么可以太随便?你说是吧?」,说着,他挺起身子,「你在这里过得可好啊?」
「比以前好太多了,至少,舒服、清间、满足多了。」
修女笑咧开嘴,面上除了因岁月流逝刻下的痕跡之外,还有满满的嘲讽和轻视之顏。
本该是慈悲为坏的面容,却丝毫没有点柔和、典雅的韵味,反倒是佈满阴险、苛刻的狡诈之感。
老人而生的皱纹,此刻没有妆点她该有的温良恭俭,更加深了她那种老奸巨猾的诡姿。
罌粟也笑着对视她,但手却下意识的拉整好衣服,双脚甚至併拢着站好。
玉帛看了眼身旁男人的动静,只是不解其中的自己耸了个肩。
「看得出来。人家说,恶人往往过得比善人好,看来这是真的,在你的脸上,还真是满满幸福的笑容啊。」
说着,他低下头看着互相玩弄的手指,「唉,我也真希望我能有像你这样的福气,就不用天天为许多事情劳碌了。是吧?你用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的利益,我则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利益,你说,这样公平吗?」
修女看着罌粟,只是惋惜地笑着,「是啊,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不是吗?吴翊雯牺牲了这么多,最终也是死路一条,你又何必呢?」
罌粟闻话,顿了下来,没有再回话。
玉帛也不晓得他是在思考,还是怎样,但又不好插话,所以只能保持警戒的盯着对方。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和她最要好了,不是吗?怎么?你也想跟上她的脚步吗?」
修女带着狂妄的笑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像她不认为罌粟有什么能力有办法伤害她似的。
整个室内充斥着她傲慢的笑声,而这笑声就像是上了弦的箭般,被拉开再狠狠射穿内心。
声音在房间内回盪却像身在幽谷般的环绕,不断不断盘旋自己耳边。
脑中浮现吴翊雯甜美的笑容和怀抱的温暖。
罌粟闭上双眼,握紧拳头。
虽然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幕了,但是亲身体会果然痛彻心扉。
他想回话,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办不到。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出现在监视器上时,我整颗心都放下了。原来,革新派防范的杀手就是你啊?真是太有趣了,我一开始还很紧张呢。从吴翊雯死后,我一直很想和你聊聊这件事,毕竟,嗯......心理辅导对吧?这就是我们存在的理由。」
修女说着,还轻轻拿过桌上的茶杯,愜意的啜一口茶,「要卖出去的孩子心理不能有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革新派会教训我们的。当时你造成我们这么多麻烦,用那些手段来避免被卖掉,都是吴翊雯教你的吧?所以人死后,我们直接让艾努维卡带你走了,也省得我们麻烦。」
玉帛看着面前嚣张的女人,为罌粟感到愤怒。
嚥不下那口气,她悄悄的在身后将枪上膛。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嗯?你亲眼看到了吧?这就是她跟我们作对的下场,所以你还是安分一点吧。」她继续说着,然后缓缓起身,走向罌粟。
她拿着教鞭,用力将罌粟的下巴抬起。
「你应该很怕我吧?毕竟,以前最常挨打的就是你,你以前远远的看到我就会跑,怎么现在不跑了呢?」
罌粟凝视她,双脣半啟似乎想说话,但却只能轻轻地颤抖。
她说得对,他确实怕她。
儘管长大了,心里仍然会有下意识的危机意识,这是一种已经无法抹灭的心理阴影了。
他明明准备好了,明明也说服过自己了,用最擅长和最习惯的方式来表现自己,但那终究只是在演戏,他在表演另一个自己,现实情况却会反噬他。
这时,一旁传来子弹穿过消音器射出的声响,罌粟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玉帛冷冽着面庞的举着枪,平静得重新上了一次膛。
修女瞪着老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孩。
子弹打中她的肩膀,她这才发觉手早就在中弹的那一刻无力地垂下了。
对方成了弱势,罌粟才从既定的模式和困境抽身,他伸出手甩了对方一巴掌。
「啪!」的一声,修女因撑不住力量的衝击倒在地上。
正巧是受伤肩膀的那一侧落地,她痛苦得赶紧摀住自己的伤处在地上踢腿想要向后退。
罌粟看向玉帛,玉帛将枪扔给他。
两人走向她。
这时楼下却传来极大的动静和声响,三人同时看向门边。
「是枪声!」
玉帛紧张的看向罌粟,「葛格呢?」
罌粟无暇理会,赶紧看向女人,「会议的时程、地点及人员资料在哪里?」
「什么?」
「我说会议的资料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啊。」
罌粟闻话,从腰包中掏刀,一个伸手便划开她的左脸颊。
吃痛,修女发出哀号声。
「东西在哪里?」罌粟又问了一遍。
但对方只是皱紧眉头在忍痛。
玉帛将门开了个缝,在那边张望着,时不时回头关心一下这边的状况。
外头不断有枪声响起,两人都知道干戈那边的状况可能十万火急。
但是他们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在心里焦急。
罌粟心里浮现一股自责和懊恼,但又没空去梳理情绪。
「东西在哪里!」他再次大叫,然后见对方似乎没打算反应,所以伸手用力扯下她的头巾,然后以单手掐紧她的下巴,并将拇指插进她的伤口。
修女发出痛苦的哭叫,慌张的抓住他的手想制止他的行为。
「资、资料在旁边床头柜搬开来,墙墙、墙上有个镶嵌式的柜子,资料都在里面,资料都在里面。」
语毕,她被扔下。
罌粟和玉帛一起跑到床边将东西搬开来。
玉帛打开柜子的门板,将东西全拿了出来开始快速翻阅。
罌粟则抽出在腰带扣环上的枪,然后走向修女。
女人仰头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踢着脚又试图将自己向后退。
「你、你不会要杀掉我吧?你要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是,是给我了,但你也知道我的身分了。而且,我来此趟,本就是为了报仇。」
「吴翊雯不会希望你杀人的,你这样做她会高兴吗?」
「她当然不会高兴,但是她跟我说过,只要我开心,这就是她最开心的事了,杀了你,我才会开心,我开心,她自然就会开心了,就不劳你为她担忧操心了。」
罌粟脸上掛着微笑,将枪指向她,俐落的完事。
玉帛已经开了门,两人一起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