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裔觉得一隻猫没待多久,反正他们喵族天性,一天12时辰下来得睡掉9个,牠在软软的床榻内待了一阵子就睏了起来。说实话,牠从山上的族地下来人间,走到人烟繁盛之地莫约花了他4天多,然后牠在人类的世界流浪了莫约3、5日。
入世的这几天玄裔就在街上间逛,吃得不好,又睡得浅,常常被打断,终于找到一个看似安全的地方,终于能放松下来睡一觉,牠也是满意的。
虽说如此,初来乍到,玄裔也不是完全的放松,牠把头枕在前腿上,虽闭着眼,仍旧维持着耳听四面的警戒,所以当门把传出响动时,玄裔双耳一竖,就醒了。
牠睁着翠绿的猫眼,看向进门的人。
那人不是关尚音,身材比关尚音还要高壮,还带着一张菱角分明的脸,牠觉得此人的身量当得起高头大马,在以往肯定是从军的料,也许还有将军之姿,那人走进来仰头看了看玄裔,露出一张笑:「阿关就是说你吗,小傢伙?」
「......」这年头的人类都有毛病。
牠维持着随时可以跳开的警戒,半站起来,虽然关尚音出门时有让牠别怕,但不要误会了,朕不是怕,朕这叫谨慎。
那人看牠身体弓了起来,立马举起双手,彷彿告饶地说,「别怕啊,我不是坏人。」
他一说完,维持着一隻手高举的动作,另一隻手,用一种很慢很慢的速度,把手指伸到牠的面前。
唔.....还算是有礼貌。
玄裔低头嗅了嗅,那上头有一丝薄汗的味道,还有刚才在关尚音身上的刺鼻味,最后才是那个人的味道。
牠又坐了下来。
那人揉了揉鼻子,咧嘴笑了笑,也没再跟牠说话,转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了手上的包袱,与衣物,自顾自地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这是个正常人,玄裔想。
牠观察到,对方对着一个小东西说话,那东西,跟关尚音刚才收起来的有些像,玄裔歪着头猜想,还是说只要对着那小东西大家都会叨叨絮絮?可听起来像是跟人对话啊?!
那人把小东西摆在桌子上,调整了椅子,就开始对着一台亮晶晶的东西,他一直在摆弄那东西,同时手指舞动,那东西发出或大或小的答答答声音,那人不说话,也不知道在做甚么。
玄裔觉得有些无聊,来人看似没甚么大问题,牠又枕着头,自顾自的堕入了睡眠。
然后牠在睡眠中伴着各种若有似无的声音,翻书的杂音,一直与那人相安无事,直到关尚音回来。
门把被转动时,玄裔耳朵一竖,醒了过来就看过去,才与进门的人对上眼,关尚音就露出一个笑容。
一直在忙事情的那个人也从座位上转头看去,「你回来了。」他对关尚音说。
「学长,不好意思,猫有没有闹你?」关尚音走进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拉开的椅子上,问道。
「没,挺乖的,一直在睡觉就是了。」那人看向他说。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似的。那人听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伸懒腰,「怎么突然想养猫?」
「也是缘分吧,早上雨一下下来,就刚好看到牠窜进纸箱里,入冬了,最近野猫都被抓光了,我担心牠要是再流浪个一两天也得被吃。」
「也是啦,附近好这口的也不少。」那人撇撇嘴,颇有深意的看着玄裔。
玄裔:「.......」是真『吃』的那个『吃』吗?
关尚音继续说:「学长,谢谢你,忽然带猫回来,实在不好意思。」
学长表示:「没事,你这样也算救人一命,呵呵,救猫一命。」
玄裔:「.......」好像是真的......怎么能这么变态。
然后两个人就聊了起来,学长表示家里也养过猫,所以不排斥,让关尚音放心云云,还约了要去吃饭。
玄裔听了又听,觉得刚才吃猫那事必须告诉族人,原地闭了眼,原神出窍倏地往山里去,族长见牠忽至还吓了一跳,但听牠说完也神色肃然地表示了解,会将此事传达下去,玄裔放下心了,又将原神收回体内。
这段时间看似很长,但就人间的时间来说,也只是几十个呼吸,等牠回来,却听关尚音已经讨论到牠名字的问题。
「我想了想,最方便就是小黑了。」关尚音说。
「嘖,怎么能这么随便呢,这样一传出去就知道你是取名废。」学长不满的撇嘴。
「唔...会吗?」
关尚音想了想露出一个苦笑,「我还真的是取名废......」
学长:「......」
玄裔:「......」有这么实诚的人,不容易。
沉默之后,学长大手一挥:「这样不行,你看猫长得这么好,小黑甚么的实在不配牠。」
关尚音沉吟了一番,再抬头时十分认真的对他说:「要不,『白白』怎样?」
学长:「......」
玄裔:「......」好想告诉他,老子叫做玄裔。
最后徵得了关尚音同意,学长打电话问了女朋友,喔,原来跟小东西说话就是打电话。
「凌子,有空帮忙想想阿关家的黑猫得取甚么名字好......唔...今天捡的,油光水滑,长得挺好的黑猫,你不知道,阿关说要叫『白白』,这不是取名废吗?」一边说一边笑,然后一脸矇逼,咳了两声,「喔,那我跟他讲。」
对方带着一张矇逼得脸掛了电话,回头用一种飘忽的语气对关尚音说,「凌说,『取得挺好的,反差萌。』」
「是吗?」关尚音也露出一个笑。
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玄裔,「叫白白好不好?嗯?白白?」
......你这样叫,朕同意了吗?!
反正不管玄裔怎么想的,取名的是就算是定了。
就算再不甘心,关尚音『白白』来『白白』去的喊牠也是只能应了,要不恐怕得顶着更难听的名字到处晃,至少现在还博得一个『反差萌』的好评,唔,是好评吧?
罢了罢了,谁让牠是好主子,就不要为难取名废的铲屎官了。
后来跟关尚音住的时间久了,牠也算摸清了对方现在住的地方叫做宿舍,他跟那学长的身份都是学生。学长经常不在宿舍,听他们对话是去了女朋友家。
关尚音倒是每天回来,学长在还好,学长不在的话,他跟牠说话的频率简直『丧心病狂』。
有时候是讲老师的事,有时候是家里的事,有时是病人的事。偶尔心血来潮还拿着吉他对牠唱歌。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某种程度上他这习惯让白白快速的了解现在关尚音的职业跟日常。偶尔白白点评个一两个喵,他也能露出开心的笑容。
唉,这年头好主人也不容易当。
牠的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过着,牠毕竟是猫妖,修行靠的是吸取日月精华,月华确实方便,关尚音睡觉的时间虽晚,但并不禁止牠爬床,牠习惯在床上对着窗户的月亮吸取透进来的月华,然而也许是注意到牠的习惯,某天关尚音去买了一组所谓的猫窗床,订在窗户边,位置甚至略高于床铺。
白白满意了,铲屎官实在上道。
晚上也不蹭关尚音床了,直接就在猫窗床上头安家。
学长第一次看到猫窗床的时候,笑着点评了,「你不觉得要是半夜白白的眼睛让楼下经过的人看见,会吓得腿软吗?」
「呵呵,我倒是没想过,不过说起来,半夜看见恐怕真会觉得有些恐怖。」
「何止,我看你就等投诉吧。」学长说道。
「呵,可是白白喜欢,牠这两天都睡上头。」
学长撇了撇嘴,「就使劲宠吧,以后我看你女朋友得跟猫争宠了。」
「这不是没影的事吗?」关尚音笑了起来。
白白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又往窗户外头探去,女朋友甚么的,貌似是伴侣的称呼啊。牠觉得关尚音搞不好真需要一个,能听他叨叨絮絮的伴侣。不......不对,是能接受他有『对一隻猫说话』毛病的伴侣。